6
回到別墅,我主動去洗了個澡,然後浴袍一脫,大大咧咧地往床上躺著。
他臉都黑了,把毯子扔到我身上:「你這是做什麼?」
我支著下巴,做出勾欄做派:「趙先生這兩天吃不到我一口,肯定是怪想得慌的吧?來吧!」
他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邊脫衣服邊朝我走過來,眼神有吃人的架勢。
我慌得直咽口水,等他欺身而上時,我叫停了。
「那我們說好啊,等你睡膩了,就放我走……」
他垂下眼眸對上我的視線,又低低地笑了,笑得我頭皮發麻。
「好,但是小琛,我可能這輩子都睡不膩了。」
我哭著說:「騙子……
「要是梁家找人噶掉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這個變態更起勁了:「好啊!我還沒試過年輕男鬼呢!」
後半夜,我累得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了,趙乾笙靠在我耳邊,手指把玩著我頭頂微微蜷曲的發絲。
「小琛,我可以給你保證,訂婚絕對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而且我也不會跟她結婚的。
「所以梁家不會找你麻煩,更不會對你下手的。
「你隻要乖乖待在我身邊,就會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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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騙鬼呢!我又不是戀愛腦。
他收了收攬著我的手臂,我朝著胸口縮了縮腦袋。
好暖和啊!
7
我睡了整整一天,六點時,想去餐桌上喝點海鮮粥,但是坐不下來。
我痛哭流涕,李雲琛!你個笨蛋,怎麼又被他騙到手了?
說好的自力更生,不就是幾百萬嗎?
人家金絲雀那麼值錢,而我隻能算得上是打折促銷的價格了。
我邊哭邊給趙乾笙發消息。
【混蛋!我現在連坐都坐不下來,你簡直是禽獸!】
趙乾笙:
【一張圖片(滿鑽的百達翡麗男表)。
【你生日快到了,這個作為生日禮物,喜歡嗎?
【還有法餐廳的廚師 7 點會到家裡為我們準備燭光晚餐。】
我撤回了上一條消息,並發送:【謝謝,趙先生。】
配上小狗比心的表情包。
我在別墅過著百無聊賴的日子,想起了戚唯,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了。
趙乾笙這個小心眼兒把他的聯系方式全給我刪了,我現在完全聯系不到他了。
夜裡,在趙乾笙盡興後,我試探性地問他能不能讓我回去看看戚唯。
他將我摟進懷裡,淡淡地開口:「不用,你明晚就能見到他了。」
我有些詫異,纏著他問:「什麼意思?你把他接過來了嗎?還是他自己來 A 市了?」
他卻不回答我,留我一人自言自語地問了半個小時。
沒一會兒他就睡著了,但是我完全睡不著了。
次日,趙乾笙的助理來通知我陪同去參加一個晚宴。
我有些受寵若驚,但又有些擔心。
「我真的能去嗎?要是碰到梁小姐了怎麼辦?」
助理解釋:「梁小姐近日在美國,而且她應該知曉你與趙總的關系。」
「啊!」有錢人都那麼想得開嗎?那我堅守的道德底線算什麼?
在趙乾笙眼裡,是算欲擒故縱嗎?
我穿著高定西裝跟著趙乾笙去了晚宴,是個慈善拍賣會。
他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看側前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我差點驚掉下巴。
是戚唯!
8
那個幾天前的小結巴戚唯穿得西裝筆挺,頭發梳得一絲不差,宛然一個貴公子模樣。
他的身邊還站著個更高大的男人,穿著更是非富即貴,兩人舉止親密,一打眼看就不是普通的關系。
趙乾笙領著我走了過去。
「秦先生,好久不見!」
「趙先生,客氣!」
趙乾笙裝起來了,視線落到戚唯身上:「秦先生,這位是?」
那秦柯笑了笑:「是我的幹弟弟。」
幹弟弟,呵呵。
他的手甚至還搭在戚唯的腰上,哪個哥哥和弟弟動作如此曖昧。
戚唯話少,敬了趙乾笙半杯酒,就去了衛生間。
我也找了個由頭跟了過去。
「戚唯!」
他回過頭,面色尷尬:「琛哥。」
我直截了當地問他:「你和剛剛的那個秦總是一對嗎?」
「不,他是……我債主。」
我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又笑出聲。
原來是這種債主啊!
我懂我懂,主是主人的主。
我看他一臉羞赧,眼神慌張找躲的樣子,收起笑。
「趙乾笙也是我債主,我是他包養的金絲雀。」
「所以,咱們倆一樣,你不用不好意思。」
我又想起了在成縣那幾日相互依偎的時光,心間泛起酸澀,伸出雙臂抱了抱戚唯。
「小唯,嗚嗚嗚,還以為能跟你好好過日子的,原來咱倆都是金絲雀,還撞號了!」
戚唯拍了拍我的背脊,安慰我說:「琛哥,我……等還完錢,就會……離開他,到時候……我們……」
「你打算離開誰!」
身後傳來一道渾厚帶著些兇狠的聲音,嚇得戚唯立馬松開了我。
是秦柯,身旁還跟著個一臉不悅的趙乾笙。
「你給我過來!」秦柯的聲音不大,但還是讓戚唯手心抖了兩下,乖乖地走到他面前。
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戚唯轉頭不舍地跟我揮揮手告別。
這時趙乾笙又走了過來,眯著眼看我,瞬即又轉笑,笑得恣意散漫。
「那天本來看到小結巴還挺生氣的,但是後來發現他是秦柯的人,我就不生氣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嗎?」
「不算,但聽說了秦總的小結巴跑了,就猜是他,沒想到還真的是,所以當了回和事佬。」
我有些生氣地責怪他:「你怎麼能這樣!」
他挑了挑眉,有些得意:「促進家庭和諧,我是 A 市好市民趙先生。」
「怎麼了,我和戚唯難道不能在一起嗎?」
他像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笑話一樣,笑了許久,悠悠開口說:「你倆在一起,算對食。」
我惡狠狠地瞪他,恨得牙痒痒。
他的嘴淬了毒吧!我都懷疑親他一口,我就會立馬毒發身亡。
「哼,和他對食我也樂意。」
回到會場後到拍賣開始前,我都不想搭理趙乾笙。
結果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臺上那件拍品,湊到我耳邊:「你要是表現好,我可以把那顆鴿子蛋拍了送給你。」
我在心裡冷哼一聲,臭男人,想靠這個拿捏我?
我把手偷偷鑽進他的掌心,低聲回他:「謝謝,趙先生。」
9
我如願以償拿到了那枚鴿子蛋,夠閃夠大,夠漂亮。
我揉了揉酸痛的腰,站到陽臺下,伸出纖細的左手,碩大的鴿子蛋在幹淨白嫩的指節上閃著耀眼的火彩,果然富貴迷人眼。
下午時,別墅來了一個氣質不凡的中年富家太太。
我一開門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
這不會是梁小姐的媽媽,來找我算賬了吧?
好在她沒帶其他人,不然我真的會拔腿就跑的。
她環顧了一周,坐到沙發上,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禮貌地拿了杯水,坐到她對面。
「你叫李雲琛是吧,我是趙乾笙的媽媽,你就叫我阿姨吧。」
我有些詫異,又有些激動:「阿姨好。」
這是要像電視劇裡那樣,甩出一張支票讓我滾蛋了嗎?
趙母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遞到我面前。
「聽說,你跟了我家笙笙七年,他的脾氣我太了解了,你這些年受委屈了。
「這是給你的補償,你拿著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我瞟了一眼支票上的數字,一百萬。
我欲拒還迎地將支票遞回去:「阿姨,我是真心喜歡趙乾笙的,不是為了錢,這個我不要。」
不是我嫌一百萬太少,是我在市井討價還價習慣了。
嘿嘿!兩百萬我也肯定不嫌多的。
趙母愣了一下,笑著說:「好孩子,那好吧!阿姨就不褻瀆你們的愛情了」
然後!她就將那張支票收回包裡了。
心在滴血,人甚至都不能共情一分鍾前的自己。
趙母抿了一口水,完全沒發現我的惋惜和後悔,繼續跟我說著趙乾笙的事。
「其實我很了解我家笙笙,他會看上你,還是因為他念舊。」
我的思緒被拉回,好奇地問:「念舊?」
難道我長得像他死去的白月光?還是某個出國的初戀?
好啊,趙乾笙,跟我搞什麼替身文學是不是?
「小琛,你長得特別像他小時候養一隻小狗,圓圓的大眼睛,現在這個呆呆的樣子就更像了。
「哦,對了,之前那隻小狗也叫撐撐,是吃撐的撐。
「因為它啊,每次吃飽就把肚子撐得鼓鼓的,我家笙笙就會給它摸摸小肚皮,老可愛了!」
趙母還在樂呵呵地給我講著趙乾笙和撐撐的趣事,我陪著笑,但已經沒有心情繼續聽了。
趙母離開時,還在囑咐我跟趙乾笙好好的,說他們家是開明的人,梁家的婚約是為了公司股價。
我已經完全不在意了,木然地應著。
人走後,我徹底繃不住了,放聲大哭。
人家替身好歹替的是人,我竟然替的是條狗!
趙乾笙,你個大混蛋!
我指定不和你過了!
10
我背上小背包又離家出走了。
我不知道去哪,但是肯定不能再回成縣,趙乾笙肯定一找就找到我了。
我去了商場闲逛,路過一家蛋糕店就停了下來,準備先吃個下午茶。
「您好!歡迎……光臨!」
我竟然在蛋糕店看到在當店員的戚唯。
我等到他下班後,他把我帶到他的住處,是個小小的單人公寓。
「你是和秦柯分手了嗎?」
「不是,我……打工,掙錢……還他。」
「那他也不管你?」
「他來我這邊……每次算錢。」
我接過戚唯遞給我的熱水,可是心好冷,為戚唯的遭遇感到心疼。
我喉間哽了哽問:「你欠他多少?」
「十萬。」
我驚呼出聲:「十萬?」
他低頭笑了笑:「很多,對吧!」
「十萬,他秦柯是不是人啊!就這十萬給你綁身邊啊!」
我有些氣憤地指著他的手機:「你現在給他打電話!這筆錢我替你還了。
「有必要這樣侮辱人嗎?
「我還以為我的待遇已經是夠差的了,沒想到這秦柯更是了不得,更禽獸!」
我把前十八年學到的髒話全招呼到了秦柯身上,戚唯拗不過我,被我逼著給秦柯打了電話。
我帶著戚唯氣勢洶洶地殺到了秦氏集團。
我把一塊百達翡麗拍到他桌上,語氣不善地問:「秦總,這個應該夠還戚唯的錢了吧!」
秦柯放下筆,雙手交叉,抬眼看著我。
「什麼意思?」
我沒好氣地替戚唯打抱不平:「沒什麼意思,就是不想看你侮辱人了,十萬塊錢至於這樣折磨戚唯嗎?
「逼著他白天去上班還錢,晚上還要陪你睡覺,就住在那個破公寓裡,這算壓榨!」
戚唯拉著我,小聲解釋:「琛哥,不是……是我自願的。」
秦柯有些不爽:「小唯,你自己跟他說,我多少次讓你別去上那個破班,多少次讓你跟我回去住別墅,你一次次拒絕,讓我尊重你。」
我回頭問戚唯,他點了點頭,眼裡泛著真誠的光。
「你為什麼不早說?」
他低頭小聲道:「因為……你太著急了……沒給我……機會。」
好好好,合著是你們之間的情趣是吧?我像個小醜。
我一把奪過桌上的百達翡麗,咬著牙獻上祝福:「那祝你們幸福!」
11
我憤懑地走在街上闲逛,電話又響了。
是趙乾笙,我不想接,直接掛了。
「喲!這不是我家小笙嗎?看你穿得還真是光鮮啊!爸爸最近太苦了,快拿點錢給我!」
我往後退了兩步,才辨認出眼前身上泛著酒氣的男人是我那個嗜賭的父親。
「我不認識你,我沒錢!」
我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系,準備繞過他。
他把我攔下繼續說著一些汙言穢語。
突然,身後來了一群流裡流氣的壯漢朝著他跑來。
「李偉!還錢!」
他躲到我身後,將我推到他們面前,瑟縮著說:「別找我,他是我兒子,你們找他要錢!」
領頭的男人一臉猥瑣地盯著我:「行啊!沒錢就拿你兒子抵也行,看著姿色還真不錯……」
他說著就上手來抓我,我一把拍開:「滾開!」
那人臉色驟變:「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就來抓我身上的包帶,我掙扎著將包護在懷裡。
他發現不對勁,就要來搶我的包。
這包裡的東西是我的命好嗎?
他們見狀就將我按在地上毆打,我誓死也要護住這些寶貝。
這不光是我七年的青春證明,這些東西還是趙乾笙給我的。
我被打得渾身疼痛,連手上都失了力氣,包還是被那人拽了過去。
他一拉開拉鏈,裡面的首飾直接讓他興奮了。
「怪不得護那麼死,原來那麼多好東西!」
我想喊人,但痛得叫不出聲,而那個死爹見我挨打早跑了。
我好後悔, 非要跟趙乾笙怄氣,跑出來活該挨打。
淚水沾湿了臉頰, 我看著那人拿出那枚鴿子蛋在手上試戴, 也不知哪裡生出一股力氣, 朝著他嘶喊著,起身撲了過去。
完全忽略了他的手上還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我奪回那枚戒指後, 腹部的疼痛才在四肢百骸內蔓延開。
低頭時, 那把刀子已經撤出, 血次次呼呼地往外冒,我按住傷口,隻覺得天旋地轉。
那些人見血了,扔下包, 慌不擇路地跑了。
我失去力氣向後仰去,完了, 我肯定要是死了, 可我還有遺憾, 怎麼辦?
隨後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我用力睜開眼, 是趙乾笙。
他的嘴巴翕合著, 聽不見在說什麼, 肯定是些我不愛聽的。
他看著我右手緊緊攥著的鴿子蛋, 忍不住落淚了。
等我醒來, 已經在醫院了。
我一動, 感覺肚子好像被刨開一樣疼。
12
趙乾笙拿了根吸管給我喝水, 臉色鐵青,也不跟我說話。
「趙乾笙!是不是你故意不給我上鎮痛泵,我要疼死了!」
他冷哼一聲:「疼死你拉倒,要錢不要命是不是?
「就這個破戒指值得你拿命去換?」
我試圖狡辯:「不是,是他們要謀財害命……」
他冷漠地拆穿我:「呵呵,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你筆直地自己撞上那刀子, 去搶這個鴿子蛋!
「給我個理由, 不然那些首飾全部沒收。」
「你!」我被他氣紅了眼, 把頭撇到一邊。
聲音悶悶地開口:「因為那天晚上你拿著這個戒指,問我要不要嫁給你。
「我當真了……」
我想哭,但是喉嚨劇痛,發不出聲音來,隻能默默流淚。
「(「」他將我的臉掰過來,拿紙巾擦掉眼淚。
「我跟梁家婚約已經解除了, 等你好了, 我們就去國外結婚,好不好?」
我不敢哭得太用力, 怕牽到傷口, 隻能哽咽著說:「謝謝你,趙先生。」
趙乾笙笑了笑,低頭將吻印在我的唇上。
13
一個月後,我痊愈了。
我收到了國外航班的起飛短信, 趙乾笙安排好了一切。
我還特地在網上學了些常用英語,在國外登記窗口如願以償地說了一句「I do」。
趙乾笙牽起我的右手,冰涼的戒圈套進無名指,是一枚純度很高很漂亮的鑽戒。雖然沒有鴿子蛋那麼大, 但設計很好看,很日常。
我抱著趙乾笙親了一下。
「謝謝你,老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