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來了個帶媽上班的奇葩，在老板的要求下，我耐著性子勸她離開公司，不要再影響我們日常工作了。
她媽勃然大怒，滿臉鄙夷：「我女兒第一次上班，我還不能跟著看看了？怎麼，這公司是你家開的啊！我坐你家屋裡了？鹹吃蘿卜淡操心！」
我：？？？
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1
因為公司一個月後接了個大項目，現有的人手不夠，流程轉不開。
總部大領導發話，要我們這個外地的小分公司擴招。
校招也好，社招也罷，隻要有本事的、能進來發光發熱的統統收下。
因為老板一句話，我們做人事的跑斷腿，每天不是在各大招聘軟件上篩簡歷，就是在各個平臺以不同身份變著花樣地安利我們公司。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個月下來，新團隊組得也七七八八了。
隻是有一點不好，做 IT 的，大部分都是鋼鐵硬漢，整個辦公室每天除了噼裡啪啦的按鍵盤聲，就是打火機此起彼伏的「咔滋咔滋」聲。
雖然一再強調辦公室嚴禁抽煙，但趕起數據的員工哪顧得上那麼多。
煙癮犯了，出去抽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在工位上邊幹邊抽，也節省時間。
時間長了，老板也就默許了。
就是可憐了我們這些不抽煙的，隻要從辦公室往他們的辦公區域一走，剎那間就置身在煙霧繚繞的氛圍中，好像到了天庭。
終於，行政大姐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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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批煙霧升騰起來的時候，她忍無可忍，接了半杯水衝著煙霧升得最多的地方灑了下去。
一瞬間煙霧四散。
旁邊傳來此起彼伏的「臥槽」聲。
大姐反而有些惱怒。
「抽抽抽！你們一個個地能不能注意點影響！這是在辦公室，不是在你們家！
「我們這些不抽煙的女人每天得受著二手煙，你們不怕癌症，我們還怕呢！」
因為大家關系都不錯，難免有幾個刺兒頭也不惱，打趣她。
「又沒在你家抽，管這麼寬啊！再說，你又不是我們部門的，我們憑什麼照顧你啊？」
「這樣，曉琳，你給我們招個妹子來，我們保證出去抽！」
刺兒頭將矛盾轉向我，我翻了個白眼。
「好啊，我招個妹子來，你們以後再也不能在辦公室抽煙了，都出去抽。」
「娟姐說得不錯，你們每天把辦公室弄得烏煙瘴氣的，不知道還以為我來棋牌室上班了呢！」
我一般不摻和他們外面的事兒，可看他們群起而攻之娟姐，也有些不高興。
聽我這麼夾槍帶棒地陰陽怪氣，有些點著煙的大哥也不約而同地在飲料瓶子裡滅了煙。
我洗了洗手，轉頭走回辦公室打開招聘軟件，將手頭的簡歷篩了又篩，試圖真招個有能力的妹子。
學計算機的女孩雖然少，但不代表沒有，她們牛逼起來甚至比男人還厲害。
我正篩選的時候，行政娟姐湊了過來。
「曉琳，你趕緊給他們再找個女孩來！好好治治他們的臭毛病！
「一個個大男人，隻有在女孩面前才知道什麼叫注意形象，像咱們這種 30 來歲的老女人已經滿足不了人家咯！」
這話我怎麼聽怎麼別扭，但又不好反駁她壞了關系，隻能嗤笑一聲，撐著臉道。
「不好意思啊娟姐，我今年 27，還……不算老女人吧？」
她幹笑兩聲，繼而離開了我的辦公室。
我輕呼口氣，鼠標慢慢往下滑，挪到一個清秀的女孩臉上。
眼前一亮。
電子科技大學的高才生，就她了！
2
見到女孩的第一眼，我們都有些驚豔。
整個人出挑似的高高瘦瘦，比起程序員，她更像那種專業的模特。
跟簡歷上的一寸證件照不同，現實裡的她多了點真實性，但渾身總縈繞著一股莫名的沉悶。
當然，跟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中年婦女，看樣子應該是她母親。
我倒了水遞給二人，問道。
「您好，面試的話先把這個填一下……那個，您是……？」
中年婦女瞥了我一眼。
「我是她媽，我女兒第一次找工作，我想看看你們這裡的環境。」
當媽的不放心嘛，可以理解。
女孩填表的時候，辦公室的大老爺們兩眼發直，一個個不自覺地將桌子上的煙灰都收羅起來，桌子也煥然一新，就連空氣裡都有隱隱的香味，不知道是誰把他珍藏的曠野拿出來噴了噴。
掃到他們的樣子，婦女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你們公司這麼多男人嗎？我女兒要是來這裡上班的話，她可不能坐那兒啊！
「那不是把肉扔進狼堆裡了嗎？不行，我不同意！她那麼好看，哪能便宜了他們！」
她聲音挺大的，本來熱情的男同事們像被潑了盆冷水似的，都停滯了動作，不少暴脾氣的挪動著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音以示反抗。
有人假借闲聊，陰陽怪氣。
「林工，聽到沒，咱們這兒不知道啥時候成監獄了，在人家眼裡來上班的人成羊入虎口了！咱們就是些破打工的，可不是流氓。」
女孩筆尖一頓，有些惱怒地輕聲叫著她媽的名字。
女人重重地坐在她身旁，輕聲道。
「你喊我幹嘛？我不是不放心你嗎？從小到大要不是我一直跟著你，你能幹幹淨淨地長這麼大嗎？說不定早就不知道被哪個臭小子騙走了，挺著肚子回來都有可能！小荷，我是你媽，我會害你嗎！」
女孩有些落荒而逃地站起來拉著我就往屋裡走。
「姐姐，我們去面試吧……」
我反握住她往回走了一間屋子。
「我們在這裡，稍等一下。」
整場面試下來，女孩綜合素質很好，談吐得體，給人的印象也不錯。
主管問了幾個專業問題，她也對答如流。
但在問到以她的條件，為什麼不去外面發展，反而留在我們這個小地方的時候，女孩沉默了。
她不說，但我知道，就衝她媽剛才的樣子，怎麼能放心女兒遠走他鄉在外地工作呢？
我清了清嗓子。
「如果是家庭因素的話，我們領導很好的，你可以說說自己的顧慮，我們能做的就做，你是個好苗子，相信在我們公司也有好發展的。」
女孩咬了咬唇。
「我媽……她離不開我，今天面試的時候也跟來了……我之前面試了很多家公司，都因為這點沒錄用我，我怕直說了你們也會介意……」
領導是個大老粗，揮了揮手。
「沒事姑娘！我們用的是你，又不是你媽，隻要你把工作做好，一切都好談！
「再說，你是剛畢業回來的，對我們這裡不了解，我們公司規模也不太大，你媽害怕遇到騙子，不放心跟著來也正常，我們都能理解，沒事哈。」
我想提醒下領導她媽媽的態度問題，但看到女孩瞬間發亮的眼神裡充滿了欣喜，我還是忍住了。
萬一呢——
給她個機會吧。
女孩出去後，她媽瞬間迎了上來。
「怎麼樣啊小荷？他們用你了沒？」
她將目光轉向了我，死死地盯著我，好像萬一她女兒沒被用，就是我暗中使壞似的。
我尷尬了一瞬，但還是秉持著專業素養向女孩道。
「我們稍後會通知您的，在家等消息就好，合適的話第二天就能來上班。」
女孩點點頭，連聲道謝，拽著她媽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他們的背影，娟姐撇了撇嘴。
「要我說啊，這不就是個純巨嬰嗎？都這麼大的人了，面試工作還得當媽的陪著，事實證明，女人啊，一旦當了媽可就再也脫不開身咯！」
有些小伙子忍不住替姑娘打抱不平。
「什麼巨嬰啊，要我說有問題的人是她媽才對吧！看剛才那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把她女兒怎麼著了呢！曉琳，這種人要是萬一錄用了，還是把工位放得離我們遠一些吧，我們害怕！」
我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們明顯的玩笑。
下午的時候，我加了女孩子的微信，給她發去了 offer，順帶通知她明天準時上班。
女孩秒回。
【好！謝謝姐姐。】
姐姐，多甜的詞兒啊。
3
我們都做好了迎接新同事的準備，可奇怪的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大家晨會都開完了，可是還沒見到女孩的身影。
娟姐端著杯子好奇地問我。
「曉琳啊，她昨天理你了嗎？今天到底來不來啊，別放咱鴿子啊！」
說實話，我心裡也沒底，來不來的說到底還不是人家自己的決定，隻能搖搖頭，去忙自己手裡的事兒。
沒一會兒，外面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響起，我忙不迭從辦公室出來，差點被铆著勁往裡闖的身影撞倒。
女孩抱歉的聲音響起。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遲到了……」
我擰了擰眉，一邊接過她的個人資料辦入職，一邊打趣道。
「第一天就遲到啊？別忘了，我們公司是八點半上班哈……」
我話音未落，身後就傳來一道雄厚的女聲。
「诶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我女兒不就是遲到了半個小時嗎？又不是天大的事兒，你在這兒陰陽怪氣什麼啊？
「對待第一天來的新員工怎麼就不能多包容一下了？你們公司都是這種風氣嗎？
「男的一個個張牙舞爪的，看到我女兒就跟餓狼看到肉似的，女的一個個作天作地，拿著雞毛當令箭……」
我將手中資料往桌上一拍，有些慍怒。
「阿姨，麻煩你注意下自己的措辭，這是在我們公司，不是菜市場。
「我是在給我新入職的同事做崗前培訓和公司制度普及，您要是覺得我不該跟她說這個的話，可以向領導舉報我。
「另外，收到 offer 的是陳荷，不是您，來入職的也不應該是您，這裡是工作區域，涉及商業機密，無關人員請立刻出去。」
陳荷臉色有些不太好，往她身邊跑了幾步。
「媽！你少說兩句吧！我好容易找到一份肯接納你的工作，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陳荷媽媽不耐煩地搖了搖手。
「行了行了，知道了！就你們事兒多！一口一個舉報投訴的，少威脅我！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小荷，讓你不聽我的話，我就說不要來這種私企吧，看看你表哥在體制內混得多好啊！
「我讓你去考公你也不去，浪費時間！你比不上人家一個腳指頭！」
陳荷不好意思地衝我笑笑，沒反駁她媽這種明顯的 PUA，低垂著頭神色恹恹地去了她的工位。
基於「安全」考慮，我給她找了個在角落裡的工位。
她本來還有個同桌，但那個男孩兒「害怕」她媽的魄力，搬到另一邊去了。
那張轉角的四人桌上，隻有她一個人。
陳荷打開電腦，準備熟悉熟悉公司的流程和代碼結構，再加上組長給她分發了幾個簡單的 bug 讓她修改試試，剛入職第一天，她甚至也有些忙碌。
讓我們沒想到的是，陳荷工作的時候，她媽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對面的空位上，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工作。
她留在我們的辦公場所，甚至都沒跟我們打聲招呼。
可看陳荷的樣子，她顯然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還不忘給她媽也倒杯水。
娟姐有些尷尬，「呃」了一聲。
「大姐，您坐這兒是……也要面試嗎？」
陳荷媽媽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拿著手機往椅背上一靠，懶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