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裡的丫鬟們,芳心暗許的不在少數。
她們都明裡暗裡地使些手段,想要做他的通房。
隻是裴延澤清冷得很,都已經行了冠禮,卻一直不肯收個暖床丫鬟。
這次裴延澤回來,丫鬟們又開始蠢蠢欲動。
搽脂抹粉兒的故意經過裴延澤的院子。
老夫人黑著臉下了令:
「二爺回來的事兒所有人都要守住口風,誰都不許給我外傳。
「若我聽見誰走漏了風聲,直接亂棍打死了。」
一時間伯爵府的氣氛格外凝重。
11
我以為為我開臉的事會緩幾天。
結果入夜就被裴延書叫到了房裡。
他看我的眼神透著貪婪又含著輕蔑。
一個人眼裡竟能透出兩種目光,當真嘆為觀止。
我討好地跪在他的腳邊,獻上了我做的桃花糕。
裴延書接過桃花糕咬了口,眼裡瞬間流露出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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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糕點味道不錯。」
我垂眸:「謝大爺誇獎。」
他幾塊桃花糕下肚,臉上泛起了紅暈,眼神也有些變得遊離。
我知道,這是鼠尾草起效了。
這鼠尾草經過提煉,功效相當於現代的致幻劑。
我站了起來。
「大爺,你可開心。」
「好開心。」
「那你想不想更開心?」
他傻樂:「想......」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倒在了床上。
我扯掉他的腰帶,解開了他的上衣。
他呼吸變得急促。
我拿起正在燃燒的蠟燭,那燭火跳得歡實。
手指輕輕一歪,大滴的燭油落在裴延書的胸口上。
他發出一聲慘叫。
「怎麼?大爺不舒服?我們換一種。」
我看著那張虛偽的臉,想起了被他踐踏的小泥巴。
轉頭看了看牆上的馬鞭。
用全力地抽在他身上,一鞭又一鞭。
他又叫又笑。
我隻恨自己力氣太小。
12
清晨,我跪在小姐的房裡。
小姐揚手。
一記耳光結結實實地扇在我的臉上。
臉頰火辣辣地疼。
秦嬤嬤連忙勸導:「我的小姐,你可千萬別生氣,動了胎氣可了不得,她一個下賤胚子,老奴有的是法治她。」
她說著話順手從旁邊的花盆裡摘了朵小姐最喜歡的海棠。
小姐接過海棠用力嗅了嗅,這才舒展開眉頭。
「小滿,你本事不小啊,聽說大爺昨晚上叫了一夜。」
我頭垂得更低。
如果小姐看到大爺身上的傷,怕是會殺了我。
不過我篤定大爺一定不會說。
這種惡趣味,屬實丟人。
「秦嬤嬤,把藥給她。」小姐吩咐道。
秦嬤嬤端了一碗烏漆麻黑的藥汁遞到我面前。
小姐皮笑肉不笑:
「當初答應要賞你一碗避子湯,還不趁熱喝了。」
我顫顫巍巍地接過那碗藥汁。
輕輕地抿了一口,這藥裡加了少量的砒霜。
倒是不致命。
幸虧不是水銀。
大戶人家向來不把丫鬟當人看,通常都是一碗藥汁加點砒霜或水銀來減少懷孕的概率。
砒霜上尚有解毒之法,可這水銀入體,想要排幹淨,就算是現代醫學也做不到。
「還不快喝,磨磨唧唧的。」秦嬤嬤惡吼。
我吸了口氣,仰脖一飲而盡。
小姐抿唇笑了笑:「小滿,今日我的保胎丸可還沒吃。」
我心裡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不被砒霜毒死,也得血竭而亡。
13
府裡這兩日來了很多郎中,可走的時候都是哭喪著一張臉。
我想自救,裴延澤那裡也許是個機會。
我要抓住眼下的機會。
裴延澤的院外多了很多護衛。
還沒到門口,護衛就攔住了我。
我隻能麻煩阿四,讓他帶我通傳。
阿四滿臉擔憂,把我拉到一旁,低聲說道:「你不要命了,多少郎中都束手無策,你又不懂醫術,怎麼治?
「這不是上趕著找死嗎?」
我輕輕笑了笑:「阿四你信我,如果今天不試一試,我怕是活不過這個月了!」
阿四一臉地驚詫:「活不過這個月?」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你在這裡稍候,我去說服二爺。」
我豎了下拳給了他個加油的手勢。
很快阿四就出來了。
「二爺答應見你。」
14
裴延澤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你一個大爺的通房,何時學得醫術?」
我行了個禮:「我幼時遇到過一個遊方的郎中,他治療外傷頗有一套,教了我幾招。」
裴延澤皺了皺眉:「你是說你根本不懂醫術?」
他從我的話裡提取到了重點。
我抬眼:「二爺,你讓我試試,總好過一籌莫展。
「說不定讓我給治好了呢!」
裴延澤同意了,因為他的確一籌莫展。
我進了裡屋,看到了床上躺的公子。
他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緊閉著雙眼。
心口處纏著繃帶。
我用手背在額頭上試了試體溫。
高燒,38 度 5 以上。
看來傷口肯定是感染了。
「給我一小壇酒。」
我轉頭看向裴延澤。
「我看不必了,郎中剛剛已經用酒清理過傷口了。」
裴延澤似乎很沒耐心,他不看好我。
我認真地解釋:「食用酒的酒精純度不夠,達不到消毒的作用,需要提煉。」
裴延澤沒再說話,從外屋拿了一壇酒進來。
我又要了一個小火爐,從袖子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粗棉線開始提純酒精。
設備簡陋,勉勉強強提煉出 70% 濃度的酒精。
裴延澤一直緊盯著我。
我小心地拆開受傷公子的繃帶,果然傷口周圍已經紅腫。
如果置之不理,不出兩日傷口就會流膿,到時候還要引流。
怕是裴延澤更要懷疑我的來歷了。
還好還好,幸虧隻是發炎。
我用蒸過的棉紗蘸了酒精,為他的傷口進行了全面的消毒後,上藥包扎。
他的傷口是箭傷,入肉三寸。
想來是作戰時被人放了冷箭。
這麼嚴重的傷想要穩妥必須用抗生素。
這個人能讓裴延澤如此上心,想來身份不凡。
我要萬無一失。
從懷裡掏出兩顆我去年用霉果提煉的青霉素。
當時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本來是擔心自己生病備著的,現在也隻能忍痛割愛了。
我把藥剛放到公子的嘴邊兒。
裴延澤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厲聲喝道:「這是什麼藥,你先吃一顆。」
我掙扎了一下,一臉無奈:「二爺一共就兩顆,我再吃一顆,那他的藥量可就不夠了。
「我跟你保證,隻要他吃了這個藥,不出兩個時辰保證退燒。」
說實話,我心裡也沒底,畢竟有人對抗生素過敏。
可眼下這情況我隻能賭了。
賭他不過敏。
這古代的人沒吃過抗生素,身體完全沒有耐藥性。
所以青霉素會發揮它最大的藥效。
我毫不猶豫地回視著裴延澤的目光。
他緩緩松開了手。
15
那位公子退了燒。
我心裡盤算著如何向裴延澤要賞賜。
裴彥澤卻猝不及防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醫術這麼了得,而且還知道我屋裡有人受了重傷!」
我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使勁兒用手比畫著。
「裴校尉住手。」
一道清潤的聲音傳來。
裴延澤松了手,急步走到床前:
「殿......容公子你醒了!」
容公子朝我輕輕地笑了笑:
「今日多虧姑娘出手相助,我才能轉危為安。
「無論姑娘是何身份,都是我的恩人。」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恩人不敢當,如果容公子和裴二爺念我的好,就幫我個忙。」
「什麼忙?」
他二人齊聲問道。
「我想要我的賣身契,我想當良人。」
裴延澤錯愕地看著我:「就這?」
我用力地點點頭:「就這。」
16
裴延則沒有食言,我被小姐喚到屋裡。
她把玩著一朵海棠花,一片片地扯著海棠的花瓣。
「小滿,你好像厲害呀!竟然能使喚得動二爺為你討要賣身契。
「看來你是沒把老夫人的話放在心上。
「就你這破爛身伺候完大爺,還想肖想二爺。」
她越說越氣,拿起一旁的杯子,朝我砸過來。
我條件反射地側頭躲過。
秦嬤嬤上前揪住我的頭發:「小姐要出氣,你這個小賤人居然敢躲。」
小姐撕下了海棠花的最後一片花瓣:
「小滿,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你的賣身契誰也拿不走。
「你生死都別想離開這個院子。」
我沒想到小姐居然絲毫不給裴延澤這個面子。
也是,我畢竟是大爺的通房,二爺出面要我,傳出去多少有些不好聽。
即便老夫人面前,小姐也理直氣壯。
我的努力瞬間化為泡影。
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
我衝到了二爺的院子。
17
我氣憤地朝著裴延澤怒吼:「二爺你說話不算話,小姐不肯給我賣身契。
「你明明答應我的,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我看不起你。」
裴延澤漲紅了臉:「誰說我說話不算話,既答應了你,就一定會辦成。」
我毫不客氣懟他:「那就是一個字拖唄我能等得了嗎?怕是不出三日我就會讓小姐給弄死了。」
一陣委屈湧上心頭,這該死的封建社會。
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失控地哭了出來。
我破罐子破摔了。
裴延澤頓時手足無措:「小滿,你別哭,別哭好不好!」
他想用手替我擦淚又覺得不妥。
手尷尬地舉在半空。
我哭得更兇,哭這讓人絕望的世道。
裴延澤結巴著:「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這事我沒辦好。」
我止住了哭:「既然沒辦好,你幫我去求求那個容公子,他一定有辦法。」
裴延澤狐疑地看著我。
我幹脆挑明了:「看你對他恭敬的態度,他又姓容,定是皇族的人。」
裴延澤的唇角瞬間繃直。
這時老夫人的貼身丫鬟翠竹急匆匆地走過來:
「小滿快隨我去前廳,皇後娘娘的懿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