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來不問事情對不對，就已經預設了立場，這個所謂的記者，也是他們的人。
我還沒說話，那個女人就已經哭開了：「我的歲歲呀，我養了五年的乖兒子，你走了，留下媽媽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怎麼辦呀？！」
攝像頭立馬對準了她，她哭得雙眼紅腫，被旁邊人扶著才堪堪站穩。
這些天，她天天直播哭狗，靠著這條死狗賺了不少流量，以至於我數次聯系她，一再聲明願意賠償損失，她都一概不理。
也對，要是收了我的錢，孤兒寡母被黑惡勢力欺辱的劇本，還怎麼演得下去？
女人的哭聲給本就激憤的人群澆了一把熱油，愛狗人士們紛紛叱罵我沒良心，該下十八層地獄。
現場十幾條狗衝我狂吠，場面一時熱鬧非凡。
我看向戰神，以為它會震懾這些人帶的寵物狗，但是他老人家就趴在地上，閉目養神，沒有一點出手的跡象。
得，還得靠自己。
這時，那個男的一把抓住了我的領子：「你現在，去歲歲墳前磕頭道歉！」
我淡淡地道：「松手，不然我廢了你。」
他朝左右大叫：「看到沒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還敢囂張，來啊，有本事就動手啊！」
那條大黑狗衝我龇牙咧嘴，好像在給它兒子壯聲勢。
我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反手一擰，那男的痛得大叫，很快更多雙手伸過來，按住了我。
饒是我自詡力量不俗，也都架不住人多，一時間動彈不得。
我的鄰居們看不下去，過來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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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人講不講理？明明是她養狗不拴繩，嚇到小孩子在先啊！」
「就是，小區裡到處都是狗屎，臭死個人！這些人也不管，怎麼，狗的命是命，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遛狗不拴繩，打死活該！」
鄰居到底還是太善良，還以為能和這些魔怔人講通道理。
那女人說：「歲歲不是狗，是我兒子！你怎麼不把自己孩子用繩子拴住啊？」
一個愛狗人士說：「狗是弱小可愛的生物，我們作為人，就有責任保護它們，而不是仗著自己體格大，欺負它們！」
那男的說：「養狗不能拴繩，不然野性都給磨沒了！我現在還給我家狗吃生肉呢，就是要留著狗的野性，養出來的狗才健康！」
像是為了回應他的話，那條大黑狗衝我叫得更兇了。
這時，那男的看見了我的戰神，冷笑道：「喲，你也養狗呢，你看看你養的，瘦不拉幾，這就是拴繩的下場，把天性都限制了，這狗活著和死了沒區別！」
即使被貼臉開大，戰神還是置之不理，連眼睛都沒睜開。
男人罵了一句「慫貨」。
轉身大喊：「他敬酒不吃，我們就把他押到歲歲墳前，按著他磕頭，讓他知道殺狗的下場是什麼！」
眾人說好，十幾條寵物狗尾巴狂搖，「吠」反盈天。
我死扣著門框，說什麼也不能被拖去磕頭，不然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我還不信，拉不動你了！」
那男的一腳跨進我家門，雙手抓著我胳膊，用力往外扯：「給我出來！」
13
就在這時，一道黃影閃電般蹿出來，對著男人猛撲過去。
男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亂揮，大叫：「咬人啦，狗咬人啦！」
戰神輕飄飄地落到地上，後腿一蹬，又蹿了出去，還是直衝男人的面門。
男人閉著眼睛，想亂拳打死老師傅，可戰神的身體輕柔得像一片葉子，愣是在一團拳影中間穿梭自如。
幾個愛狗人士有心上前幫忙，但是戰神的速度太快了，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從一邊彈到另一邊。
代入男人的視角，我肯定會覺得四面八方都是狗，但就是怎麼也打不著。
男人隻能一隻手護著頭，另一隻手在身前狂舞。
過了好一會兒，他還瞎熊一樣，在人群中亂撞。
直到有人和他說：「狗走了。」
他才停下手來，喘著粗氣，四處找狗的身影。
我家戰神，已經打完收工，又恢復了那副懶懶的樣子，趴在地上閉目養神，看都不看男人一眼。
我忽然想起，老媽讓它看家護院，原來他就真的隻是看家護院。
別人挑釁沒關系，我被圍毆沒關系，但是踏進我家一步，那肯定不行。
而它出手又極有分寸，既沒把人咬傷，隻是在他臉上留下一串狗爪印，又殺雞儆猴，嚇退了眾人。
想通了這一節，我立刻退回門內。
那男人被狗戲弄，勃然大怒，紅著一張臉大吼：「給我咬死它！」
大黑狗噌一下弓起身子，朝著戰神大叫起來，其他狗也跟著大吠。
雖然我聽不懂狗話，但也能猜到這些狗是在給大黑狗助威。
這隻大黑狗目測一百二十斤，而我家戰神還不到五十斤，怎麼看都是一邊倒的戰局。
因此，男人越發自信。
「上啊，一條土狗你還怕啊！」
大黑狗猛地蹿進來，張嘴朝戰神的脖子處咬去。
我沒想到他們敢驅狗入室，剛準備阻止，幾個人按住了我的手。
「狗打架，你插什麼手？」男人冷笑，「咬死了我賠你一條農村賤土狗就是了！」
眼瞅著大黑狗逼近，但戰神依舊沒有動手的意思，兩隻爪子交替著放在身前，懶洋洋地趴在地上。
我急得滿頭大汗：「快跑！」
然而「跑」字還沒落地，大黑狗就撲了個空。
沒人看清戰神的動作，等我們回過神的時候，它已經出現在大黑狗的身後，對著屁股就是一爪子。
大黑狗「嗷」的一聲，扭身去咬它。
它又隨著大黑狗的動作，閃現到身側，揮手給了腰腹一抓。
大黑狗氣急敗壞，追著它咬，但就是始終隔著一點點的距離，從我的角度看，大黑狗就像一隻追著自己尾巴咬的瘋狗。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大黑狗被狗當狗玩了。
於是，其他愛狗人士紛紛放出自家的狗，加入戰鬥，圍剿戰神。
我氣得大罵，十幾個打一個，臉都不要了？
不過好在這些寵物狗，大多是一些小型犬，而且養尊處優，打架並不在行。
它們根本追不上戰神的速度，隻能找機會，偷襲一下。
但饒是這樣，還是給戰神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漸漸地，戰神的速度慢下來，頹勢初現。
這樣下去必敗無疑，我轉而想起，剛才它明明有好幾次機會，能一口咬開大黑狗的肚子，但它都隻是頂開對方作罷。
應該是不想給主人賠錢，農村養的狗不咬人不要狗，即便是打架，也不會下死手。
給兩家主人留足轉圜商量的餘地。
真是好通人性！
我感動之餘立刻表態：「咬死它，我賠，你不要留手！」
此話一出，戰神的動作卻是一滯，肚皮朝外地摔在地上。
我暗叫不好，大黑狗大喜過望，猛撲過來對著戰神的脖子咬下去，就在它的狗牙即將碰到的一剎那。
戰神的身子一扭，脖子擦著大黑狗的嘴滑過去，雙腿一蹬，踹在對方的肚子上。
這一系列動作都不到一秒，大黑狗還是前腳著地的撲咬姿勢，重心不穩，一下子被踹得翻了過去。
接著，戰神不待大黑狗反應過來，張嘴死死咬住它的脖子！
大黑狗嗷嗷慘叫，黑紅的血瞬間流了一地。
男人眼看事態不妙，要衝進來救狗。
但我怎麼可能放他過來。
立馬堵在門口，雙腿抵住門框，譏笑：「狗打架，你插什麼手？大不了賠你一條傻狗就是。」
男人過不來，大叫：「快救命，快救命！」
那些小狗，圍著戰神亂叫，其中幾隻還上前撕咬。
但是戰神不管不顧，死死咬住大黑狗的脖子，就是不松口。
很快，大黑狗不叫了，四肢一軟，癱在地上，徹底沒了聲響。
戰神松口，吐出一大口血，轉過身子，冷冷地看著這些小狗。
小狗們剛才還叫得很歡，現在卻忽然沒了聲響，一個個避開目光，不敢言語。
戰神渾身是血，尤其是下巴的黃毛，都被染紅了，一绺绺地垂下，看上去頗具威儀。
它在狗群中慢慢踱步，聞了聞離它最近的一隻泰迪，大概這隻泰迪剛才沒有動手，隻是口嗨，於是被放過。
但下一隻吉娃娃就被它一巴掌拍翻在地，後者被打，也不敢反抗，夾著尾巴，嗚嗚咽咽地求饒。
14
「壯壯，我的壯壯！」男人跪地大叫，抓著頭發，滿眼血絲。
我現在心情相當好，有的是耐心。
蹲下去，指著大黑狗的屍體說：「也沒見它有多少野性啊，這樣，你開個價，多少錢一斤？我買兩個狗腿，雖然沒野性，但至少還有點野味吧？」
鄰居們哄堂大笑。
男人臉紅脖子粗：「我草泥馬，你真不是個東西！」
我笑：「對，我不是東西。你自己帶狗上門約架，結果十幾個打一個都沒打過，你又算什麼東西呢？」
那記者說：「你已經殺死了一條狗，為什麼還是屢教不改，還要放狗咬人呢？」
一股氣直衝天靈蓋，我幾乎要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賤笑的臉上。
看著攝像頭，我第一次體會到百口莫辯的滋味。
就算我是清白的，又怎麼樣？
他們可以剪出一萬個真相。
我把這一撥愛狗人士打跑了，還有下一撥，下下一撥呢。
就算我請律師告他們，等一套流程走完，費時費力不說，又有多少人真正關心事件的真相？
「先生，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呀，還是有某些精神疾病？」
話筒遞到我嘴邊，我氣得渾身發抖，反衝的胃氣湧上來，頂得我一陣陣幹嘔。
這時，我身後響起了一道脆生生的聲音：「你撒謊！」
我的小外甥舉著手機，對準人群：「你們都是欺負人的大壞蛋，我把這一切都錄下來了，今晚就發到網上去！」
「小東西，你敢！」
那記者離得最近，劈手就奪過了手機。
小外甥到底是個孩子，哪裡搶得過他，臉色一白，哭喊道：「還給我，你把手機還給我！」
那記者舉著手機，嘻嘻笑著說：「小朋友我教你個事，做事情偷偷幹就行，不用告訴別人……不過你也沒有下次了, 我們會派人專門盯著你們和身邊人的賬號，發一個刪一個，媒體朋友我多的是，你怎麼和我鬥？」
「這個視頻，我刪了, 以後長點心吧……」
說著說著，他卻臉色一變：「你開的直播？什麼時候開的？」
小外甥剛才還在抹眼淚，忽然展顏一笑：「從你們進門的時候就開了……我偷偷開的，沒有特意告訴你，真是不好意思。」
他又道：「哥哥姐姐們，你們都看到了吧，我舅舅隻是遊戲菜了點，但人是好人, 不像這群壞人，隻知道欺負人。」
嗓子都要喊啞了。
「完我」然後，我把面如土色的記者拎著脖子提起來：「現在我說你記，敢剪一個字，我們就法院見，聽懂了嗎？」
記者磕頭如搗蒜。
我接過麥克風, 踩著大黑狗的屍體：「從現在起，但凡讓我發現一例遛狗不拴繩的，我見一個打死一個！」
「管你家狗咬不咬人, 我不想拿小孩的未來跟一條狗對賭！」
「想要錢, 你就起訴我, 我不怕打官司，而且有的是時間和你們拖！」
結局
那狗記者回去寫了一篇雄文, 痛斥我們小區遛狗不拴繩的不文明現象。
並對我仗義出手的行為，予以極高的贊揚。
他說：「沉疴就要下猛藥，不文明養狗的風氣不是一天形成的，我的做法極端了點, 但卻是最有效果。」
隔著屏幕, 我都能感覺到他寫文章時，那筆杆子肯定搖得跟狗尾巴似的。
文章發布的同一時間，我開始徹查小區養狗戶。
讓戰神在草叢貓著, 但凡看到一隻不拴繩的, 就過去揍一頓。
但是三天下來，愣是沒逮到一隻。
原來他們的狗對狗繩不過敏啊。
但是還有幾隻狗隨地大小便, 經常弄得小區臭氣燻天。
我讓物業不要清理, 牽著戰神過去調查現場, 然後聞著味找到作案狗。
不打不罵也不下毒。
隻是把狗屎直接抹他家牆上，或者用注射器, 把狗尿打進他家車窗縫裡。
不到一個星期, 草綠花香, 清風怡人。
幾個清潔工阿姨，硬往我家塞了幾盒土雞蛋，感謝我幫她們減輕工作量。
最後一點。
我黑猴第一關打了一周, 還被大頭鬼按在地上錘。
小外甥回家的時候，讓我把 PS5 一並送給他算了。
他說遊戲機是給人玩的，而不是用來玩人的。
我就說這小鬼腹黑嘴毒吧。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