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誤入了「寵物託夢辦事處」的群聊。
我飼養的狸花貓也在這個群裡。
自從網絡相逢之後，它就天天發消息騷擾我。
狸花大王喪彪：【媽，下班了嗎？貓想吸人。】
【貓舔好毛，在床上等媽回家。】
【媽想不想摸貓肚肚？把頭埋進來都行。】
但今天，它突然一反常態，支支吾吾地和我說：
【媽，貓可能要戀愛了。】
【有隻小母貓一直在偷窺貓，貓不一定能把持得住。】
我將它抱到鏡子前，指著它癟癟的小袋子：
「你確定人家能看得上你這個公公？」
1
沒素質是我飼養的狸花貓。
它是個手機控，天天抱著手機埋頭發消息給我。
我在上班時，消息提示音噼裡啪啦地響起。
狸花大王喪彪：【媽，貓好像近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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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戴了媽的眼鏡，看遠處和之前一樣清楚。】
【怎麼辦怎麼辦？】
下面是一張小貓戴紅框眼鏡的自拍。
因為手手太短，鏡頭離得太近，顯得它的腦袋又大又圓。
「這個眼鏡沒度數，是用來玩的。」
狸花大王喪彪：【那貓放心了，貓繼續玩手機。】
晚上我們倆一起睡覺。
我睡得正熟時，沒素質突然跳上我的腦門，喵喵叫喚著把我喊醒。
我一頭霧水，打開手機一看。
狸花大王喪彪：【媽，你要死了嗎？】
我：「？」
狸花大王喪彪：【媽睡了好久，貓以為媽要死了。】
【而且貓剛剛摸了一下，媽的鼻子幹幹的。】
【貓在託夢群聊裡看見它們說，鼻子幹幹代表不健康。】
我又好氣又好笑：「誰這麼說的？」
【貓的好朋狗們都這樣說。】
我正準備開口和它解釋，沒素質突然無聲地叫了一下，湊了過來。
它的眼裡蓄滿了小珍珠，用湿漉漉鼻子蹭著我的鼻子。
【媽把貓養得很好，貓的鼻子是湿的，貓很健康。】
【貓把健康都給媽，媽要活得很久很久，比貓久很多很多。】
我將沒素質摟在懷裡，耐心地和它解釋人和貓的區別。
沒素質聽完之後，又往我懷裡蹭了蹭。
【其實貓偷偷比劃過，知道自己和媽不一樣。】
【貓的爪子軟軟的，墊子帶著一圈絨毛，媽身上沒什麼毛，腦袋的毛也掉得差不多了。】
【但貓和媽一起生活在城市裡，晚上睡在一起，冷了要蓋被子，冬天還穿衣服。】
【貓想，貓這麼像媽，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做媽的孩子？】
它用毛茸茸的肉墊捧著我的臉頰。
【貓會永遠隻愛媽一個。】
我感動得無以復加。明明半夜被它吵醒，不僅沒有罵它，還勤勤懇懇地開罐頭、喂貓條，讓它狠狠飽餐一頓。
結果第二天，沒素質告訴我：
【媽，貓好像愛上了另一隻貓。】
【貓可能要戀愛了，媽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茫然地看著手機：
「啥玩意？」
2
沒素質和我說，這段時間一直有貓偷窺它。
被它發現之後，那隻起司貓也不害羞，反而主動朝它打招呼。
經它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隔壁最近正在搬家。
原來的租客搬了出去，住進了一個新鄰居。
但我還沒機會和新鄰居打照面。
我們倆家的陽臺挨著，兩隻貓可以在陽臺看見彼此。
狸花大王喪彪：【媽沒養貓之前，貓也曾走南闖北，看過無數小母貓。】
【有三花妹妹，有玳瑁姐姐。】
【但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獨獨這一隻，天天盯著貓，讓貓的心怦怦直跳。】
沒素質蹲在陽臺上，對著隔壁窗臺翹首以盼：【貓願意給它一個機會。】
【春節過了，春天還會遠嗎？】
【春天馬上到了，媽能讓貓談個戀愛嗎？】
我上上下下打量著沒素質：「你確定它喜歡你？」
沒素質很肯定地點頭：【它一天到晚沒事就盯著這邊，肯定是在看貓。】
【媽就成全了貓們吧。】
我猶豫片刻，拎著沒素質的後頸，將它帶到了鏡子前。
「你看看自己。」
我用拇指和食指捻著他癟癟的袋子：「貓都沒蛋了，還談什麼戀愛？」
沒素質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往事，渾身一震。
一道嘹亮的慘叫聲響徹房間。
3
沒素質喵喵大叫。
真的是應了它的名字，罵得又兇又髒。
幸好我聽不懂。
我問它：「你確定人家能看得上你這個公公？」
它蹲下身來，手忙腳亂地給我打字。
狸花大王喪彪：【沒事噠沒事噠，公公也有人愛。】
【媽不是喜歡看那個什麼嬛嬛傳嗎？】
【貓記得，裡面有個公公叫蘇妃，他就有人愛。】
【貓相信，貓也有貓愛。】
我想了想，覺得可能有些貓口味清奇，喜歡公公也沒準。
從那天開始，我家門口總會出現一些貓貓零食。
有時是一個沒開封的罐罐，有時是一包凍幹或者一盒貓條。
上面還有一個便利貼：「503 留。」
503 就是新搬過來的鄰居。
我和沒素質說後，沒素質感動得開始撓門。
【一定是它省下來給貓的。】
【它好愛貓！】
【媽，帶貓去奔赴愛情！】
新鄰居搬進來也有幾天，我尋思著我也該打個招呼了。
我拿了些沒素質喜歡吃的牛肉罐頭，叩響了鄰居家的門。
屋裡的人透過貓眼看見了我。
他讓我稍等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這聲音特別耳熟。
我等了好久，等得我脾氣都快上來的時候，門終於開了。
屋裡的人穿著白色浴袍，頭發湿湿嗒嗒，像是剛剛洗完澡出來。
這浴袍系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健碩的胸膛和勁瘦的腰腹。
看見我來，他朝我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我愣住了。
面前的新鄰居，居然是江昀。
4
江昀是我過年回老家認識的朋友。
當時他在浴室泡澡吃牛排，我在他家起司貓的引導下，誤以為他想輕生，直接衝進了浴室裡。
然後，不小心看見了一絲不掛的他。
兩個人也就此相識。
沒素質一看見起司貓，就湊了過去。
兩隻貓互相聞來聞去，也不知道在聞什麼。
江昀將我請了進來，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剛剛在洗澡，讓你久等了。」
手機屏幕一亮，那隻起司貓給我發來一條消息。
小起司奶茶：【貓的人，會撒謊了。】
【貓的人本來不在洗澡，看見你來，特意跑去洗。】
江昀：「搬家太著急了，找不到別的衣服，隻能穿著浴袍招待你。」
小起司奶茶：【人又騙人。】
【人找了很久，才找到浴袍。】
【人還對著鏡子，研究怎麼系浴袍，研究了好久。】
我抿了抿唇，沒有拆穿江昀，問他：「你怎麼搬過來了？」
江昀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之前的房租漲價了，我就換到這邊，沒想到這麼巧啊。」
小起司奶茶：【貓能作證，人說的是假話。】
【之前的房租明明降價了，可是人不肯住。】
【人聽說你住在這裡，特意搬過來。】
說到這裡，起司貓找我眨了眨眼睛。
手機接連響了幾聲，起司貓給我發來了一堆照片。
【江昀腹肌照.jpg】
【江昀胸肌照.jpg】
【江昀健身房正面照.jpg】
【江昀翹臀側面照.jpg】
別的不說，江昀長得是真好看，肌肉練得也是真的好。
我不爭氣地咽了口唾沫。
江昀看見我面上浮現古怪的表情，疑惑地問我：「怎麼了？」
我猶豫片刻，將聊天記錄交給了他：「要不然你自己看看吧。」
那一瞬間，江昀的表情過於豐富。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所有的偽裝在那一瞬間潰不成軍。
他哀怨地看著起司貓，起司貓露出了一個邪惡搖粒絨般的微笑，「咻」的一下鑽進了沙發底下。
屋裡瞬間安靜下來，氣氛呈現出詭異的尷尬。
我正想緩解這份尷尬，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條好友申請。
「AAA 純黑酷喵申請添加您為好友。」
我通過了它的好友申請。
這隻貓很奇怪，它上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
【貓聽說，人能幫貓解決困難。那像貓這樣的壞貓，人也願意幫忙嗎？】
我從沒見過哪隻貓主動承認自己是壞貓，不由得好奇地問它：「為什麼這樣說自己呢？」
AAA 純黑酷喵：【貓有罪，貓犯了大錯。】
【但是貓遇見了急事，人如果能幫貓，貓以後一定做一隻好貓。】
「貓具體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這隻貓不肯說，隻給我發了個定位。
【人能不能來見貓？】
【人來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看了眼定位，剛好離我這兒不遠，立刻便趕了過去。
走之前，沒素質被我丟回了家。
江昀的眼神很哀怨，哀怨地瞪瞪起司貓，又惆悵擦掉了鎖骨上的水珠，將我送到了門口。
黑貓給我的地址，是一家寵物店。
我進去時，它正生無可戀地待在籠子裡，邊上的貓糧滿滿當當，看著一口都沒有吃。
見我盯著它，寵物店的老板趕緊走了過來：「是要買貓嗎？」
「您可以看看這邊的貓，每隻的脾氣都特別好，最近還有打折。」
我指著面前的黑貓，問他：「這隻怎麼樣？」
老板沉默片刻，實話實說：「這隻黑貓……不太推薦。」
「這是隻臭名昭著的惡貓，已經被退回了五次。」
黑貓聽見這話，深深低下了頭，竟然露出一臉愧色。
5
老板和我說起了黑貓五次被退訂的經歷。
第一次，主人買了它，可它太過跳脫，打碎了主人的花瓶，主人將它退回。
第二次，它一直躲在沙發底下，主人覺得沒意思不好玩，將它退回。
第三次，主人給它剪指甲時，它不太配合。尖利的指甲劃破了主人的手腕，主人覺得它很有攻擊性，擔心它對家裡的孩子不利，就將它退回。
第四次和第五次，它都因為抓人、咬人、撓沙發而被人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