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嗯,那個不用駕駛證,不過你得先練手,知道基本操作,”林無隅說,“所以我還拿了一個小的。”


  “多小?”丁霽問。


  “我半個巴掌吧。”林無隅說。


  “……這個頭兒能拍東西?”丁霽看了看自己的手。


  “誰告訴你它能拍東西了。”林無隅說,“它除了飛,什麼都做不了,而且還飛不穩……你就拿它先感受一下。”


  “我能問問它多少錢嗎?”丁霽問。


  “一百多。”林無隅一本正經地回答。


  “靠,”丁霽愣了愣,然後就一揮手,“我不去了,你帶別人去玩吧!”


  林無隅笑了起來。


  “笑屁啊,”丁霽很不服,“拿個玩具還是飛不穩的玩具糊弄我。”


  “說了隻是讓你熟悉一下感覺,”林無隅笑著說,“又不是……”


  “那先說好,我就熟悉15分鍾,”丁霽說,“多了是侮辱我。”


  “不用,”林無隅說,“它續航隻有10分鍾。”


  “那就10分鍾。”丁霽說。


  “嗯。”林無隅點頭。


  丁霽奶奶家在一個老小區,跟個迷宮似的,他們叫的車是個年輕司機,一路都在後悔,說不該進來,怕一會兒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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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丁霽說,“我保證你能出去。”


  司機和林無隅都持懷疑態度。


  車在丁霽指揮下開到了一棟老樓前停下了,丁霽下了車,往四周看了看,突然一指車後頭的路邊:“過來!”


  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孩兒一臉緊張地看著他:“幹嘛?”


  “是不是要去那邊超市幫你媽買東西?”丁霽問。


  “是,”小孩兒點點頭,“你怎麼……知道的?”


  “上車。”丁霽指了指車,“給司機指個路,到大街上你再下車。”


  “我沒有錢。”小孩兒說。


  “誰讓你給錢了,”丁霽在他後腦勺上輕輕推了一下,“讓你白坐車呢。”


  小孩兒上車指揮著車開走之後,林無隅看了看丁霽:“你在這邊兒是不是人見人怕啊?”


  “你開玩笑,我長得這麼善良,”丁霽拖著箱子往樓裡走,“這片兒誰不知道老丁家大孫子古道熱腸……”


  “大概是相處久了,才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吧。”林無隅說。


  “我現象怎麼了?”丁霽轉過頭指著自己的臉,“我看著不像嗎?”


  林無隅看著他:“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不信你是學生嗎?更沒想到你還能是個學霸嗎?”


  丁霽想了想,繼續往樓上走:“這個倒是,你看看,我就是在這兒長大的,這兒的人差不多都我這個氣質。”


  “那不可能。”林無隅說。


  “嗯?”丁霽回頭。


  “你挺特別的。”林無隅說。


  “看出來了吧!”丁霽很得意。


  “……早看出來了啊,”林無隅嘆氣,“就是幼稚得厲害。”


  “我爺爺說了,小孩兒就要像個小孩兒……”丁霽很輕快地拎著箱子往樓上跑,“你不能快點兒嗎?”


  “要不你來拎一下我這個箱子?”林無隅說。


  “不了,”丁霽說,“我想起來了,裡頭好幾大坨的電池。”


  老式的房子排氣似乎不是太好,加上一路上來,很多家是把門開著的,樓道裡滿滿全是飯菜香味。


  林無隅本來沒注意到自己餓了,一聞這些味道,走到丁霽奶奶家門口的時候,感覺自己眼睛都已經餓綠了。


  奶奶站在門口等著,看到丁霽的時候,她張開了胳膊:“我寶貝大孫子回來了,快來讓奶奶抱抱!”


  丁霽撲過去抱住了奶奶:“我考得挺好的。”


  “我就知道!”奶奶笑眯眯地搓了搓他的臉。


  “這我朋友,”丁霽指了指林無隅,“林無隅。”


  “奶奶好,”林無隅衝奶奶笑了笑,又探頭衝屋裡笑得很慈祥的爺爺笑了笑,“爺爺好。”


  “好,好,”奶奶對著他招了招手,“你就是我們丁霽說的那個神仙吧。”


  “嗯?”林無隅愣了愣,走到了奶奶跟前兒。


  “學神,”丁霽說,“不過跟神仙也差不多了。”


  奶奶笑著伸手捧住了林無隅的臉:“這孩子真俊啊。”


  “……謝謝奶奶。”林無隅嚇了一跳,但堅持著沒動,讓奶奶又在他臉上輕輕捏了幾下。


  奶奶高興地進屋的時候,丁霽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看相呢,職業病。”


  “看出什麼來了?”林無隅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還殘留著奶奶手裡的熱乎,“能說嗎?”


  “一般不說,”丁霽說,“我奶奶就是喜歡看這些,問她她也不一定告訴你,說這是封建迷信,讓你別信。”


  林無隅笑著進了屋。


  箱子都拿進了丁霽的臥室。


  把箱子放好之後丁霽在屋裡轉了一圈:“歡迎,這是我長大的地方。”


  “還挺大的。”林無隅看了看。


  屋裡的家具都是舊的,老式的設計跟丁霽的氣質明顯不搭,但讓他有些吃驚的是,丁霽的床和書桌,還有旁邊的櫃子,似乎都是紅木的。


  難怪沒換。


  他湊到書桌前,彎腰盯著看了一會兒:“這是黑酸枝嗎?”


  “可以啊,”丁霽過來,胳膊撐著書桌,手指在桌面上摸了摸,“你還能分清這些?”


  “分不清,”林無隅說,“我們宿舍陳芒,有一塊黑酸枝鎮紙,我就能認得出這一種紅木……”


  “我爺爺做的,”丁霽很得意,“老頭兒以前是個木匠,超級牛逼的那種,我小學的時候還有人專門上門來請他去做家具,這幾年做不動了才不幹了。”


  “你會嗎?沒學著點兒?”林無隅仔細地摸了摸桌子。


  按說這桌子應該從丁霽很小的時候就歸他用著了,但上面居然一點兒破損都沒有,連筆劃的道子都沒有。


  別的不說,丁霽應該很心疼爺爺奶奶。


  “我真會,”丁霽說,“你後頭的椅子就是我做的,全手工,沒用電動的工具,全是我從木方開始做出來的。”


  林無隅立馬回頭看了看。


  他身後的牆邊,放著一張小板凳。


  圓的,三條腿兒,大概到他小腿肚子那麼高。


  “就這個?”林無隅說。


  “嗯。”丁霽點點頭。


  林無隅過去摸了摸,雖然很簡單,但做工居然還挺不錯,漆上得也很好,對於一個小孩兒來說,算得上是……


  等等。


  “你多大的時候做的?”林無隅問。


  “高一的時候。”丁霽說。


  “……那你得瑟個屁啊?”林無隅忍不住笑了,“我以為你小學的時候做的呢。”


  “靠,”丁霽很不服地過去拎起了凳子,“你看看這手工!這刨得橫平豎直的……”


  “你做這麼個凳子幹嘛啊?”林無隅拿過凳子,放到地上,坐了上去,仰頭看著他。


  丁霽皺了皺眉,過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給我爸做的。”


  “那怎麼在這兒?”林無隅愣了愣。


  “他覺得我心思沒在學習上,成天琢磨這些沒屁用的東西,而且做得也不怎麼樣。”丁霽說。


  的確做得一般,但這是丁霽的一份心,他爸說出這樣的話很傷心。


  “那會兒他們剛回國沒多久,我跟他們關系挺……差的,就是別扭,”丁霽說,“有一天爺爺跟我說後天就是我爸生日,他意思是想讓我有點兒表示,緩和一下關系。”


  “這樣啊。”林無隅輕聲說。


  “我覺得行吧,爺爺開口了我肯定照辦,”丁霽說,“其實我買點兒東西就行,但是想想,做的東西更有誠意些,就想做個木工活兒,我手藝不錯的,就是時間太緊了,我還要上課,緊趕慢趕做出來的。”


  林無隅嘆了口氣:“後來就沒送了是嗎?”


  “當場拒收。”丁霽說,“送個屁,就沒離開過這個屋。”


  林無隅看了看丁霽,丁霽很快地偏開了頭。


  看樣子是想哭。


  林無隅有點兒著急,他要知道這凳子是這麼個來歷,根本就不會多問。


  為了快點兒轉移丁霽的注意力,他想也沒想就說了一句:“要不你做一個什麼東西送我吧。”


  “嗯?”丁霽轉回頭看著他。


  “比如……一個小書架什麼的,”林無隅說,“擱書桌上放點兒書什麼的?”


  “行啊,”丁霽說,“不過得等啊,我得先去挑木頭。”


  “黑酸枝的吧,顏色好看。”林無隅說。


  “你要不要臉,”丁霽說,“一個破書架你還好意思點名要木頭!你知道這玩意兒多少錢嗎!”


  林無隅笑了起來:“那你看著辦。”


  “嗯,”丁霽點點頭,“你什麼時候生日?當生日禮物送你吧。”


  “已經過了,”林無隅說,“上個月。”


  “那明年……”丁霽想了想。


  “別了吧。”林無隅趕緊打斷他。


  “那……”丁霽又想了想,“省狀元的賀禮吧。”


  “萬一狀元是你呢?”林無隅笑笑。


  “那就是狀元賜你的。”丁霽說。


  “行。”林無隅點頭。


  “差不多吃飯了啊!”奶奶在客廳喊。


  “來了!”丁霽應了一聲,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還有什麼菜要我做的嗎?”


  “拍個黃瓜吧!”奶奶說。


  “好嘞。”丁霽點頭。


  林無隅跟著他進了廚房,有些不知道該幹什麼,搓了搓手之後他隨口問了一句:“要不我來吧?你奶奶忙活這麼半天,坐著等吃多不好意思。”


  “也行。”丁霽立馬同意了,從洗菜池裡拿出洗好的黃瓜,放到了案臺上,“我給你給你拿個盤子,還得弄調料……奶奶!”


  “哎。”林無隅被他突然一聲吼嚇了一跳。


  “別瞎佔便宜,連老太太都願意當啊,”丁霽瞪了他一眼,又衝客廳喊,“奶奶——拍黃瓜擱點兒什麼啊——”


  “醬油!醋!香油!蒜泥!你想吃什麼味兒就擱什麼!”奶奶在外頭回答。


  “知道了。”丁霽開始準備調料。


  林無隅洗了洗手,走到了案臺前,看著砧板上的黃瓜。


  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了刀。


  他沒做過菜,連看人做菜都沒有過,畢竟他從初中就開始住校,他在家也不可能有在廚房看媽媽做菜的親密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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