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活了九百年沒有飛升的倒霉老祖。
九百年前哄騙了南宋小太子做我的弟子。
傻徒弟一生都沒娶媳婦,最終活活老死。
臨死前留下一封遺書。
我才知道這小子對我早已心懷不軌。
為了順應時代,我弄了直播鑑寶看風水積攢功德。
連線時對面的中年男人直接開著拖拉機挖開一片地。
將地裡的寶貝捧到我面前,一臉興奮問價。
而我瞳孔緊縮,眼睜睜看著地裡的屍體爬起來,一把推開他。
小太子朝我勾起唇角,「老祖,好久不見,徒兒想你了。」
1
闲來無事,給自己算上一卦。
我啃著西瓜穿著短褲吹空調。
該說不說,還是這個時代好啊。
以前天熱想吹空調,隻能跑地宮吹陰風。
我手指一掐,嘴裡的西瓜籽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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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我不敢置信的又算了一次。
「這可是兇卦啊,看來今夜不宜出門,適合開播。」
我打開電腦,熟練的開始一頓操作。
剛拿出來的符咒,一上架立馬被哄搶一空。
彈幕裡都是老祖老祖刷屏,我得意非常,無論古今。
老祖我都是一呼百應,十分搶手啊。
我是風門老祖,修為高深莫測,活了九百餘年。
唯獨運氣稍差,遲遲不能飛升。
想到可能是功德不夠,畢竟我屬於苟道流。
修行全靠苟,一成勝算的不出手,九成勝算的也不出手。
不行善不積德,甚至,還有點缺德。
我摸了摸下巴,想到九百年前我剛從山上下來。
那時我宗門破落,隻剩我一人,實在不成體統。
於是我四處雲遊,隻為找一位親傳弟子。
在我飛升後好替我振興宗門。
可老祖我也是有要求的,得看根骨看資質。
看,額,看銀子。
咳咳,畢竟振興宗門得先修繕。
就那個拉屎都嫌凍屁股的宗門。
沒有銀子,那純屬白扯。
於是我看來看去,挑來撿去。
過了五十年,終於盯上了秋圍狩獵的小太子紀雲成。
他無論根骨還是資質那都是上乘的,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相中了他……的金碧輝煌的蟒袍和金冠玉環。
所以小太子射箭獵白狐,我就化形成黃鼠狼,替他一口叼過來。
一臉討好,小太子卻皺著眉嫌棄道:「哪來的黃鼠狼,賊眉鼠眼的,殺了吧。」
我震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的侍衛一刀宰了。
我不服氣,幸虧我的修為早已經可以魂魄重歸肉體。
隻要身體沒問題,我就能逃回身體原地復活。
看小太子去河裡撈魚,這次我聰明了,我變成一隻貓咪,殷勤的將魚叼給他。
小太子猶豫的想接過去,我越發興奮。
隻要接了我的東西,就要當我的小徒弟,捐錢修宗門哦。
可由於太興奮,口中的魚被我咬爆。
魚肉濺射了小太子一臉。
他拿出手絹冷靜的擦了擦臉,隨後漠然開口:「殺了吧。」
蛇虎羊鳥雀我變了個遍,沒想到這死小子軟硬不吃。
如此來回幾次後,我已經被殺的精疲力竭。
我鬱悶的靠在樹下,越發的憤怒。
腳步聲匆忙傳來,我躲在樹上,看著小太子被一群蒙面人抓著衝過來。
隨後他被這幾人倒掛在樹上,幾個大漢互相商討。
「這就是太子,用他能換多少錢?」
我差點腳下一滑,哪來的莽夫,敢抓太子勒索?
另一個大聰明認真思考,「我覺得我們應該打聽一下市場行情,先把他吊在這裡,我們去訪市打聽一下。」
於是幾個綁匪一拍即合賊溜溜下山,我忍不住嘴角抽抽。
小太子試著解開腳踝的繩子,可他白白胖胖的,手又很短。
根本夠不著,看他這狼狽的樣子,我心口憋著的氣才順下來。
我一躍而下,湊近對他露出狐狸笑,小太子嚇了一跳。
那張可愛的小臉又很快板起來,他微眯著打量我。
斬釘截鐵開口:「你就是黃鼠狼,貓,以及後面的小鳥和蛇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喲呵一聲,這小子還真聰明。
我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我乃風門老祖,法力無邊。
此次入紅塵隻為收親傳弟子。
我看你資質不錯,骨骼清奇。
你就拜我為師吧。」
小太子冷哼一聲,「我不,你一看就是江湖騙子。
除非,你能讓我完好無損落到地上。」
我大手一揮,一臉得意,「那有何難?」
小太子剛落到地面,立馬撒腿就跑,援兵也在此時趕到。
他指揮著御林軍,「把他給孤射下來,孤要活的!」
我嚇得驚慌失措,箭朝我射來。
我靈活躲避,看著十分狼狽。
夭壽了,這要射穿了,身上全是洞,以後喝水不都漏出來了。
看著那個死小子,我咬牙切齒,飛身離開。
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等著我來收拾你!
2
我賊心不死,穿上夜行衣,夜潛皇宮。
偷偷扒開屋頂的琉璃瓦,準備迷暈這小子把他帶走。
畢竟我算過卦,這小子,活不過弱冠之年。
跟我修煉,不說飛升,定保他長命百歲。
沒想到更深夜重,小太子還跪在地上。
躺在珠簾後軟榻上的女人神情慵懶。
她聲音冷漠,手裡撥弄著鳳尾花染紅的指甲。
「太子近日偷懶了,得好好讀書。
學習治國之道,通曉經論。
方才能替你父皇分憂解難,若太子無用,便是國之不幸。」
紀雲成乖巧的回應,聲音軟軟的。
「兒臣知道,謝母妃教誨。」
昏黃的燭光下,紀雲成抱著書背脊挺直,聲音鏗鏘有力的朗讀。
等的我都睡著了,迷糊醒來的時候,這小子居然還在讀。
我溜下去,拍了拍門外宮女的肩膀。
遞給她一把瓜子,順帶施了個吐真言咒語。
「哎,我問問,這裡面的不是他母妃嗎?
怎麼虐待小太子啊?」
宮女翻了個白眼,「誰說貴妃是太子生母?
隻是被陛下送到了張貴妃膝下撫養。
皇後娘娘早就仙逝了。
聽說還是被陛下和貴妃聯手氣死的。
貴妃如今有孕,據說像個男胎,太子恐怕也做不長久。
嘖嘖真是可憐……不對,我跟你說這些是要砍頭的!
诶,你誰啊!」
我將她記憶抹除,臨走前順便把我的瓜子抓回來。
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可憐。
直到卯時三刻紀雲成才離開坤寧宮。
他站在千鯉池前,我以為他要投湖。
剛伸出手,卻感覺到手背落下滾燙的淚水。
紀雲成看見是我,狠狠皺起眉頭,慌張擦拭眼淚。
「是你!你是黃鼠狼精!你還想吃孤!」
我滿臉黑線,這死孩子。
我變了這麼多動物,就記著第一個了。
我還想罵,可看到淚眼模糊的紀雲成,我隻能嘆口氣。
給他遞了一張手帕,紀雲成愣了一下。
隨後抽走我的手帕毫不客氣的擦鼻涕。
我無奈一笑,朝他伸出手,「跟我走吧,這宮裡不適合你。我會讓你一生無虞。」
紀雲成這次沒再抗拒,他低著頭沉默許久。
看向了西南角的宮殿。
那是皇後生前被幽禁的冷宮方向,最後自缢於一個雨夜。
後宮的嫔妃自戕是重罪,皇後不可能不知道,絕不會連累家族。
這裡面想必有很多宮廷秘辛,隻是因果這東西,我不能隨意插手。
帝後是少年夫妻,曾經也是鹣鲽情深,隻是帝王家往往都是無情人。
紀雲成朝著那個方向磕頭跪拜,隨後起身一臉堅定的看向我。
軟乎乎的小手放在我掌心,「我信你,黃鼠狼,我拜你為師。
你別吃我,以後我替你抓雞吃。」
我強忍住想抽他的衝動,帶他飛身離開皇宮。
不過三日,宮裡傳出消息。
南宋小太子薨,次年貴妃產下一子,扶為太子。
而這一切,都與我們師徒二人無關了。
我們雲遊四海,離宮時我讓紀雲成打包了不少金銀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