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呼出的煙霧飄在我眼前遮住了他的臉,他好像很生氣,惱羞成怒地罵著我:「你他媽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是不關老子的事,那關江述的事吧?」


我用指尖將煙頭掐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不會知道的。」


下一秒,他挑釁地衝著我笑:「晚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轉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江述。


他手裡拿著瓶水,唇間含著的煙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


抬眸看向我的眼神裡,一片晦澀。


9


他不是走了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賀言晟撞著我的肩膀側身而過,經過江述身邊時短暫停頓了一下,不知道和他說了些什麼。


但我想一定不是什麼好話,因為江述看我的眼神變了。


「還沒走?」


江述將手裡的水打開,遞給我。


我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接過他遞來的水準備擰開瓶蓋。


手剛輕輕地擰動了下,瓶口就輕而易舉地松了。


頓時,我的心裡百感交集。


從他長大後,我就沒自己擰過瓶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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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述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淡然地和我說:「過年我不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髒驟縮了一瞬,說不出什麼滋味,怎麼理也理不清。


我們第一次一起過年那次放煙火的時候,仙女棒微弱的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將他認真又堅定的表情收進我的眼底。


他說以後的每一年新年,都要和我一起過。


後來不管我們吵過多少次架,但總會在過年這一天原諒彼此。


我不禁想著是不是因為剛剛聽到了賀言晟的話,他不高興了?


我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解釋:「其實剛剛……」


「江述,可以走了嗎?」


女孩的聲音驟然響起,腳步聲漸漸靠近。


江述聽見她的聲音後,嘴唇幾不可察地微勾:「我走了。」


直到他們的背影走遠,我還望著那個方向久久回不了神。


我再次失去了有關江述的消息。


半個月後的某天,我突然接到了隔壁市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說江述把人打進了醫院,讓我盡快過去一趟。


我連忙請了假準備過去。


因為明天就是除夕,我根本就買不到車票。


但我一刻都等不下去,我開車去了江述的城市。


在醫院見到江述的時候,我提著的那顆心才找到了實處,平穩地落下。


但看到他嘴角那塊瘀青的時候,又不禁蹙起眉:「被打了?」


我捧起他的臉,輕輕地摩挲著那處傷口:「疼不疼?」


江述還沒說話,身後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男聲:


「再慢一點傷口都愈合了,疼什麼啊?」


他看著江述的眼神不善,我想著這就是和他打架的那個人。


我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沒有一處受傷的地方。


對比起來,江述才像被打的那個。


我的心裡頓時燃起一股怒氣,對著他就罵:「你不會好好說話啊?他都被你打成這樣了,你還要犯賤。」


「一個大老爺們心眼子比芝麻粒還小,你說你怎麼好意思報的警啊?」


那人表情扭曲著,指了指自己:「報警,我?」


他倏地掀起自己的衣服,身上一塊青一塊紫。


我啞然了一秒,移開視線裝作看不見。


「就他媽他嘴上那個傷都是他自己撞的,這也要怪我?沒事吧哥?」


「他不是你哥。」


江述的語氣冷淡,看向他的眼神裡帶著警告,男人不得不閉了嘴。


「行,你哥,都他媽是你的。」


「神經病。」


10


那個人包扎後,大家一起去了派出所。


事情的起因,那人說是因為江述搶他女朋友。


我心底劃過一絲疑慮,江述他有女朋友,搶別人女朋友幹嘛?


我又突然想起來他小時候總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不會吧……


最終雙方決定和解,江述把我帶回了他租的公寓。


我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副家長的樣子,問他:「你為什麼要搶別人女朋友?」


江述仰著頭喝水,大概是喝得太急,一大半都順著嘴角流了下來,頓時衣服就湿了一大片。


「我沒搶他女朋友。」


似乎是覺得湿衣服不舒服,他手攥著衣角像是要當著我的面換衣服。


我的喉結不聽使喚地滾動,眼神避開他看向別處,裝模作樣地捧著桌上的水杯喝了兩口。


「那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你自己不是有女朋友嗎?江述,我告訴你,這樣是不對的,你喜歡別人就要好好和人家在一起,別朝三暮四的,不然我——」


「不然你就怎樣,哥哥?」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到我身後的,他的手撐在沙發上,手指放在我的唇上,做出噤聲的手勢。


語氣漫不經心,帶著一種慵懶的感覺。


我的心跳倏地不受控制地加速,撲通撲通,震耳欲聾。


我有些害怕江述會聽見。


「不然你就再把我趕出去?」


他從後面箍住我的下巴,逼著我仰頭看他。


「誰告訴你我有女朋友的?」


「喜歡別人就要好好在一起,不要朝三暮四。」


「哥哥這句話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總是這樣說教,教我這樣,教我那樣,那你怎麼從來沒教過我怎麼不喜歡你啊?孟許。」


他每說一個字,我的心髒就像被人攥在手裡揉捏著,時而可以呼吸,時而快要窒息。


當他最後一句話說完時,我的心跳停止了。


滿腦子都是這句話,不斷地回旋著,在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


「我以為你……」


「以為我聽進去了你那些傷人的話,放棄你了?」


江述他突然松開手,下巴沒了禁錮,我的心也跟著空了一下。


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他當著我的面沒有避諱地接通,按了免提。


「喂,江述,今天這件事哥們辦得怎麼樣?你哥有沒有心疼你,好好地憐愛你啊?」


我心裡大震,說話的這個男人不就是和江述打架的那個人嗎?


聽他的語氣,他們的關系好像很好。


「滾!」江述不耐煩地罵了他一句,還警告他最近都不要再打電話過來。


「知道,哥們絕不打擾你的好事。」


好事?


什麼好事?


「江述,你跟他認識?那你們為什麼會——」


我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手腕上多了兩條鏈子,而另一頭在江述手裡。


他把我們兩個,鎖在了一起。


11


房間裡隻開了一盞昏暗的小燈,江述垂著頭,隻看得見輪廓。


察覺到我的目光,他偏過頭來看我,然後起身一步步朝我逼近。


隨著他走動的動作,鏈條發出的聲音,一聲一聲敲打在我的心髒上。


我不自覺地後退,背貼上冰涼的床頭。


「哥,你躲什麼?」


江述看我的眼神燙得嚇人,我開口說話時,語氣不由得有些抖:


「我沒躲啊,你快把我放開。」


記憶裡那個聽話、乖順的小孩長大了。


他不再為了討我開心而將自己偽裝起來,真實的他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那般,從喉間發出悶笑:


「放?」


「怎麼可能啊?哥哥。」


「你不是知道我的嗎?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是認真的。


江述他像曾經看不見的時候那樣,摸著我的臉,粗糙的指腹讓我覺得有點疼,但他不許我躲。


「你太笨了,如果真的要和我形同陌路,就不應該那麼心軟,聽到我出事就立刻趕過來。」


「你知不知道在日料店那次,是因為我知道你在,故意和賀言晟發生的衝突。」


「其實那天見到他之後,我就知道你為什麼會允許這個人靠近你了。」


「他像我,對吧?」


江述溫柔的語氣,將我自認為藏得很好的秘密一點點拆穿。


「你知道的吧?我從來都不想隻當你的弟弟。」


「你明明就在意我,卻總是一次次把我推開。你知道嗎?每次我都想著不然就把你鎖起來算了,鎖在家裡,每天都陪著我。」


「你說過我們是家人, 是最親密的關系。」


「可我覺得這還遠遠不夠,我想要我們更近一點。」


話落, 房間的氣氛漸漸變了味, 我和江述的距離也變得更近。


我的心跳狂跳不已,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可這一次, 我不想躲了。


我從沒有像此刻一樣清楚地明白,江述他想要的很簡單, 隻是我而已。


而我也隻是想要他快樂。


窗外突然炸起了絢爛的煙花, 星星點點的煙火在空中短暫地綻放又墜落在我的心髒。


江述低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哥,新年快樂!」


我怔了一秒, 抬手捧上他的臉:「小述,新年快樂。」


「想要新年禮物嗎?」


他呆呆地看著我,似乎沒反應過來我的態度為什麼會突然轉變, 喃喃地問道:「什麼?」


「我。」


你不是愛我嗎?


那就請你再愛我一次。


12


我陪著江述在他的出租屋待了一個星期,就被學校的一通電話叫了回去。


回去才知道我手裡的一個項目找到了投資商, 而我是項目負責人,要負責接待。


加上這次一個經常合作的實驗室會派人過來學習。


過年期間路上到處都比較堵,我到的時候比約定好的時間遲了十幾分鍾。


「不好意思,有些堵車,所以來——」


我的聲音在看到江述的臉時, 瞬間啞了聲。


所有的話都咽到了肚子裡。


江述看到我, 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像是早就知道了。


負責帶他的老師和我介紹:「這是我們研究所最優秀的學生江述,以後就麻煩孟教授多多照顧了。」


說完他轉頭叮囑江述:「孟教授在學術方面很專業, 也很嚴格,所以以後一定要多加注意。」


江述佯裝驚訝,問道:「是嗎?那孟教授之前有過學生嗎?」


我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地回他:「沒有。」


「哦~原來我是例外啊。」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 旁人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我卻聽得懂。


吃飯的時候, 我一句話都沒再說過。


結束後, 我把江述帶去了研究所介紹給組裡的其他人認識。


「竟然是孟教授親自帶來的?他不是從來不帶學生的嗎?」


「我以為孟教授的臉上隻會有冷漠這一種表情,我剛剛是眼花了嗎?他竟然在笑。」


聽著他們的話,我總感覺自己裝逼的那一面像被扒光了衣服似的被徹底暴露在江述面前。


怕他們繼續說下去會讓我更加無地自容, 我冷聲打斷他們的話,沒什麼情緒地對江述說:


江述聞到了煙味,憑借著感覺朝我走過來。


「也他」辦公室的門剛被關上,我就被江述堵在了門後。


他抬起我的下巴, 重復著剛剛那些人說過的話。


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莫名變了味道:


「原來哥哥在外面是這樣的, 那怎麼對所有人都維持在一個適當的距離,隻對我這麼壞?」


我被他的話噎住,但又有點在意, 怕他真的是這麼覺得。


「那你為什麼還要喜歡我?我對你那麼壞,還總是說難聽的話。」


「因為我懂你粗鄙的話語之下藏起來的真心,明白你在說反話。」


我因他赤誠的話語哽住, 好像江述他總是將自己的一顆心毫無遮攔地剖析在我面前。


也是因為這樣, 我才有了可以肆無忌憚傷害他的機會。


「我脾氣不好。」


「那又怎樣, 我愛你。」


所以我並不是突然變得勇敢,敢接受和他在一起帶來的無數未知的後果。


是江述讓我勇敢,給了我勇氣。


擰巴的人需要無數次確定他是真的愛我, 非我不可。


他能看穿我理智冰山下的溫度,知道我口不擇言的背後其實隻是要他的一句「沒關系,我愛你」。


而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他是趕不走的戀人。


也是和我捆綁一輩子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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