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我媽回老家偷偷生兒子的那段時間，我爸出軌了。
我還記得那天正午，她哀求地趴在我爸車上，哭著求他回心轉意。
而我爸車上還坐著另一個女人。
他們熟視無睹地開著車，硬生生將我媽拖行了十米，直到被看不下去的群眾攔下。
我看著媽媽血肉模糊的腳，問她，爸爸是個爛人，你為什麼不離婚？
她甩了我一耳光：
「因為他是你爸！」
何其荒謬！
就因為他是她老公，所以她要為他生兒子。
即使在外拈花惹草，他也是她男人。
她從未想過要離開他，仿佛離開了那個男人她就不能活。
從那時我就告訴自己，長大後我一定不能成為像我媽那樣的女人。
然而當初我為了逃離原生家庭，還是選擇了一頭扎進婚姻裡。
並且為了這個「家」，做了一切作為「妻子」應該做的事。包括為了讓秦慎專心工作，不僅主動承擔了帶女兒的責任，還放棄了各種升職的機會，去他公司做一個任勞任怨的財務總監。
人總是很矛盾，從小缺少什麼，長大後就越想為自己彌補什麼，就像擁有一個正常的「家」一直就是我的執念。
可當發現秦慎護著蘇小夕的樣子和我爸其實沒什麼兩樣時，我瞬間清醒了。像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在徹骨冰涼和顫抖中，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還在走媽媽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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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認為夫婦得同體、老公就是天的路。
可實際上出軌男都是一樣的。
妻子和小孩是他們最不珍惜的部分。
我絕不允許自己落入這樣的境地。
於是從飯店回家當天，我就開始考慮離婚計劃：我不僅要分到屬於我和女兒的資產，我還要他「求」我放他離婚。
腐爛的感情和不平等關系我絕不會要。
但也不想讓他們輕易圓滿。
11
我想小三總有顯擺的劣根性。
在我終於將這一天裡受到驚嚇的兮兮哄睡著後，我就收到了蘇小夕的好友申請。
【柳笙姐，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我的出現會影響你們的感情。】
【我沒有纏著慎哥哥陪我，真的。】
果然，話一出都是茶味。
【我和慎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他隻是心軟，擔心我想不開吧。】
【不過……柳笙姐，我是因為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跟你說的哦。】
【慎哥哥那麼好的男人，你怎麼這麼不懂珍惜？一點都不溫柔大度。】
【但你放心，我們絕對沒有越界。】
【我有老公呢嘻嘻。】
手機一直在振動，提示彈出一條又一條信息。
她還沒完沒了了。
我揉了揉眉心，懶得廢話：
【那你怎麼不去找自己的老公呢？嘻嘻。】
【是因為你老公和其他女人越界了嗎？嘻嘻。】
【你現在回去看看，說不定能看見自己床上躺著別的女人哦，嘻嘻。】
手機終於不再嗶嗶了。
一個小時後，秦慎突然回家。
他進門後直衝我來，眉眼冷冽：
「你說了什麼？」
「小夕都被你罵哭了。」
「給她道歉！」
看來蘇小夕是一點都沒打算讓自己受委屈，隻要掉一滴眼淚，就有情聖為她衝鋒陷陣。
「神經！」我翻了個白眼，「秦慎，你他媽別在我面前裝『情聖』好嗎？你倆充其量就是 double 三。」
「她是小三，你也是小三。」
秦慎氣急敗壞，臉紅到脖子根，指著我鼻子罵：
「那你是什麼？」
「你不過就是看上我家戶口、我家房子，還有我的錢。」
「一個鄉下來的拜金女而已，爹不疼娘不愛。要不是看在你還不是扶弟魔的分上，我連多看你一眼都不會。」
「沒有我，你哪來的那麼好的生活條件？你能在城中心住這麼大的房子？你能工作那麼輕松？」
「裝什麼無辜！」
他冷笑著，殘忍地撕開我曾無比羞恥的內心創傷。
我將手邊的書拍到他臉上，徹底撕開了臉。
秦慎狼狽離開前，惡狠狠地警告我，他不會讓我好過，讓我等著。
我想，是時候帶著兮兮搬出去了。不然說不定明天他就能帶著人上門，將我們母女倆掃地出門。
12
結果發現，我還是想得天真了。
我以為秦慎充其量是將我從家裡趕出去，沒想到他是直接開了我。
當我第二天到公司時，直覺氣氛有些不同尋常，大家的目光若有若無地都落在了我身上。
直到我走到辦公室門口，才發現裡面一團亂，文件被人翻得到處都是，一家人的相框也被摔得粉碎。
「怎麼回事？」我冷下臉。
「幫你搬家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從身後走出來，蘇小夕扶著肚子帶著笑，「我大著肚子呢，嫂子不會見怪吧？」
實習生李恕跟著我進門，表情幽怨地低聲對我說：「這個女人是跟著秦總來的，一進門就動你的東西。」
「我們攔都攔不住。」
他從進公司就跟著我，此刻表情十分憋屈不忿。
「我們小群裡已經八卦瘋了，有人甚至在說這個女人是秦總的女朋友，過來宣示主權的。」
「可是我就不明白她為什麼就針對你呀姐，你不是都結婚了嗎？」
整個公司都知道我已婚，卻不知道我的老公其實就是秦慎。
此時蘇小夕已經徑直坐到我的位置，洋洋得意地靠在座椅靠背上：
「慎哥哥真是的，這種事都忘記告訴你。」
「也罷，那就我來。」
大家都在好奇這個囂張的女人是誰，從工位上偷偷探頭。
「柳笙，你被開除了。」
她輕笑著說出的話，落在偌大的辦公室裡卻猶如驚雷。
我隻覺得荒謬。
因為我沒有預料到，一向冷靜自持又專注事業的秦慎竟然會為了她做到這種程度。
「我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昨天你惹怒了他，他也不會那麼輕易地接受我的建議。」
她湊近我低聲道，眼神裡全是僥幸得勝者的沾沾自喜。
「柳笙，就算你和他結了婚，生了小孩又能怎麼樣？你甚至比不上我一滴眼淚。」
太離譜了。
在意識到秦慎開了我而聘用了蘇小夕時，我滿腦子都在叫囂著荒謬。
因為隻有他清晰地知道我的痛點，畢竟這些年來我在上海隻有秦家一個落腳點，沒有自己的房子、沒有娘家人、沒有脫離秦慎掌控的工作。
他一手釜底抽薪，就想警告我認清現實。
可他居然讓蘇小夕，一個在國外花錢買學位、一直當著富太太、從沒上過一天班的人頂替了我的位置。
也就是說在現在的秦慎心裡，公司財務還比不上給他的白月光出氣重要。
我抬眼望去，辦公室裡人人都在伸長著脖子想要吃瓜。
正好這時秦慎出現了，蘇小夕迎了上去。
她嬌笑著挽住秦的胳膊，秦慎溫聲詢問她累不累。在公司眾人面前毫不掩飾地親昵互動，無不彰顯著兩人間不同尋常的親密關系。
其他人一見，臉上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群裡猜想的老板女友身份得到了證實。
而我卻覺得極其諷刺。
這麼多年以來，整個公司之所以沒有人知道財務總監和老板是夫妻，是因為秦慎當初冠冕堂皇地對我說，他不想讓公司其他人覺得我是關系戶，也需要我深入公司內部了解職工動向。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沒露過餡。
當時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甚至還傻乎乎地覺得秦慎是在肯定我的個人能力，直到現在蘇小夕這個明晃晃的對照組站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被偏愛的具象化是什麼樣。
秦慎關心完蘇小夕後才看向我：
「還沒收拾完嗎？」
「趕緊把辦公室騰出來。」
我忍著氣：「我被辭退的理由是什麼？」
我自認工作那麼多年，絕無紕漏。
他扔出我每天下午五點打卡下班的記錄：
「每日早退。」
要知道公司雖然說著六點下班，但實際上並沒有執行嚴格的考勤制度。
前些年還是個初創公司時，秦慎曾親口說過工作完成就行，不必要糾結打卡考勤。核心技術團隊時常需要加班，他們在熬夜後，早上就算晚點來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秦慎居然專門挑著這條來辭退我。
要知道接送兮兮上下學的任務一直被默認在我身上，為此我甚至時常犧牲中午休息時間來完成工作。
可他現在卻因此開除我，真夠惡心的。
這惡心咽不下去，我當場將早餐全部吐到了蘇小夕精致的長裙上。
她一聲尖叫劃破耳膜，伴隨著秦慎的咆哮：
「柳笙，你怎麼又來？！」
秦慎瞪著眼見我毫無形象，怒火中燒，甚至這回都沒心思去管快掛他身上的蘇小夕。
因為這是我第二次看著他嘔吐了，男人的自尊心和好勝心使他捏緊了拳頭。
他被反應過來的蘇小夕拉著站得遠遠的，而李恕卻跪在我旁邊，用一隻手幫我攏著頭發，另一隻手匆忙地給我遞紙。
「可能是因為你太惡心了。」
我擦了擦嘴角的汙穢，眼角掃到出現在吃瓜群眾外圍的地中海腦袋，心裡馬上有了計算。
「秦慎，你不該現在開了我。」
我提高自己的音量，確保每一個聞訊趕來吃瓜的員工都能聽見我的話：
「懷孕期間辭退員工可是違法的。」
「還有，秦慎，我與你結婚多年任勞任怨。」
「而你現在卻假公濟私，讓你這個從沒打過工的白月光空降公司做財務總監——」
辦公室小姐妹們瞪大的雙眼和在手機鍵盤上敲擊的手速無不展現她們的震驚。
「是想讓我們整個財務部門給她兜底？還是要我們整個公司陪你倆玩過家家？」
「你有想過投資人會怎麼看秦總的兒戲嗎？」
秦慎蹙眉：「什麼投資人？」
他預感不對，左顧右盼下，很快看到了吃瓜群眾外圍的中年男人。
「那位可是啟源資本的李董。」
「約好了今天要來公司考察的。」
我示意李恕站到那邊去，隨著他們距離逐步縮短，不少人發現了這兩張臉幾乎一模一樣。
有同事驚呼出聲：
「窩趣，李恕居然和全國前十的投資公司老板有關系！」
「我還說為什麼之前明明說的是一個月後才會有專門的投資組過來考察，怎麼現在搞突然襲擊，原來是因為李恕在這兒。」
其實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手下這位實習生真實背景的。畢竟他年輕張揚不知收斂，每天開著幾千萬的跑車來上班。
於是那時全心全意為自家公司考慮的我對一個實習生軟磨硬泡，終於通過李恕聯系上他爸，約好了李董今天親自來公司實地考察。
沒想到正好撞上了今日這場笑話。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秦慎咬著牙質問我。
這幾年公司的目標就是上市，在蘇小夕回來之前，他每天都在為這件事東奔西走，就連我都跟著參加過幾場酒局。
像啟源資本這樣 top 級投資公司來現場考察，是他前期喝到胃出血才換來的機會。
我雙手一攤，樂得見他懊惱：
「你不是天天忙著陪好妹妹養胎嗎？別說回家了，連公司都不回。」
「見了面要不就讓我別煩，要麼就讓我給她道歉，我哪來的機會和你說這件事？」
「今天聽說您終於來上班了，我還好心好意早早到公司準備給你提個醒。」
「誰知道你會那麼迫不及待地剛上班就開除我。」
「活該！」
他狠狠瞪我一眼，第一次甩開蘇小夕的手，撥開人群，諂媚地來到李董跟前：
「李董，讓您看笑話了，下面人不懂事……」
李董隻是掃了他一眼，理都不理，抓著自己兒子就說：
「你這兩個月就找了這麼個鬼公司實習？」
他可不顧現場秦慎和蘇小夕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
「就憑這老板私生活混亂，還讓小三空降公司作威作福這一點，但凡人有點腦子都知道這公司沒救了。」
「還要我投錢？」
「做夢吧！」
13
一直到李恕開車送我去醫院，他還在忍不住笑：
「姐，你太絕了！」
「直接把個人恩怨上升到和打工人對立層面。」
在我當場戳穿秦慎和蘇小夕的關系後，公司員工瞬間從吃瓜群眾變成了 play 中的一環。
再加上這段時間為了融資加的班，因為老板的風流韻事付諸東流，打工人們不幹了。
當老板的私生活嚴重影響到個人利益後，不少人會為自己發聲。
而蘇小夕和秦慎也都好面子，沒那個厚臉皮能在被戳穿後還能繼續待下去。蘇小夕空降一事不了了之，而我主動提了離職。
畢竟鬧成這樣，我也不想繼續在秦慎手下幹了。說難聽點，這些年他雖然給了我總監的位置，但從來沒給過我相應職位的工資。
我必須得遠離不珍惜我個人價值的人。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李恕居然跟著我一起離職了。
「我就一實習生，姐都走了，我留在那兒還有什麼意義？」
「你不要你的實習證明啦？」
「無所謂，我回家裡讓我爸給開一個就完了。」
哦，對，我這實習生是個富二代，天天開著瑪莎拉蒂來上班，問就是大少爺體驗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