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上我在反復地自我厭惡中,不知道幾點才睡著。


早晨頂著兩個腫脹的黑眼圈去了工作室。


手機上收到錢晉的消息,昨天晚上發的。


三條語音:


【車悅,你要不要臉?】


【自己多大歲數了不知道嗎?】


【還老牛吃嫩草,不嫌丟人啊?】


錢晉的咒罵聲從手機傳出來,我血壓直衝天靈蓋。


【喲,這不是向錢總監學習嗎?您吃了這麼多年嫩草,都不覺得丟人,我這頭一回嘗嘗嫩草什麼味兒,我丟什麼人吶?】


【反而是我這個歲數了,還有嫩草願意送上門給我吃,到是您啊,恐怕不是吃膩了嫩草,而是嫩草看不上您那懷胎十月一樣的啤酒肚吧?】


【不過說真的,我這個小嫩草啊,盤正條順,年少力強,有嫩草能吃,誰選老樹根呀?】


「嗖~」「嗖~」「嗖~」


三條語音發走,通體舒暢。


抬頭一看,整個工作室的人定身一樣看著我。


果然,嘴炮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我輕咳兩聲,問朱成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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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晉那單,賬結了嗎?」


「隻交了定金。」


「做好收不回尾款的準備吧。」


我一頭扎進辦公室,關上門,隔絕尷尬。


不一會兒,景昕發了消息來。


三行文字:


【盤正條順?】


【年少力強?】


【既然牛 B 吹出去了,能不能先落實一下?】


我回了【!!!】過去。


一把扯開辦公室的門,大喊:


「誰?哪個內奸大嘴巴?」


15


我開始躲景昕。


微信不會,電話不接。


閨蜜的使命,一個也不達。


朱成旭給我起了個外號——車·鴕鳥龜·悅。


我毫不在意,自己騙自己。


直到過完年,閨蜜突然約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去哪?」


「新疆!」


如果說落地雪都機場的時候,我還沉浸在旅行的喜悅中。


那麼到酒店辦理入住的時候,我已經發現被騙了。


我叉著腰,指著酒店外邊一群裝備齊全、風馳電掣的人:


「盧嘉欣,這就是你說的說走就走的旅行?」


閨蜜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


「對啊,要不然大冷天來新疆幹什麼?爬山嗎?」


我深吸一口氣:


「你為什麼不早說,我什麼東西都沒帶!」


「我早說的話,你還會來嗎?」


如同一盆冷雪當頭而下,我愣了半晌,開口:


「你,知道了?」


閨蜜笑著挽過我的胳膊:


「別有負擔,悅悅。」


「昕昕是昕昕,我是我。」


「不管將來你們什麼樣,我和你都不會變。」


那當頭而下的一場冷雪,被閨蜜的幾句話消融殆盡。


我還沒來得及多感動一秒,閨蜜扯著我往房間走。


「哎呀,你什麼都不用帶,昕昕都給我們準備好了。」


我一整個無語住。


大姐,你這樣我很難沒有負擔啊!


打開房間門,迎面就看到兩套滑雪裝備整齊地擺在玄關。


「去試試。」閨蜜把了指其中一套藍色系的。


雪鞋、雪服都很合身,連雪板和固定器都是我慣用的牌子和角度。


原來,景昕遠不隻是向我邁了一步而已。


16


穿好裝備,我和閨蜜直奔了滑雪場。


不知道盧嘉欣女士怎麼辦到的,但我們很輕易地在偌大的滑雪場找到了景昕。


我越發覺得,他們倆早有預謀。


站在高級道的起始點,景昕一身黑色雪服,回頭望著我們。


「車悅,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隔著雪鏡,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我回答:


「不敢!」


後背挨了閨蜜一巴掌。


「車悅,你好好說話。」


心下嘆口氣,看來今天這局是肯定躲不過去了。


「賭什麼?」


景昕指著山下若隱若現的酒店說:


「我們一起出發,看誰先到終點。」


「我贏了,你給我一次機會;我輸了,你讓我怎樣我就怎樣。」


雖然景昕是運動員,但是我五年的雪不是白滑的,不然也不敢接跟拍的活兒。


單論速度,正常比試的話,景昕不一定能贏我。


答應打這個賭的時候,我並不知道,景昕既然有備而來,就不會用正常的方法去比試。


這孩子上來就放直板往下衝,一騎絕塵。


當我走刃下了最大坡度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景昕的影子了。


我一路滑到酒店門前,以為會看到景昕一臉得意地等在那裡。


結果是沒有。


正疑惑這孩子跑哪去了,閨蜜的電話打了過來。


「悅悅,昕昕放直板太快,為了躲人衝到護欄外去了!」


我舉著手機,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17


趕到醫院的時候,景昕已經進了搶救室。


閨蜜坐在椅子上,抖著肩膀哭。


看到我來,衝過來抱住我:


「悅悅,怎麼辦?昕昕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他死去的爸交代啊?」


我拍著閨蜜的後背安撫她。


但我自己心裡像被一雙手死死揪著,一陣陣發痛。


閨蜜吸吸鼻子,抽噎著問我:


「悅悅,如果昕昕回不來了,你後悔嗎?」


我,後悔嗎?


腦子裡走馬燈一樣閃過一幕幕回憶:


後視鏡裡高挺的鼻梁;


跳箱子訓練的身影;


鏡頭下望向我的眼睛;


又長又翹的睫毛;


寬厚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


以及,在我耳邊說的那句:「我喜歡你。」


我眼睛一熱,淚水奪眶而出。


「怎麼會,不後悔呢?」


「嘉嘉,那是景昕啊,那麼好的景昕……」


「我、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我也是!」


「我還沒跟他說:『我也喜歡你』……」


我捂著臉蹲下,泣不成聲。


「那你現在,可以對我說了。」


我猛地抬頭。


走廊的強光燈下,景昕完好無損地站在那。


再回頭看看閨蜜仰頭望著天花板那心虛的鬼樣子。


我直起身,拿袖子擦了擦眼淚。


對著一臉期待的景昕,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說、你、大、爺!」


18


晚上躺在床上,背對著閨蜜,一言不發。


「悅悅~別生氣啦!」


「昕昕也是被你躲的,實在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閨蜜推著我的後背,平時百試百靈的撒嬌大法,被我無情屏蔽掉了。


手機提示有信息,一條一條,響個不停。


我煩不勝煩,打開一看,是閨蜜發的:


【其實,開學那天,是昕昕要我拜託你去接機的。】


【我和他爸結婚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你了。】


【那天你是伴娘,他跟他爸賭氣,拒絕拍合影,你一句話就讓他乖乖上臺了。】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當時跟他說了什麼。】


我想了想,輸入:


【我說:臺上那個新娘是你爸的合法妻子,不需要你或一張全家福去認同她,她和你爸組成新家庭拍合影,你這個舊人上去確實不合適。】


【事實證明,小孩子都經不起激將法。】


閨蜜:


【……】


【我謝謝你!】


【後來,你常來找我玩。】


【你在的時候,他就經常在客廳餐廳溜達。一趟又一趟。】


【平時他不是出門,就是關在臥室,不願多看我跟他爸一眼。】


【你打電話告訴我追求系草成功的時候,我家昕昕在餐廳喝茶,打碎了一隻建盞。然後整晚都沒再出房間。】


【你工作之後,就不怎麼回來了,但每次你跟我打電話視頻的時候,他都會去餐廳喝茶。我們打多久他喝多久。】


【雖然他滑雪技術很厲害, 但他不是特招進的京北體育學院。】


【他高考考得不錯,但是隻填了那一個志願。】


【對了,他雖然年紀小,但雪齡不短, 跟你一樣。】


【可是,悅悅,直到他上大學正式走到你面前那天,你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


閨蜜一句一句, 把我的心錘成一灘軟泥。


眼下的枕頭已經濡湿一片。


閨蜜拿胳膊肘懟了懟我後背,語氣帶著難掩的興奮:


「哎,悅悅!你說你要是嫁給我們家昕昕, 我就搖身一變,成你婆婆啦!哈哈哈哈~」


我破涕為笑, 轉身面對她:


「說了這麼半天, 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我點開景昕的頭像, 輸入:


【明天再比一場】


【贏了,你做我男朋友】


【輸了, 我認盧嘉欣當婆婆】


19


{番外篇 1}


我是一名金牌婚禮司儀。


今天卻要慘遭職業生涯滑鐵盧。


婚禮流程被這一家人改得奇奇怪怪、亂七八糟。


先是伴娘。


這家婚禮的伴娘,是新娘的閨蜜。


這很正常。


但她還是新郎的繼母,新娘的婆婆。


新娘本意是讓她去坐高堂的。


但她非要當伴娘。


所以,男方高堂擺了兩張照片。


再是服裝。


新娘想要中式禮服, 伴娘嫌旗袍老氣;


伴娘想要西式禮服,新娘嫌婚紗庸俗。


我們公司一向是以新娘意見為準的。


但這個伴娘,她還是新娘的婆婆。


最後,折中一下。


新娘穿中式禮服, 伴娘穿西式長裙。


於是, 人生第一次,我在婚禮上見到了中西合璧。


最後是改口。


當了伴娘的婆婆,準備了改口紅包。


但新娘和新郎堅決不叫媽。


一個改口環節僵持了半小時。


主要是我還沒有加班費。


最後, 隻有全家福,拍得很順利。


我下定決心:


再撥閨蜜的手機,關機了。


「(「」{番外篇 2}


我和閨蜜去香港購物。


每次試衣服,她都要在不經意間透露出她是我婆婆。


然後聽著服務員的各種恭維,心裡暗爽。


雖然不理解她的爽點在哪裡, 畢竟她隻比我大四歲。


但我對此表示尊重。


並且善意地提醒她:服務員的恭維對標的是五六十歲的婆婆。


到餐廳吃飯, 她依然樂此不疲。


等菜的時候,我問她, 有沒有後悔嫁給景昕的父親, 年紀輕輕守寡。


她難得露出很嚴肅的神情:


「怎麼會?小學畢業之後,我爸媽離婚各自嫁娶,又各自有了孩子。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家人其樂融融是什麼樣子。」


「是景昕他爸給了我一個家, 他對我很好。他給了我父母沒有給予我的一切。」


「包括景昕,他雖然不認我當媽媽,但是他是真心把我當家人。」


「很多人勸我趁年輕改嫁。我從來沒考慮過。」


「你看我現在, 不用伺候老人, 不用擔心老公, 不用操心孩子。多好?」


「等我玩夠了,無聊了,你們倆生個孩子給我帶, 兩全其美。」


景昕坐到我身邊,一臉不耐地對著閨蜜:


「把車悅的時間還給我,你才能早日有孩子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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