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江惠辯解道。
「真的嗎，你不嫌棄我成績差？我可能連大專都上不了。」
高明去拉江惠的手，他說話仍舊帶著質疑的語氣。
「真的，你相信我。我們走吧，待會兒我媽會擔心我的。」
眼看旁邊同學們的目光都聚集過來，江惠不由分說地拉走了高明。
我背著書包走出教室，看著堂妹走遠的背影。
她的糟心事接二連三地到來，恐怕也沒工夫細想吧。
主任為何偏偏會來查考試中途去上廁所的同學？
高明又為何能踩著時間點出現在我們班門口？
當然都是我精心幫她通知到位的。
她可千萬不要辜負了我的期待。
13
嬸嬸覺得最近是多事之秋，為求安穩，在高考之前她都不允許堂妹出門了。
我在學校全力備戰高考，畢竟我很期待。
我等不及要看江惠一家人的錢和名牌大學夢都灰飛煙滅時的表情了。
到了高考當天，我沉穩地走進了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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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重來了一世，我也沒有懈怠過。
我知道我會成功，我會拔得頭籌。
因為我一直都是那個腳踏實地的人。
高考結束後不久，親戚們一起吃飯。
嬸嬸覺得高中生涯就此告一段落了，前些日子江惠的「作弊風波」也算過去了。
她又忍不住在飯桌上賣弄起來。
「寧寧，過幾天就要出分了，一直沒問過你，你考得怎麼樣啊？」嬸嬸故意問我。
我模稜兩可地回答道：「還不錯。」
「哎呀那就好，要是你也能上 A 大就好了。那樣你們兩姐妹在同一個城市，還可以相互照應。」
果然不出我所料，嬸嬸一開口就又提到了 A 大。
小叔也在一旁道：「對呀，你們畢竟是親姐妹，兩個人在外地能互相幫助就好了。」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低頭扯起一絲嘲諷的笑。
上輩子，我也是把她當親姐妹才想幫她一把。
可是這位親姐妹卻把我一刀捅死。
我想起那股利刃刺進腹部的錐心的疼。
和父母哭喊著衝上臺捂住我的傷口的模糊場景。
馬上就要出分了，我隻需要再等一下。
我要看你們自己步入絕望！
14
當天查完分數，比我上一世還要高出許多，我的爸媽更是驚喜。
老師打來電話，說清北招生辦已經找到學校去了。
我這個分肯定是全市第一了，但是不知道在省裡排名多少。
爸媽聽了這個消息高興得快要暈過去，連忙想打電話告訴家裡的親戚。
「別打。」我阻止了爸媽。
「這樣的大好事，爸媽哪裡能忍住不分享啊！」爸媽都握著電話，有些不甘心。
「反正最後大家都會知道。」畢竟現在新媒體傳播那麼發達。
我爸不解：「那總該打電話跟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小叔嬸嬸說一聲吧。」
「尤其不要告訴他們，他們接下來有的忙呢。」我嘲諷地說道。
「他們忙什麼，不是說惠惠那邊都穩上嗎？」我媽問。
她其實也一直覺得不靠譜，奈何嬸嬸那樣言之鑿鑿，她也不好意思多問。
「班主任都讓嬸嬸和江惠注意甄別了，嬸嬸還把老師給罵了一頓。
「再者，江惠的成績——」
我正說著，我爸的電話就響起來了，剛好是小叔打來的。
「那個殺千刀的瓜女人，我當時就說不要出錢去報那個什麼名校預科，她非要！
「現在好了！那些人把錢都卷走跑了！三十萬啊！」
我爸的電話開著免提，小叔噼裡啪啦的叫罵聲從揚聲器裡傳出。
那邊還隱約能聽到嬸嬸的聲音：
「現在出事了你就知道罵我！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嗎？
「錢都是我去借的，我還借了信貸，我讓你去跟你哥一家借你愛面子……」
隨後電話裡傳來「嘟嘟……」聲，小叔掛斷了電話。
「這可怎麼辦？要不上他們家去看看，多少是一家人。」我爸本能地想要幫助兄弟。
我轉頭看向爸媽，警告地說：
「你們知道這些年小叔和嬸嬸一家沒少擠兌我吧？
「江惠更是過分，在學校裡沒少欺負我，對我惡言相向。」
我挑了從前發生的幾件事跟父母說，以打消他們幫扶堂妹家的念頭。
上輩子，幫扶的事我爸媽沒少做，最後我也做了，結果下場是什麼？
「你怎麼不跟家裡說？」媽媽心疼地過來攬住我。
「爸，我馬上要讀大學，將來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他們的事他們自己解決，你就別拿去打水漂了。」
在我嚴肅的目光下，我爸點了點頭。
當晚小叔果然找我爸借錢，我爸以還要供養我的理由拒絕了。
嬸嬸一朝沒討到好處，竟然打電話過來罵我媽和我。
「你們家就是成心看我們笑話是吧，你女兒是狀元，你就要對我們家落井下石！」
第二天我才得知為何嬸嬸昨晚如此破防。
原來堂妹竟然隻考了 299 分，連上輩子都不如。
上輩子她還考了三百出頭呢。
他們一家的名牌大學夢自然也就此泡湯了。
那家黑心機構的人也早就跑路了。
連當時報名的辦公室都砸得粉碎，連張紙都沒落下。
嬸嬸他們去報警也無果，當初交的錢是直接打到國外賬戶的，肯定追不回來了。
親戚和信貸那邊都趕在這時候催嬸嬸還錢。
嬸嬸和小叔在家裡吵了一天一夜，甚至都要抵押房產了。
結果第二天下午，兩人才發現，堂妹江惠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15
家裡人從下午找到晚上，也沒有找到江惠。
這時候，我才假裝糾結地告訴爸媽，其實堂妹在學校談了一個男朋友，會不會是去了那兒。
我爸媽馬上告訴了嬸嬸，嬸嬸聽了還不相信：「不可能，我跟惠惠說過不準在這個學校談戀愛的，那些人有什麼用……」
「事到如今不如找找看吧。」有個親戚聽不下去嬸嬸的話，催促道。
於是他們從學校那邊要來了高明家的住址和電話。
高明家不是市區的，但他又不想住校，因此在校外租了一個小房子。
我們到高明租的房子的時候，嬸嬸還在不停地念叨。
「惠惠不可能在這的，她怎麼可能住到男同學家裡去。
「她說不定就是心情不好，去哪裡躲起來了。」
我訕笑道：「她都成年了，隨便買張票這時候說不定都飛到兩千公裡外了。」
「你閉嘴。」嬸嬸冷橫了我一眼。
「我們好心幫你出來找人，你衝我們家寧寧發什麼火？」
我媽一想到她們母女經常擠對我就心裡不舒服，忍不住嗆聲道。
這時候，出租屋的門開了。
高明半裸著身子開了門：「誰啊？」
「你誰啊！」嬸嬸嫌惡地一把推開高明要進房間，「惠惠在哪裡？」
高明的屋子是一間單間，裡頭隻有一個一張床和一個沙發。
裡面隨處散落著煙頭、吃完的外賣包裝和用過的衛生紙。
「媽，爸，你們怎麼來了。」江惠隻穿了一個短袖，正坐在床上玩手機。
兩人發生了什麼已昭然若揭。
嬸嬸當即就怒了，轉身要去抓高明的脖子。
「你個小畜生，對我們惠惠做了什麼？」
小叔則是一臉怒容地看著堂妹，捶胸頓足。
「你個不孝女，還不快把衣服穿好！
「你怎麼跟這種人廝混在一起，真是丟盡了我們家的臉。」
小叔的話頓時觸怒了高明。
高明一把推開嬸嬸，瞪著小叔問道：「你什麼意思，我是哪種人？」
小嬸搶著應聲道：「你自己是哪種人還需要我說，瞧瞧你的樣子！你配得上我們家惠惠嗎？」
她忙去拉起江惠：「快跟媽回家。」
「誰準你走了，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我這裡是旅館呢？」高明怒瞪著眼，攔住她們母女。
「你當我不知道呢？你還以為自己真是學霸，一家人跟腦殘一樣被騙，還非說自己能上 A 大，去 M 國。」
高明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我配不上你女兒？她跟我有什麼區別，舍不得出三十萬的區別？」他指著江惠問。
這「三十萬」就如同觸到了嬸嬸的逆鱗，她不由分說地拿起旁邊的置物鐵架砸向高明。
「三十萬三十萬，三十萬怎麼了，那是老娘自己的錢！我就是要送惠惠去讀名牌大學，去留學！」
嬸嬸似乎瘋魔了一般, 拿著置物架瘋狂砸著。
高明被砸得滿頭是血，但他畢竟是年輕人，很快就抓住了嬸嬸的手。
小叔去攔, 被高明一腳踹中肚子，半躺在地上。
「別動手了, 同學，都冷靜。」我爸這時候想上去攔, 被我一把扯住衣服。
「爸, 我已經報警了，等警察來再說。」我說。
「你女兒自己上趕著來找我的，她就必須留下陪著我，別想走！」
高明沒再動手, 但他也瘋魔了一樣, 同嬸嬸嘶吼著。
「就你？我們家惠惠是要給我釣金龜婿回來的, 就她們班的那個李什麼晏……你比得上人家嗎？你也配？」
嬸嬸是真的已經不清醒了, 還念著要送江惠去名牌大學、M 國呢, 甚至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聽到李晏的名字, 高明冷眼看向旁邊嚇得淚流滿面的江惠。
「你果然想勾搭他？」他頭上的血順著臉流到嘴角, 顯得格外猙獰。
「我沒……沒有。」江惠被高明的樣子嚇得不輕。
她一直知道高明多疑又佔有欲強, 正想出言安慰。
這時, 高明迅速從茶幾上拿起一把水果刀，使勁捅向江惠。
江惠驚恐至極, 根本閃躲不了。
臨了，她聽到高明在她耳邊喃喃：「敢背叛我, 你去死吧。」
看到江惠倒地, 嬸嬸絕望地衝上去要和高明拼命。
而我在我媽出聲前就打斷了她們的對話：「嬸嬸，這些都是詐騙機構，你不要被騙了。」
「因那」這時候, 警笛聲響起, 警察已經衝上樓來。
16
救護車來的時候，江惠已經失血過多身亡。
而嬸嬸被高明砍了三刀，送去醫院搶救, 生死未卜。
高明也被警察押走。
小叔當時被嚇得屁滾尿流, 警察把他帶回了警局等待做筆錄。
在出高潮迭起的戲劇末尾，我終於收到了屬於我自己的最好的消息。
「江寧！你是省狀元！」電話那頭的班主任欣喜若狂。
我爸聽到這個消息，在警察局裡做筆錄覺得悲喜交加。
我媽則陪我先回家了。
「寧寧, 你別怕。」畢竟死了人，我媽擔憂我被嚇到。
「好好睡一覺, 明天招生辦的老師要過來。」
「媽, 我不怕。」我拉住了媽媽的手。
能夠再次活著見到你們，真好。
第二天招生辦上門與我商談，我考慮再三決定進北大光華學院。
上輩子我雖然是全市第一，但是也不是能隨便選擇專業。
令我欣喜的事還有一件。
這一世, 李晏不知怎麼地並沒有放棄高考。
他全市第二, 全省排名第七。
而我，是名正言順地真正超越了他。
同時，我也超越了自己。
那天下午我推開窗, 夏天燥熱的風吹了我滿面，我卻不覺得煩悶。
因為屬於我的嶄新的、燦爛的未來，就在前方。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