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天來襲,我媽非要開窗通風。
我說臺風危險,勸她別開。
她卻半夜趁我睡著,偷偷打開陽臺門窗。
一瞬間。
落地窗炸裂,臺風肆虐闖入客廳。
睡在沙發上的我被風揚起半米高。
我求我媽拉我一把。
可她卻生怕我連累她,抬腳把我踹開。
「別怪媽媽狠心,你死了後,你的房子和錢就都是你弟的了!」
我被臺風卷走,從 18 樓摔落,當場死亡。
我媽轉頭給爸爸和弟弟做了一鍋大閘蟹慶祝,嘴硬道:
「她要是早答應開窗,不就沒這事了嗎?」
她和爸爸取走我的存款,把我的房子給弟弟當婚房,榨幹了我所有價值。
再睜開眼,我重生了。
重生在臺風來臨的三個小時前。
我媽正帶著一家人提著行李,趕來投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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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女兒,快來接我們,外面風好大!」
1
「快來接我們,外面風好大!」
手機視頻對面。
我媽站在高鐵站大樓門口。
她的聲音,伴隨著呼嘯的風聲,敲打著我的耳膜。
我的腿肚猛地一抽筋,整個人大汗淋漓地急促喘息。
上一世。
我是從 18 樓摔落死亡的。
那時,臺風來襲。
我媽非要開窗通風,在半夜偷偷打開陽臺門窗,導致落地窗破裂。
無數玻璃渣在客廳四散。
風力高達 17 級的臺風一瞬間闖入客廳,在沙發上熟睡的我毫無防備,一下被卷起半米高。
我媽躲在沙發後,目露驚恐地瞪過來。
周圍的鄰居陸續被吵醒,黑夜裡亮起一盞又一盞燈。
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明明我在睡前再三檢查過,反鎖好的門窗,會在此時打開。
我隻是牢牢扒著陽臺的門框,對躲在旁邊的我媽,聲嘶力竭地求救。
「媽媽,救我——!」
窗外噼裡啪啦的雨水打湿了我的棉質睡衣,落在我的眼皮上,冰涼得我不住打哆嗦。
可我媽不僅沒拉我,反倒踹了我一腳。
「滾開,別連累我!」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手指不斷傳來的尖銳疼痛直達大腦,提醒著我這一切都是事實。
我媽猛踹我,像是在發泄積累已久的怒火:
「讓你每個月交家用,你才交五千塊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工資有三萬塊!
「你弟買婚房,你卻不肯借他首付,我沒有你這樣狼心狗肺的女兒!」
我的心仿佛被誰捏了一把。
我媽從小就標榜自己絕不重男輕女,無論做什麼都給我和我弟一人一份。
可直到現在,我才第一次聽到她的真心話……
閃電劃過夜空。
她的臉上,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猙獰表情。
「隻是讓你弟在你這兒多住幾天,你都不願意……既然如此,別怪媽媽狠心。
「你要是死了,你的房子和錢就都是你弟的了!」
又是狠狠地一踹。
我媽用力到自己都差點在雨水中滑倒。
「咔嚓」一聲。
我的指骨扭曲斷裂,被迫松開門框。
「媽媽……」
我茫然地被臺風卷起,白色的睡衣在風中鼓起,呼啦作響。
「天哪,要摔死人了!」
樓棟裡傳來一聲又一聲驚呼。
有好心人打開窗,試圖伸手抓我,指尖卻隻來得及掠過我微涼的衣角。
「咚——」
伴隨著沉悶的聲響。
我的鮮血如蛛網般四分五裂地蔓延,和地上的雨水一起混入汩汩的下水道。
目光所及的最後一眼。
是我媽媽在 18 樓,居高臨下的漠然一瞥。
「乖女兒?」
此時。
我媽的又一聲呼喚把我拉回現實。
微微失焦的鏡頭裡。
她黯黃色的臉上細紋皺起,露出一個虛偽算計的笑。
「趕緊來接我們,滬市高鐵站的風怎麼這麼大,大城市就是特別哈!」
我回過神,冷淡道。
「我早就說了自己工作忙,讓你們別來!
「你們現在就坐高鐵返程,要不然就自己住酒店!我是不會招待你們的!」
2
掛了電話,我立刻開車調頭。
導航上,看著定位不斷遠離高鐵站,我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我弟高考落榜,混吃混喝了兩年,我爸媽託關系給他在滬市找到了一個復讀學校。
他們這次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弟在復讀期間住在我家,讓我照顧他的三餐起居。
我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更何況滬市房價這麼貴,我買的老破小怎麼能住下兩個人,便拒絕了,讓我弟去住校。
可我媽卻開始埋怨,又是嫌我交家用太少,又是嫌我沒主動借錢資助我弟買婚房,罵我不肯為家裡付出,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於是,簡單的一件小事。
就成了我媽在臺風天裡,親手殺死我的導火索。
車裡的廣播開始播報:
【超強臺風在南省登陸,最大風力達 17 級以上,是 1949 年以來登陸我國的最強秋臺風,請各位市民做好防護。】
我二話不說開車去了農貿市場。
爸媽這次來滬市找我,並沒有提前打招呼。
上一世,因為沒有任何提前準備。
眼看臺風來襲,我們一家四口不得不擠在我買的一室一廳老破小裡,僅僅兩天就吃光了屯的所有食物。
這一次。
我直接衝到農貿市場,買了耐放的土豆和娃娃菜,還有海鮮凍貨和火鍋底料,水果和飲料也買了好幾箱,幾乎塞滿了整個後備箱。
最後,我去附近還在營業的川菜館,點了好幾樣菜。
「夫妻肺片、口水雞、回鍋肉、毛血旺……老板,速度快一點,全部打包帶走!」
打包盒滿滿當當,幾乎壘成小山,擺在駕駛座後排。
等待的時間裡,手機裡不斷閃出來電提示。
是我爸媽不停地在給我電話轟炸。
「乖女兒,爸媽來都來了,你怎麼能讓我們就這麼回去呢?」
「趙蔓蔓,我們大老遠從家裡趕來看你,你就是這個態度,養你真是白養了!」
「對啊,姐,你怎麼這麼狼心狗肺!爸媽千裡迢迢來看你,你對得起爸媽嗎?」
我媽還發了一條語音消息,語氣委屈:
「媽帶了你最愛吃的自家產的雞蛋,好歹讓我把東西給你送過去吧!媽又沒有壞心。」
照片裡,她帶來的雞蛋,有的甚至已經裂縫了,蛋液流滿了整個紅色塑料袋。
看到這些消息,我在心裡冷笑。
愛和不愛真的是很明顯。
錢在哪裡,愛就在哪裡。
我弟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卻靠著爸媽的養老金,每年都換最新的蘋果手機,穿的也是幾千的高價球鞋,過得比我還滋潤。
而我雖然從事高薪互聯網行業,工資三萬。
可工資扣稅後,房貸和裝修貸就要給銀行還兩萬,更別說每個月我媽還要向我索取五千塊錢家用,日子永遠過得緊巴巴。
我自嘲一笑,直接把他們三人的微信全部拉黑。
隨後,我借用飯館的 Wi-Fi,開始瘋狂地在手機裡下載視頻網劇。
我記得臺風會吹斷電纜,整個小區斷電了好幾天。
此時。
距離臺風到來還有一個半小時。
當我滿載而歸,回家裡準備拿小推車去搬東西時,卻突然驚覺入戶地毯上帶著湿水的痕跡。
有些不對勁。
果然。
下一秒,我打開門。
隻見房間內都是湿淋淋的水,幾把雨傘流著黑色髒水,橫斜在玄關晾著。
我弟脫掉襪子,黑黢黢的腳趾踩著我米白色的床,大剌剌地躺在我的內衣旁邊。
我爸吞雲吐霧,地上是一地煙頭,地毯被燙了好幾個洞。
而我媽正在我的冰箱裡埋頭翻找著,一旁的地板上擺著好幾塊生牛肉。
她看見我,轉頭招呼道:
「蔓蔓回來了啊,我看你冰箱裡還存了挺多牛肉的,我一會兒給你弟弟燉了啊!」
3
我厲聲道:
「你們是怎麼來我家的?不是讓你們回去嗎?」
我弟不屑地笑了一聲。
「媽早就打聽到你住哪了,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幹啥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弟在高中畢業的這兩年,一直當的就是開鎖學徒,所以他隨便撬開了我的家門,就進來了。
「你這是非法闖入,我要報警了!」
我媽聽到這話,立刻壓下我的手機。
「都是一家人,你這是鬧什麼!本來都說好了我們來找你,你看,雞蛋都給你帶來了。」
我媽獻寶似的掏出幾大兜她從家裡帶來的雞蛋、鹹菜還有一些手工馍。
這馍硬得像是放了半個月。
可要說她省錢吧,她又偏偏從我的冰箱裡專挑貴的拿,翻出來的都是朋友送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三文魚、牛肉和海鮮。
這麼一對比,簡直令人寒心。
我媽還對著我的房子指指點點。
「蔓蔓啊,你這個床是粉色的,扔了吧,換個你弟能用的顏色!
「還有,你弟接下來這一年就住你這兒了,你可得好好照顧他。
「他還在長身體,像這種三文魚啊,海鮮啊,平時多給他買一點。」
聽著她念念叨叨。
我緊握拳頭,腦子裡千回百轉。
臺風馬上就來了,現在就算報警,警察也沒辦法及時趕到,看來家裡是不能住了。
我對著一片狼藉的房間,擠出一個笑容。
「好的,媽媽。」
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那就別怪我了。
畢竟臺風天裡死幾個人,也是很正常的,對吧?
4
趁著我媽去做飯的時候,我立刻給樓下熟識的賣保險的小哥打了電話。
「速來,我要買房屋險和人身意外險。」
我又勸說我爸媽。
「這是我朋友,賣保險的,我給咱家都買一份保險,怎麼樣?」
我媽嚅嗫著:「這保險得多少錢啊?」
我直接道:「不管多少錢,我都出了。」
一聽自己不用出錢,我爸媽對視一眼,同意了。
「那可以。」
我買了最高級別的人身意外險。
如果我的家人出了意外,我可以拿到一千萬。
在籤保險的時候。
我爸媽用手指擋著,在受益人這一欄都寫了我弟的名字,還偷偷用餘光掃我。
我媽訕笑幾聲,幹巴巴地解釋道:
「你弟畢竟沒你這麼能幹,我們當父母的總得給他留條後路……」
我握起我媽的手,真摯道:
「媽,我明白的!畢竟弟弟是家裡唯一的男丁!」
我媽滿意地連連點頭。
等到合同籤好後,我跟著保險小哥到他家,一邊催促,一邊親眼看著他把合同錄入電腦,走完所有流程,確保合同能在次日生效。
此時,距離臺風來臨隻有半小時了。
窗外雨打風吹,樹木歪斜。
隔著落地窗,我媽感嘆:
「滬市這天氣是怎麼了。」
我拿起玄關的雨傘。
「爸、媽,臺風要來了,家裡沒吃的,我出門去超市買點菜。」
我弟連忙衝我喊:「趙蔓蔓,我跟你一起去,待在家裡無聊死了。」
卻被我媽連忙拍了一下。
「外面風大,你看樹都在晃,多危險,讓你姐去就行了!」
我無暇理會他們,冷笑著合上房門,直奔隔壁。
隔壁鄰居是我朋友,她買下我對門,最近剛裝修結束。因為我在裝修期間幫她督工,所以我有鑰匙。
我給她發了消息,說在她這裡住幾天。
她一口答應。
還給我轉了五萬塊錢的紅包。
【臺風天你幫我把家裡門窗鎖好,勞你費心,注意安全。】
看了一眼手表,還有最後十分鍾。
我趕緊下樓,將剛才在農貿市場買的水果蔬菜一股腦往這裡搬。
等我準備好一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