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今天下著小雨,宴時庭舉著傘站在墓碑前,神情冷漠。


俞慄撐著傘,想要往前走,靠他近一點,卻聽到了一旁幾人的討論:


“聽我爸說,宴總在他父母去世時,眼淚也沒掉一滴。”


“今天他奶奶下葬他也沒哭,嘖嘖,果然是冷血無情啊。”


“我聽說他和他奶奶關系一般,可能確實沒啥好哭的吧。”


俞慄腳步一頓,看著幾人慢慢走遠。


他望著宴時庭的背影微微出神,沒注意到有人走到了他身邊。


“別理那些人說的話。”


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是宴醫生。


俞慄回過神來,轉過頭打了個招呼:“宴醫生。”


隨即,他看到宴醫生身邊還跟著個十歲左右的女孩。


隻不過女孩似乎有些異樣,眼神怯怯的,緊緊拉著宴醫生的衣服。


察覺到他的眼神,宴醫生伸手溫柔地拍拍女孩的肩膀,道:“這是時庭堂弟的女兒,現在是我的孫女,她叫明瑤。”


宴時庭堂弟,宴暉?


那這個女孩,就是那天宴時庭和宴奶奶說到的那個孩子?


俞慄明白過來,彎下腰柔聲打了個招呼:“你好,我叫俞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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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明瑤往宴醫生身後躲了躲,沒有說話。


宴醫生抱歉道:“明瑤很小的時候腦子受過傷,現在有些智力障礙,很怕陌生人。”


俞慄點了點頭。


他摸了摸外套口袋,摸到一小包蘇打餅幹,慢慢遞到宴明瑤面前。


這是他懷孕後最喜歡的零食,宴時庭在家裡準備了很多,每次他出門都會帶上幾包,偶爾拿出來啃啃。


宴明瑤看著面前的包裝,又看了看眼前的俞慄。


最終伸過手,小心翼翼地拿了過來。


宴醫生笑了笑,道:“謝謝。”


“不用謝。”


俞慄直起腰,握著傘把的手收緊。


他想了想,道:“宴醫生,我有些問題想問您……”


宴醫生了然:“你是想知道時庭和他叔叔一家的事吧?”


俞慄點了點頭。


宴醫生輕笑一聲:“那幾年我在國外,知道的也並不多。隻知道在二弟、二弟妹——也就是時庭和宴隋的父母,他們相繼去世後,宴氏被時庭叔叔管理著。”


“但時庭叔叔能力不行,在他管理下,宴氏出了很多狀況,最後宴氏還差點改姓。”


“後來,時庭成年,進入宴氏,查出叔叔一家挪用公款、非法集資。”


俞慄怔了怔,“那叔叔和宴暉怎麼會被判死刑?”


宴醫生嘆了口氣,皺眉道:“宴暉父母攬下了所有責任,宴暉並沒有因為挪用公款受罰。他被判死刑,是因為後來入室殺人,情節惡劣。”


宴醫生抬起眼,注視著俞慄,緩緩道:“更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俞慄沉默下來,隨即看向宴時庭。


挪用公款、非法集資不至於讓叔叔被判死刑。


或許,除了這些,還發生了別的。


第37章


雨漸漸大了。


葬禮已經結束, 賓客們慢慢下了山,離開墓園。


站在宴奶奶墓前的宴時庭,也轉身離開, 準備下山。


俞慄默默撐著傘,跟在他身後。


葬禮上人太多,他還不敢暴露自己跟宴時庭關系親密的事, 這幾天都沒有和宴時庭靠的多近。


宴時庭並不知道他跟在他身後。


走過幾排墓碑後,宴時庭腳步一轉,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俞慄有些疑惑,隨即聽到身旁宴醫生說:“那是時庭父母的墓在的方向, 他應該是想順道去看看他們。”


俞慄沉默著,看向宴時庭的背影, 而後轉頭對宴醫生道:“我去陪陪他, 宴醫生您先走吧。”


宴醫生似乎有些意外,愣了片刻才點頭道:“好,地面滑, 你小心一點。”


她停頓了下, 又道:“小俞,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不妨直接問問時庭。”


“有些事, 也在他的心裡放了很久了。”


俞慄愣在原地,許久才點點頭, 撐著傘跟上宴時庭的方向。


走了好一會兒, 他看見宴時庭在一處雙人合葬的墓前停了下來。


俞慄猛地停住腳步,看向宴時庭的背影。


大雨傾盆而下, 雨滴落在地面又濺起。


即使撐著傘,宴時庭的褲腳還是被雨水打湿。


風很大, 他的外套衣擺在風雨中肆意翻飛。


俞慄看了好一會兒。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宴奶奶壽宴那天,滿牆爬山虎下的宴時庭。


那時的他隻看出了宴時庭心事重重,可現在,風雨中的宴時庭身影和爬山虎下的身影重疊,俞慄才明白,那時的宴時庭心裡也很難過。


俞慄抿緊了唇。


他抬步走向宴時庭,默默站到他身後。


似乎是察覺到他到來,宴時庭緩緩轉過身。


看見他的一剎那,宴時庭眼神有些許的變動。


還不等俞慄分辨出來,宴時庭上前拉住他的手,道:“走吧。”


俞慄側過頭看向那雙人合葬的墓。


宴時庭又沉聲道:“下次再帶你來。”


俞慄收回視線,看向宴時庭。


片刻後,他輕輕點頭:“好。哥,你下午不去公司的話,我們一起回家吧。”


宴時庭握住他的手緊了緊,也點了點頭:“嗯,不去。”


一起回家。


-


下山後,山下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來到停車場,俞慄遠遠的看見角落裡,宴隋正和兩個人對峙著。


他定睛一看,發現在宴隋對面的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說宴時庭冷血無情的那個。


此刻那人神情明顯有些心虛,左臉上還頂著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俞慄看了眼在和宴醫生說話的宴時庭,走向宴隋,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


剛走近,俞慄聽到宴隋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周雪濤,我哥要是六親不認,那我算什麼?我哥對親人好不好,我不知道?輪得到你來置喙?”


“你要是有膽,下次就直接當著我哥的面說這些話。”


那人旁邊,看起來要大幾歲的男人連忙道:“抱歉,宴隋,我弟被家裡人寵壞了,回去後我會讓我爸好好管教一下他。”


男人臉色急切,說完狠狠瞪了一眼那個叫周雪濤的。


“還不快給人道歉!”


周雪濤嘴角抽搐幾下,低聲道:“對不起,宴隋。”


俞慄腳步緩緩停了下來。


看來宴隋是聽到了這人對宴時庭的議論,所以堵著人對峙。


看樣子,現在應該是已經處理好了。


俞慄想了想,還是轉過身離開,去停車場深處找宴時庭。


昨晚守了靈,這會兒宴時庭有些疲累,上了車後便開始閉目養神。


俞慄升起隔板,伸手拉住宴時庭的手。


宴時庭反手握住他。


兩人都沒有說話。


車子駛離西山郊園,一路上,大雨哗啦啦地砸在地面,許久未停。


俞慄沒有上車就睡,偶爾看看窗外的風景,偶爾看看閉目養神的宴時庭。


他突然又想起了剛才聽到的,宴隋對周雪濤說的話。


很顯然,宴隋心裡很清楚他哥對他好,也很在乎他哥。


宴時庭身邊沒有多少親人朋友,俞慄不希望,兄弟二人因為那天的一點小事而生了嫌隙。


俞慄咬了咬唇,心裡下定決心。


回到灣廷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因為下大雨,天空中陰沉沉的,房子裡也有些暗。


宴時庭正要去打開屋子裡的燈,卻突然被俞慄從身後抱住。


“哥。”


悶悶的聲音從後背傳來。


宴時庭手一頓,又聽見俞慄問:“哥,你想傾訴嗎?”


“如果想傾訴,可以跟我說。”


在俞慄老家的最後一個夜晚,宴時庭也曾說過這句話。


那時,他知道俞慄心情不好,想讓俞慄抒發,也想更了解俞慄。


於是那晚,他聽見一向堅強的俞慄帶著難過的語氣說,有點想爸爸了。


而現在,俞慄對他說了同樣的話。


或許,跟他那時的目的相差無幾。


-


昏暗的天氣,屋內卻亮著溫暖的燈光。


宴時庭和俞慄坐在落地窗邊的搖椅裡,看著窗外的雨景。


自從生日那晚打破中間的距離後,再坐在一起時,那刻意保持出來的距離便已經不存在了。


此時兩人肩靠著肩,俞慄聽到宴時庭低沉的聲音問他:


“你想從哪裡開始聽?”


俞慄靠在靠枕上,道:“你和宴隋很小的時候?”


聽到宴隋的名字時,宴時庭微微垂眸看向他。


隨即,宴時庭緩緩道:


“宴隋出生之前,父母很忙,顧不上我。”


那時宴氏剛成立,父母都忙著宴氏的事。


沒有父母的陪伴,宴時庭也沒覺得有什麼的,他從小就性格獨立,並不會感到孤獨。


他甚至也不需要朋友,一個人也樂得自在。


直到宴隋出生後,宴時庭才有了“玩伴”。


父母忙,他就悉心照顧著這個弟弟,將一個還不會翻身的小奶娃,養大變成追在他身後喊哥哥的一個小蘿卜頭。


沒多久,宴氏的生意穩定下來,他們的父母也多了很多時間來陪他們。


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那幾年間,宴時庭逐漸明白了“陪伴”的意義和美好。


直到宴隋六歲那年,他們的父親因病去世,不久後母親也撒手人寰。


原本以為會一直互相陪伴的家人,就此離他們遠去。


之後,由於宴時庭和宴隋還沒成年,二人的股份由叔叔宴宇峰代為保管,蒸蒸日上的宴氏就此落在了叔叔手裡。


叔叔宴宇峰空有野心,實際上卻是個草包。


“在我父母手裡,宴氏主要經營房地產,靠著時代紅利,成功上市。”


“宴宇峰管理不善,為了節省成本、獲得更多利益,使用質量不合格的材料,新的樓盤成了豆腐渣工程,驗收不合格,樓盤爛尾,不少人退房。”


那段時間,原本以最惠民而出名的宴氏房產,一年的時間就變得人人唾棄。


宴時庭父親的一位好友不忍心見宴氏那麼快垮掉,於是在宴時庭十七歲時,將他叫到身邊,教著他怎麼做生意、觀察市場風向。


宴時庭天賦高,小時候又被父親栽培過,很快就發現了宴氏的許多問題。


在他成年後,他帶著律師,拿回了自己的那些股份,以股東身份參加股東大會,幹擾宴宇峰的決策。


叔侄對立,一些人樂得看好戲。後來又因為宴時庭每次指出來的問題都一針見血,提出的方案讓宴氏獲利,他逐漸得到了一部分股東的支持。


在進入宴氏的一年後,宴時庭查出宴宇峰一家挪用公款、非法集資的罪證。


“除此之外,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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