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那丫頭看著挺不錯的,一門心思往你身上撲。這個要真舍不得,就在身邊一直養著。這段時間,常阿姨沒少對你施壓吧。」
顧昀臣沒說話,拿起座子上的酒一飲而盡,苦澀的笑笑:「你說的這辦法,我不是沒想過,關鍵是梵音她不願意。」
「哪有那麼多不同意,你把錢跟資源給到位,沒什麼解決不了的。」
「再說了。」
宋頌還想再說什麼,被顧昀臣抬手制止:「別說了,一會兒她該回來了,被他聽見,又該鬧了。」
「得,你就慣她吧,我就看你媽那邊兒你怎麼交代。」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疼的要窒息。
原來,就在我想著為我們的感情努力一下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讓我當情兒了。
我想,我們也該走到頭了。
我收好自己的情緒,往包廂裡走去。
見我回來,宋頌識趣的閉嘴。
我回到位置坐下,顧昀臣撈起我的手,放在他掌心摩挲:「怎麼這麼久。」
「工作上有點事情。」
「處理好了?」
「嗯處理好了。」
「那我們走吧,頌兒叫了幾個朋友,我們去跟他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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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回手,笑著說:「你們聚吧,今天忙了一天,有點累了。」
「那成,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我笑著點頭,顧昀臣衝宋頌說:「你先去,我把梵音送出去再找你們回合。」
宋頌笑笑,拿起車鑰匙起身:「那成,我先去跟他們碰頭。」
路過我身邊時,宋頌說:「怪不得昀臣舍不得你,長得確實標志。」
舍不得我嗎?
舍不得我,還能想出那麼作賤人感情的法子。
我笑著看向顧昀臣。
顧昀臣,你真的這麼舍不得嗎?
18
回到家後,我給時書珩發消息。
「那部戲,你幫我接了吧。」
「你確定?六個月的封閉拍攝,你家那位受得了?」
「嗯。」
「對了這部戲裡有些東西可能要請專業老師來教一下。你要是真的考慮好,我就幫你直接約老師,你明天下午直接飛上海。」
「好的,沒問題。」
我把手機放在一邊,收拾去上海的行李。
顧昀臣發來消息,說讓我先睡,不用等他。
我看著家裡有關我們兩個的點點滴滴,呼吸逐漸變得沉重。
我們怎麼就走到這個地步了呢?
收拾好後,突然想起之前寫過年代劇的人物小傳,想著可能會對這部戲有幫助。
我起身去書房找人物小傳,可比人物小傳更先找到的,是顧昀臣和江小姐的婚前協議。
我看著協議上顧昀臣龍飛鳳舞的籤名楞了神。
原來,你一直在瞞著我啊。
你反抗不了家族,就要犧牲我啊。
原來,你刻骨銘心的愛,就是,不告訴我一聲就讓我當小情兒啊。
心髒劇烈地跳動,積壓著胸腔裡的氧氣。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眼眶幹澀的發疼。
顧昀臣,你的愛,真是好樣的。
我哆嗦著給時書珩打過電話:「來接我,我今天就要去上海。」
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他們口中我跨越不過去的階級到底是什麼了。
躺在抽屜裡的婚前協議,顯得我像一個笑話。
我渾身發抖,心像被人揪著一樣疼。
我掙扎著定了飛往上海的機票,連夜逃出了北京這個蘊含著我濃濃愛意的地方。
飛機起飛前,我編輯好了分手的短信,發給顧昀臣。
隨後將手機關機。
我在飛機上往下看北京城的繁華,想著此刻的你又在哪裡瀟灑。
我閉上眼,再見北京,再見生在北京的愛人。
19
到上海後,我丟掉了手機卡。跟時書珩商量,能不能把北京的。工作推掉。
時書珩尖叫:「沈梵音,你當這是過家家,工作說推就推?那些違約金呢?」
「違約金從我賬上走。」
「從你賬上走?你覺得你賬戶上的那點錢賠得起那些違約金嗎?」
時書珩剛想繼續罵我。我的眼淚先一步砸到地面。
「因為顧昀臣?」
我沒說話。
「就算是你把北京的工作全都推掉躲他,他該找到你的時候還是能找到你。」
「你是公眾人物,行程幾乎是半透明的。以他的地位,他要想找你,都不用他開口就有人把你的行程捧到他眼前。」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反正北京那些工作推不了。」
顧昀臣能找到我時,是我離開北京的第三天。
他風塵僕僕地出現在我公寓樓下,西裝皺皺巴巴的,頭發也沒認真打理。
他堵住我的去路,紅著眼睛問我:「為什麼分手?」
我看著眼前的他,一瞬間恍惚。
眼圈脹的生疼,喉嚨幹啞。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失態極了。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抬頭看向他:「顧總,我們兩個不合適。」
顧昀臣自嘲的笑笑,拽著我的手往角落裡走。
他把我困在牆角,猩紅著眼睛:「不合適?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一句不合適就分手?你鬧那樣。」
我平靜地看向他,內心早已亂成一團麻:「顧昀臣,我們從開始就注定了不合適。你生活的圈子,我注定一輩子走不進去。我們之間,是最難跨越的階級。」
「沈梵音,我們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我們之所以之前很好,是因為我們都願意為了這段感情努力。可現在不是了。我聽見了你跟宋頌的對話,看見了商界你和江小姐訂婚的傳聞。看見了你早就籤好的婚前協議。」
「顧昀臣,當我知道了這些之後,你叫我怎麼為我們的感情努力?努力做你們婚姻裡的小三還是努力做你的情婦啊?」
我用力推開顧昀臣:「顧昀臣,你知道的我做不到。我身份不如你高貴,但你也知道,我的自尊心比誰都強烈。」
我瞪著眼睛抬頭,努力不讓眼眶裡打轉的淚水落下:「我曾經無數次告訴我自己,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我拼命的拍戲,賺錢想要在你身邊站穩腳跟。可那天晚上之後,我發現我做的這一切都蠢得可笑,在你身邊,我是站不住的。」
「顧昀臣,其實我們在一起,是我一直在拖著你。現在我不拖累你了,你也放過我吧。」
我拎著包轉身就走,認為隻要自己走的夠快,就看不見顧昀臣眼中的慌張和苦楚。
這樣,就不會心軟了。
顧昀臣在我身後抓住我的胳膊,他說:「沈梵音,我愛你,你不能這麼自私說走就走。」
我沒回頭,用力掙開他的手:「顧昀臣,人都是自私的。現在的你不也是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走。自私的想讓我為了你的愛,做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嗎?」
「人真的很矛盾,你一邊說愛我,一邊又拖著我往泥潭去。我呢?我一邊想著拋下一切和你在一起,一邊又不舍得你從高臺跌落。」
「所以,這樣的我們,注定沒辦法再一起。如果你愛我,就放過我吧。我們都好好過剩下的人生。」
人都是自私的。
顧昀臣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我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經不起推敲。
它像是一座被敲掉承重牆的房子。
漂亮精致的外表引人駐足贊賞。
空洞的內裡卻經不起反復推敲。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時書珩之前在酒吧說的那些話的真正含義。
家世,是顧昀臣一輩子都走不下來的高臺,也是我一輩子都走不進去的高牆。
20
那天我走後,沒有回頭。
不知道顧昀臣在我家樓下呆了多久,也沒再去看他的眼睛。
錯誤的東西就得被糾正,無論是題目還是感情。
我無比感念之前跟他的遇見。
也不後悔,電影節上,那次一眼萬年的初見。
顧昀臣,雖然我們沒有走到最後,但也請你幸福快樂。
進組之前,顧昀臣來找過我幾次。
我一直推辭沒有見面。
直到進組前,他帶來了我留在北京的東西。
我得過的獎項和之前寫的人物小傳。
他說, 他想把我的榮譽親手給我。
我突然想起,我們在一起後第二年。
常女士給他施壓, 讓他盡快跟我分手,說我戲子的身份配不上他。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得獎。
顧昀臣喝了很多酒, 他醉醺醺的抱住我,說,梵音,你別拍戲了, 我養你。
那時候的我, 是發展勢頭很猛的演員, 心高氣盛,摔了獎杯跟他梗著脖子吵:「顧昀臣,我不拍戲了你養我?你能養我多久?還是你覺得我的工作讓你丟人了?」
我說,你要是覺得我戲子的身份你帶不出去, 那我們就分手。
他見我急眼,隻好軟下來耐著性子哄我。
那天之後, 我才知道,我拼命才得來的榮耀和咬牙堅持的夢想, 他統統不在乎, 他隻想把我控制在他身邊。
他覺得我拍戲會開心, 他就給我資源。
反正有他的指示,別人不會為難我。
他不在乎我的榮譽, 隻想著怎麼把我留在身邊。
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合適。
他來送東西那天, 我們約在了樓下的咖啡館。
一個小盒子,裡面盛著我們愛恨交雜的七年。
他說,我們怎麼就走到這步了呢。
我笑著回他,我們從一開始, 就注定會走到這一步。
隻是當初的我們,努力的愛著,忽略了早就注定了的結局。
21
那天之後,我進組拍戲,寥寥的受到過幾次顧昀臣的短信。
他說,他試著走出來, 可還是經常想起我。
我推開他,笑著說:「別鬧,我還有戲要拍。快走吧,不然飛機要誤機了。」
「再再」他的這些消息, 我沒回復過。
時書珩知道後,倚在沙發上看娛樂圈的新聞:「顧昀臣還真是有禮貌的霸總, 至少你們分手後,他沒全網封殺你。」
我笑笑不語。
電視劇臨近殺青時,網上傳出了顧江兩家聯姻的消息。
隨之而來的,是網友對我和顧昀臣關系的深扒。
網上評論眾說紛紜。
有人替我們惋惜, 有人說顧昀臣隻是我傍的金主。
因為涉及顧家, 加上即使公關,事情並沒有鬧很大。
顧昀臣發信息道歉,說不好意思連累了我。
我回復:沒關系,祝你幸福。
祝我們, 都很幸福。
再見,顧昀臣!
再見,纏綿多年的愛人! ??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