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開監控一看,被嚇了一跳。
何傑他媽不知道買了多少東西,堆到連門都打不開。
還是何傑狠狠撞開的門。
等他見到這幅場景,差點暈了過去。
何傑他媽還不明所以,獻寶似的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兒子,你咋回來了?回來得正好,快看看媽給你買什麼好東西了!」
何傑隻覺得眼前一黑,心底湧起一股濃濃的悔意。
這一刻,他真的後悔把他媽接回來了。
他歇斯底裡地抓狂大叫:「買買買!你一天天地就知道買!這些是我治療的錢,你是要害死我嗎?!」
說著還踹飛了腳邊的快遞箱。
「趕緊給我退了!!!」
他媽頓時就紅了眼眶,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大哭。
「我還不是為了你啊!
「媽就你一個兒子,能害了你嗎?醫生說什麼癌症都是騙人的,無非就是想多花點錢坑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媽上網查過了,這些東西都是進口的特效藥,治療胃癌的,不少晚期的人吃了都好了!」
他媽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還勸說何傑不要再回醫院。
何傑的態度漸漸出現松動:「真的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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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他媽從地上爬起來,曬出手機給他看那些產品的評論。
總的來說,何傑選擇相信了他媽。
不愧是他媽的好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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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那藥真有用,連吃了好幾天。
何傑的氣色確實好了不少,面色紅潤,就連胃疼的次數都少了。
他媽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自己的功勞了。
可我在網上一搜那些產品。
樂了。
什麼特效藥啊。
分明就是一些無良微商包裝的噱頭,還「進口的」。
何傑的狀態越來越好,壓根不是藥起了什麼作用。
準確地說,那些藥就像激素,激發他身體最後的機能。
不過是加速他的病情惡化而已。
盒子上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中文。
這藥還不便宜,一盒就要大幾千。
就何傑他媽買了這麼多,怪不得他卡裡隻剩兩千了。
何傑起初是懷疑,見自己狀態越來越好,也相信他媽說的了。
他更是天天在朋友圈發一些有的沒的。
不是陰陽我,就是在挖苦我。
好幾次還故意發消息,認為我拋棄他是我的損失。
也不知他哪裡來的自信。
可很快,何傑就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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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發現那些藥沒有用,起初他媽讓他加大劑量。
從一天一盒,變成一天兩盒。
到後面一天三四盒的藥吃下去,也絲毫不見好轉。
何傑的胃開始更加劇烈地抽搐。
要不是他在小區暈倒了,鄰居們好心把他送去醫院。
他媽就真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等醫院檢查一通,直接下了病危通知書。
這下可把他媽嚇傻了。
「怎、怎麼可能!那些藥怎麼可能沒用啊!」
他媽想去找商家理論,卻被告知那群販賣假藥的已經被抓了。
錢也追不回來了。
我這個舉報人做好事不留名。
何傑他媽崩潰了,被醫生狠狠責罵了一通。
「胡鬧!病人如果沒有亂用那些東西,說不定還有救,如今這個情況就是我們醫院也沒什麼把握,家屬決定要不要治吧。」
他硬是從早期拖到了晚期。
何傑也知道了自己的情況。
說不怨恨他媽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也隻有他媽能照顧他了。
「媽,你趕緊把你之前買的東西,能退的退了,還有你那十幾萬的手镯也趕緊退了!」
何傑被恐懼覆蓋,他不想死。
可他也徹底恨上了他媽。
如果不是他媽作妖,他不會離婚,房子也不會被燒,更不會加重病情。
何傑看著他媽的眼神中,帶著絲絲怨恨。
而我就是這個時候走進病房的。
何傑見了我,眼前一亮。
「芳芳,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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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以為,我是回心轉意了。
自從何傑病情惡化後,他突然轉變了心意。
每天發消息問候關心我,話裡話外暗示想復婚。
而我如今出現在病房,在他的眼裡,自然就是心軟的預兆。
更何況,我手裡有錢。
就在何傑希冀的眼光中,我緩緩拿出了一份起訴書遞了過去。
「當然是來落井下石了。」
何傑人都傻了:「財、財產追回?」
他當時那麼爽快離婚,就連財產上都沒有和我過多糾纏,起初我以為是何傑僅存的良心的緣故,但之後我就發現了不對。
何傑被公司停職後,我去過他們公司談項目。
無意間聽過他的同事闲聊。
「何傑也是倒霉,賺了再多錢又怎樣,還不是得病了。」
那時我才知道,人家的工資壓根不是一個月五千。
敢情是一個月五萬!
難怪他給他媽花起錢來大手大腳。
尤其是之前他再婚準備的三十八萬八的彩禮,壓根不是借的。
就是他這些年偷偷轉移出去的。
何傑就連他媽都隱瞞著!
想到這三年來的欺騙,我的眼神帶著慍怒。
早就想過和他對峙,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如今,我自然要成為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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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夠了何傑崩潰的模樣,我爽極了。
到頭來,他害的終究是自己。
「何傑,這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
「我已經找好律師了,法院很快就會開庭。」
說完,我轉身霸氣地離開,身後傳來東西砸地的響動。
我沒回頭。
開庭那天,何傑和他媽都到了。
一個風燭殘年,似乎就強撐著一口氣。
另一個垂暮之年反而氣勢洶洶,從進法院開始就瞪著我。
我準備得很充足,也不給何傑一點翻身的機會。
結婚三年,他轉移了將近一百萬的財產。
而這都屬於我們婚內的共同財產。
法院判決下來。
他還需要再給我五十萬。
如今何傑的錢都被他媽亂花掉了,手裡壓根沒有錢。
法院自然就隻能把房子也判給我了。
「劉芳芳,你要逼死我嗎?!你明知道我現在有多需要錢!」
何傑踉踉跄跄地追了出來,喘著大氣。
仿若隨時都能暈厥過去。
「我知道啊,你要是不缺錢,我還不起訴你呢。」
我的話跟刀子一樣,直直地插在他的心坎上。
何傑倒退幾步,我冷笑一聲。
「結婚三年,你五萬的工資和我說五千,眼睜睜看著我為我們的未來拼死拼活,你那時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今天吧?讓我猜猜,那時的你是不是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特聰明?!」
被我戳中了他內心的陰暗, 他不自覺地扭過了頭。
等我走遠後,還隱隱約約聽見他咆哮訓斥的聲音。
如今,他再也不想做個孝子。
對他媽更是一不順心就非打即罵。
何傑當然不會乖乖給錢,法院判決才下來,他轉頭就把房子掛在了二手網上。
想打一個信息差, 把房子賣出去。
我早就防著他這一手,直接拿出了法院的判決書,找物業「清理門戶」。
如今何傑住院治療, 就憑他媽一個人,哪裡是物業的對手。
連人帶東西都被丟了出去。
兩人不想善罷甘休,試圖在網上賣慘,想用流量抹黑我。
奈何沒人買賬, 網友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一下就扒出了他們的所作所為。
「都是你!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愚蠢的媽!是你毀了我的未來!
「如果不是你亂買什麼東西, 我怎麼可能病情加重!
「我恨你!我這麼痛苦,你滿意了吧!
「滾啊,為什麼得病的不是你!!!」
我看著朋友發來的視頻,美美地在夏威夷度假。
何傑他媽整日以淚洗面, 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不是沒找過那些商家, 想退貨退款。
最起碼能給何傑再多湊點治療費。
可願意退款的商家寥寥無幾,基本都過了七天無理由退換。
更何況,她買的都是些三無偽劣產品。
不少商家早都跑路了。
如今再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到最後, 他媽竟然找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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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找來的時候, 我險些沒認出來。
她渾身散發著惡臭, 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了。
見我的眼神中再也沒了仇恨。
反而像街邊的流浪狗, 對我搖尾乞憐。
「芳芳,何傑他真的快死了, 醫生說再不把錢交上,就要把他趕出醫院, 媽給你下跪磕頭, 求你幫幫忙, 下半輩子我當牛做馬地回報你!」
她嘭嘭磕著頭,在公司樓下,不少人都看著。
她想道德綁架我。
可惜, 我沒有道德。
離婚後我就把自己的事大肆宣揚開了。
如今誰不知道我前夫胃癌快死了。
我從包裡抽出兩百塊,塞在他媽手裡。
「阿姨, 我也不能幫你什麼,這兩百也不用還了,當我提前隨的份子錢,席我就不吃了。」
那瞬間, 何傑他媽的臉五顏六色的,比煙花還好看。
很可惜,何傑甚至沒等到被醫院清退。
人就沒了。
聽說他閉眼前, 不停喊著我的名字。
在給我道歉。
嚇得我連夜去了廟裡, 還求了個平安符回來。
晦氣到家了。
何傑去世後, 他媽帶著他的骨灰回了老家。
沒多久,何傑他媽也去了。
消息是很久之後傳出來的。
我一陣唏噓。
婆婆總是愛亂花錢。
「也「」兩百塊隨了兩個人的席。
也算是我賺了吧。
至於法院判下來的那套房,我沒住進去。
嫌晦氣。
直接打折出售給了一對需要學區房的中年夫妻。
單身的日子別提有多快樂了。
時不時我就和朋友去找幾個男模, 看他們為了幾百塊錢小費在我面前「姐姐」長「姐姐」短。
而我揚起嘴角,大手一揮。
「都有!」
「姐姐好大方呀!」
也許我無法永遠年輕,可我身邊會一直有年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