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是真的，我隻能說真話。」我聳了聳肩。
「不……我的意思是，物理學是錯的。」老師說道。
「錯了就錯了唄。」
「沒有那麼簡單的。」
物理老師此刻很明顯正處於崩潰邊緣：「這說明人類從頭到尾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都是錯的。」
說實話，我有些被物理老師的樣子嚇到了，面對突如其來的意義升華，我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畢竟上一秒我還認為自己隻是個成績一般的學生，得了一個有點影響日常生活的怪病而已，但下一秒我就成為了一個轉折，打破人類自始至終所相信的科學真理。
5
物理學是錯誤的，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出來，但……比這傳得更快的是我隻能說真話的病。畢竟不是誰都喜歡學物理，但是誰都會喜歡聽故事。
一開始人們都將其當作傳聞或者玩笑相互告知，但當第一個人敲響我家門與我交談之後，就有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其中有記者，有網紅，有街坊鄰居等等。
隨著知曉我的人越來越多，人們也就越來越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一個隻能說真話的人，而他們也總是能在一件新鮮事物上找到其蘊含的價值。
不同於我自己對這個病的定義，旁觀者將我這個病看作判斷事物真假的工具。
於是就有人來向我咨詢他們所疑惑的事物，通過我的嘴，他們輕而易舉地就能知曉事物的真相，但這樣一來，我原本平靜的生活就徹底被推翻了。
「我想知道我的丈夫有沒有出軌。」
「我想知道我買的古董是不是真的。」
「我想知道 XXX 明星和 XXX 明星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
「我想知道美國是不是在搞生化武器。」
Advertisement
……
上門拜訪的人問出的問題可以說是五花八門，而我就像一個心理醫生一樣與拜訪者單獨會面，解答他們的疑惑。
甚至有那麼一兩次警察也找上門來，他們通過我這張嘴很快就確定了犯罪嫌疑人。
而在那之後接過警察叔叔們送來的錦旗時，我也多少有些尷尬。
除了這些人以外，最常來拜訪的要數科學研究者了。
他們不像其他人那樣一臉好奇，反而每個人都十分嚴肅，感覺他們下一秒就要把我吃了。
他們和當初醫生以及物理老師一樣，在聽完我對自己說真話的規律總結後，一來就先找我做測試，但很明顯，他們比其他人更難以接受我這病的真實性。
「可以闡述一下宇宙形成原理嗎？」科研人員一來就問道。
「我……我不知道。」我聽著這個問題自己都嚇了一跳。
「看來確實是不能直接說出客觀事實。」科研人員拿起筆記錄著。
不愧是科研人員，居然正在試圖尋找我所總結的規律以外的規則。
「我們找來了一些你口中所謂的錯誤的基礎物理定義還有一些其他問題。」
科研人員說道：「我們還是想親眼目睹和確認一遍。」
又是測試，並且還是對照實驗，我打了個哈欠然後點點頭表示理解，對方再怎麼說也是嚴謹的研究員，這種測試應該是必要的。
果然在幾番驗證後，科研人員發現我對於一些物理現象是能夠進行直觀表述，可一旦將其變成相應的物理學解釋，我便無法復述。
「摩擦可以生熱。」
「摩擦可以生熱。」
「熱現象是物體內部大量分子無規則運動的表現。」
「……」
接連十幾個問題下來，研究員們的眼神從嚴肅變成了驚恐，不過這種眼神我已經見多了，明白自己的畢生所學都是廢紙，換做是誰都會崩潰。
「你們……還好吧？」我試探地問道。
研究員們似乎還沒有緩過來，就像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一樣。
直到幾分鍾後，其中一個科研人員可以說是順口也可以說是質疑地朝我問了一句：
「如果物理學不存在，那神明就存在嗎？」
「神明是存在的。」我脫口而出。
包括我在內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在一旁端著果盤的母親，水果也打翻在地，時間就如同靜止了一般。
不……時間好像真的靜止了。
「你好，阿菜。」一個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我轉過頭去，隻見一個滿頭白發的慈祥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身後。
「你是誰？」
「我就是你們口中的神明。」
6
我再一次愣在原地，想著這人什麼時候進來的？
「你怎麼進我家的？」
「我是神明，想在哪出現都可以。」
「他們其他人怎麼動不了了？是你做的嗎？」
「我讓他們的時間流逝停下來了，要做到這個這很簡單，因為我是神明。」
「你好像很在意自己是神明這件事。」
「畢竟是我將萌芽的火種帶給了你們人類，你多少應該給我投來一些尊敬的目光。」
「火種？」
「對。」老者點點頭：「那時候你們還隻是一群體毛旺盛的……動物。」
「你還真是神明啊。」我說道。
「更確切地說我來自一個比你們人類更加高級的文明，對於你們來說足夠擔當神明的角色了，而且你自己都能說這句真話了，你還有什麼不相信的嗎？」
「你知道我得的這病？」
「你居然把我賜予你的能力稱之為病？」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能力？」我問道，心想自己莫非有什麼過人之處。
「因為你們人類對世界的認知走偏了，想讓你作為一個轉折令人類重新走上正軌。」
老者頓了一下然後又說道：「另外，並不是因為你有什麼過人之處，你隻是眾多普通人類之一，選中你也隻是因為你運氣比較好，僅此而已。」
心思好像已經被看穿了……
我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全人類呢？」
「你們比我想象的要頑固，任何一種神跡都會被你們用所謂的科學來解釋，哪怕我以真身出現在一大群人面前，我也可能會被當成精神病或者解釋成群體幻覺……就像你們平時最常幹的那樣。」
老者說完又看了一眼那些表情痛苦的科研人員：「看看這些可憐的人，僅僅隻是知道存在神明就已經如此驚慌失措了，看來你們人類自創的物理學比我過去的影響力更加根深蒂固啊。」
「你曾經在人類社會也有過影響力？」我好奇地問道。
「我可以帶你回去看看。」老者聽到我的疑問有些得意地說道。
「這都行？」
「我可是神明。」
7
話音剛落，我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周邊的環境如同時光倒流一般，速度之快甚至像穿梭於群星之中。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吧。」老者突然說話，然後四周五光十色的流光瞬間停止。
我環顧四周，隻見周圍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遠處是一片覆蓋白雪的高山，正當我驚嘆於這奇妙的穿梭時，我看見不遠處的山洞裡竟然有幾個全身赤裸的「人」。
「那幾個人怎麼不穿衣服啊！」
我正驚訝著，老者在一旁卻指著他們說道：「那可是你的祖先，多少還是放尊重些吧。」
「祖先？」
我稍稍靠近那洞穴，隻見那幾個史前人類就和博物館裡介紹的一模一樣，身上多多少少還有著沒有退化完的毛發，而在他們身邊有著很多小型動物的骨架和帶血的生肉。
「茹毛飲血，這是你們祖先的生存之道。」老者在一旁說道。
我好奇地看著史前人類，發現此刻他們正相互依偎吃著生肉，但他們似乎很緊張以至於無時無刻不在看著洞口外的情況。
「他們在緊張什麼？」
「太陽快落山了。」老者看向遠處那已經埋入群山中的太陽說道：「在過去，沒有光是很危險的。」
就在這時，一聲狼嚎從周邊的山林裡傳來，而那些史前人類開始慌忙地在地上挖坑，然後將那些帶血的生肉扔進土坑裡以掩蓋血肉氣息。
「他們很聰明，但是這點聰明還不夠活過今晚。」老者說著看了看那已經落下的夕陽。
此時的天邊已經變成了紫藍色，而周圍的草叢似乎躲藏著什麼東西，一直在窸窸窣窣地發出聲響。
隨著周圍環境光線越來越暗，我的心也跳得更快了，下一意識地便靠向老者。
老者看了我一眼說道：「對於黑暗的恐懼是深埋於記憶下，刻在基因裡的。」
正如他所說，我從來沒有想象過環境能夠變得如此黑暗，分不清方向的我就像被一團黑色的未知物所包裹在其中，哪怕知道前方不是懸崖，我也沒有勇氣向前邁出一步。恐懼令我盡可能地蹲下身子包縮成一團，就如同我的祖先一樣，瞪大了眼睛凝望著黑暗的深淵。
「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閃電劈在樹叢間，剎那間的光亮讓我有了安慰，也讓周圍野獸的低吼聲蕩然無存，隨之而來的便是那閃著橙紅色光亮的身姿，在草叢間穿梭，隨後越變越大。
我頓時明白了——那就是火種。
史前人類第一次看見這散發著熱量，且隨風搖擺的東西，他們紛紛走上前來感受這如同太陽一樣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