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陰沉,眯起眸子咬牙切齒道。
「宋妙儀,你好大的膽子!」
我心底冷笑,卻還是裝作無辜與不知情的模樣。
「王爺,怎麼了這是?」
瑞王冷哼一聲,坐在了上首。
「夕兒心性單純,性子柔順,怎會做出那等事?
「還偏生讓母妃宮裡的周嬤嬤撞到了?定然是你這個毒婦陷從旁挑釁陷害!」
我低眉順眼,實則心裡嗤笑。
是我陷害的又如何?要怪隻能怪宋夕夕。
她本來就刁蠻任性,心思歹毒,不然也不會得知消息後便去折磨那通房丫鬟。
我面上不顯,不緊不慢解釋。
「王爺,妾身怎會未卜先知去陷害妹妹?
「況妾身既已嫁入王府,那王爺以後便是妾身的天,妾身知道妹妹是王爺心尖上的人,又怎敢做出對妹妹不利的事?」
我面不改色,說著令人作嘔之事。
瑞王聽此,臉色緩和了許多。
可他凝視的目光還是在我身上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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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道:「妾身如今已是王妃,王爺還給妾身體面,妾身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瑞王皺著眉頭,我說的這些話,是他在宋夕夕身上從未聽到過的。
良久後他語氣緩和。
「本王也是一時心急,王妃切勿放在心上。
「隻是夕兒受罰,王妃也有責任,這兩日便在院子裡思過吧。」
說完,瑞王起身離開。
臨走前,卻看到了桌上的那方紫金砚,他頓住了腳步。
「你這砚臺從何而來?」
我道:「這砚臺是妾身的陪嫁,過幾個月便是父皇的壽辰,妾身想著先找出來,等萬壽節時獻給父皇。」
當今皇帝最喜愛砚臺,瑞王作為皇帝最喜愛的兒子,肯定知道。
瑞王目光在砚臺上停留片刻道:「這兩日就不必了思過了,等三朝回門後再說。」
說完,瑞王大步離去。
我從地上起身,看著瑞王的背影,緩緩勾起嘴角。
早就知道,宋夕夕一事與我有沒有關系,瑞王都會遷怒我。
索性我直接搬出皇帝。
賜婚是我不得不嫁入王府的桎梏,但也是我的護身符。
7
傍晚,我命人給瑞王送去了一盞粉葛鯽魚湯。
稱白日裡看瑞王嘴角都起皮了,喝些清熱的湯去去火氣。
瑞王這兩日本就因公務上的事煩心,宋夕夕又因為瑞王沒有罰我,好生鬧了一通。
她覺得瑞王是這偏心我,打了她的臉,瑞王去找她的時候,宋夕夕又是哭又是鬧。
瑞王正是頭疼煩躁時,便喝了我送去的湯。
我又命人將這個消息暗戳戳傳到了宋夕夕耳中。
等瑞王忙完公務,晚上再去宋夕夕屋子時,竟直接被趕了出來。
宋夕夕還大吵大鬧,說不過短短幾日,瑞王便變了心。
任憑瑞王說破嘴皮子,宋夕夕也是不聽。
縱然瑞王對宋夕夕再喜愛,再好性子,可他終究是男子,被宋夕夕這樣趕出來,也著實沒面子。
瑞王怒斥了宋夕夕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春鯉將事情一五一十說完後又問:「王妃,我們現在要不要去看看王爺?」
我把玩著手上的玉佩,心裡厭煩。
「他有什麼好看的?」
瞧著瑞王那張臉就覺得晦氣。
宋夕夕還當著寶貝似的生怕別人搶了他。
真是好笑。
我把玩著手上的玉佩,心裡才舒暢一些。
從前薛懷遠最喜歡的就是玉,他也送了我不少玉器。
可賜婚聖旨下來後,我將那些東西都束之高閣,塵封起來。
如今瑞王才叫我知道,原來哪怕我將男人視作解悶的玩意兒,也是會在心裡劃分三六九等的。
很顯然,瑞王比不上薛懷遠。
我也隻能挑出一塊再尋常不過的普通玉佩來把玩著消磨時光了。
8
瑞王正和宋夕夕置氣,回門時他給足了我體面。
不僅讓我備了豐厚的禮,還命我將貴妃上次的頭面衣裳穿戴著。
到了送府,下馬車時,瑞王竟還親自扶我,表現出親昵的模樣。
宋家上下,無不驚詫。
用過飯後,我去了娘院子與她說些體己話。
娘將我的發絲捋到耳後,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握著娘的手笑道:「娘,女兒一切都好。」
「您在府裡保重,往後都是好起來的。」
我娘點點頭,又心疼我在王府如履薄冰。
看著娘有些滄桑的面龐,我心裡也不是滋味。
心裡愈發堅定了,在王府裡站穩腳跟,給娘撐腰的決心。
我爹雖不喜我娘,可他最在乎仕途。
誰對他有益,他自然會好生對待。
我在王府的地位越穩固,我娘在府裡的日子就越好過。
又說了一會兒話,天色不早,這才回了王府。
回去後,我賞賜了王府上下人,又給今晚的膳食加了一道燒肉。
闔府上下皆稱贊我,又傳我與王爺琴瑟和鳴,夫妻情深。
我並未阻止這些傳言。
很快,宋夕夕便聽到了這些話。
原本她也不是真生氣,隻是想用我泄憤,想讓瑞王縱著她,哄著她。
瑞王生氣後,她的情緒其實是緩和下來了,隻等著瑞王回來,便同他服個軟,認個錯。
誰知瑞王不僅對我和顏悅色,還展現出了關心。
宋夕夕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
她在晚翠閣鬧騰了一宿。
命人將從前王爺曾給她寫的詩和送她的物件全都叫人燒了,還故意留下了燒剩下的殘骸,用布包了送去瑞王面前。
瑞王氣得連摔三隻茶盞,這才稍稍平息怒火。
我則歪在榻上看著書。
宋夕夕不是和瑞王情比金堅嗎?
那我倒要看看,在王府裡這麼多女人,瑞王還能不能一心一意顧著宋夕夕。
9
貼身丫鬟發現,新送來我院裡的胭脂有異樣。
悄悄找了大夫來看,竟發現胭脂裡被人添了虞美人花粉。
大夫說,這花粉是刺激之物,倘若碰到傷口,便會使傷口潰爛,留下疤痕。
就算沒有傷口,也極容易引起過敏之症,塗在臉上,一不小心就會毀容。
送走大夫,我盯著那和胭脂若有所思。
貼身丫鬟憤憤道:「定然是晚翠閣的人幹的,她們這是嫉恨王爺對王妃好了。」
我卻搖搖頭。
宋夕夕這樣的性子,才不會搞這種小打小鬧。
她若是想在我的東西上做手腳,不會隻是毀容這麼簡單。
想必是另有他人。
我命丫鬟暗中查探,叮囑她此時不可聲張。
果不其然,一道一道查下去,便發現是蘇氏院子裡的人動的手。
正巧,我懶得和宋夕夕鬥法,也不想與瑞王周旋。
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既然瑞王和我一起回個門,都能引她嫉恨,他如此愛瑞王,那我就給她這個機會。
我讓丫鬟悄悄候在蘇氏必經之地,點撥她此時是最好的爭寵時機。
蘇氏端著湯羹,去了瑞王那,當晚就住在了瑞王的院子。
隨後,蘇氏專寵一個月。
宋夕夕剛入府時,雖仇視我,可也不忘在蘇氏和江氏面前耀武揚威。
甚至還搶走了她們院裡的東西。
加上瑞王對宋夕夕那樣不同,又將宋夕夕放在心尖上。
首當其衝,宋夕夕成了蘇氏最嫉恨的人。
蘇氏得寵後,時常背著瑞王去宋夕夕面前耀武揚威。
說她今日受了王爺什麼寵,又得了多少賞賜。
宋夕夕氣壞了,剛開始還憤怒地打砸屋子裡的東西,可她並不能對蘇氏怎樣。
後來蘇氏再來,宋夕夕隻目光冰冷地盯著蘇氏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養了一個多月後,宋夕夕終於能下地了。
她第一時間親手做了糕點,又穿著和瑞王初遇是那套衣衫,妝容清麗,帶了糕點去了瑞王書房。
瑞王心裡到底是有宋夕夕的,當天晚上宋夕夕便復寵了。
瑞王寵幸了宋夕夕後,又心生愧疚,抬她做了庶妃。
二人和好後,闔府上下的姬妾都黯然失色,唯有她一枝獨秀。
宋夕夕得寵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尋了由頭發落了蘇氏。
讓她在烈日下跪足四個時辰才能起身。
卻沒想到蘇氏竟有了身孕,跪了沒多久當場小產。
蘇氏大出血傷了身子,整個人虛弱地躺在床上,再沒了往日的風採。
事關重大,到底還是鬧到了貴妃面前。
榮貴妃本就不喜宋夕夕,要直接將宋夕夕賜死。
瑞王雖為孩子心痛,可此時在他心裡,還是宋夕夕更為重要一些。
從中周旋,為宋夕夕求情開脫,又挨了貴妃一頓罵。
最終貴妃隻將宋夕夕就降為侍妾,罰她跪佛堂半年,每日都手抄經文為蘇氏逝去的孩子請罪。
10
瑞王罕見地來了我這兒。
我命丫鬟提前準備好了茶水糕點,又將一身做好的衣裳鞋襪呈上。
假稱這是我親手做的,眼看天氣慢慢熱起來,隻希望王爺能穿得舒心。
瑞王近來被宋夕夕和蘇氏搞得疲憊不堪,見我這樣貼心,不免有些感慨。
「妙儀,唯有你能懂本王的難處。
「她們,隻會讓本王煩悶。」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我一笑置之,隻當是蚊子在耳邊嗡嗡。
享受時溫存隻字不提,妻妾爭鬥起來,便覺得煩擾。
如今又說這樣的話,當真是好笑。
我不想出言安慰,瑞王卻自顧自提起了萬壽節。
「父皇壽辰,本王想帶著夕兒一同出席。
「你是王妃,隻要你同意,讓她跟在你身後,也無傷大雅。」
聽著這些話,我算是明白了瑞王的心思。
宋夕夕剛犯了錯,被貴妃責罰了一頓。
他想攜宋夕夕出席,但又怕觸了貴妃的眉頭,便想推給我。
況且以宋夕夕的性子,在宮裡肯定不會消停,若是出了問題,那我難辭其咎。
合著他是想讓我來做這個罪人。
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一直派人盯著宋夕夕,她動作不斷,想來是要在萬壽節上又要起幺蛾子。
我索性答應了,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帶在身邊陪人盯死了,總比不在掌控之內要來得好。
至於貴妃,我拜託了周嬤嬤透露了些消息給貴妃。
暗中撇清自己就是。
11
萬壽節,闔宮宴飲。
宋夕夕這次看著低調安分了許多。
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若有若無的香味,我心裡戒備起來。
我與瑞王並肩而坐,隻是目光卻落在了斜對面的角落處。
薛懷遠坐在那,眉目舒朗,自成一畫。
我眸光微動,許久不見,他倒是比從前更俊朗了些。
就在這時,薛懷遠好似感應到了似的,轉頭見目光對上了我。
我心下有些觸動,到底是我曾親自挑選的未婚夫婿,實在是比瑞王好得不止一星半點。
薛懷遠卻像是不經意間的目光,又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甚至沒多停留一秒,便移開了視線。
瞧著他這般謹慎的模樣,我心裡熨帖。
卻又升起了一絲遺憾。
可惜如今我嫁給了瑞王。
轉頭看向瑞王,心裡頓時有些煩悶,那股厭惡怎麼也壓制不住。
我端起酒杯消愁,宋夕夕卻搶著敬我酒。
下一秒,她不小心將酒潑在了我身上,她身上的香味絲絲入鼻。
宋夕夕提出要扶著我去換衣裳,我心裡立馬警惕起來。
並未讓宋夕夕跟著,讓丫鬟扶著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