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滿意，把他揪出來扔到地上：

「因為你不聽話，你媽媽被你氣得跳樓了，我老婆還生死不明，以後你要聽話一點，知道嗎？」

劉青山身子癱軟躺在地上，唇色發白，面色發紫。

那人還在訓斥。

「就是你們這樣的熊孩子太多，導致父母壓力太大，家長的訴求很簡單，就是希望你們好好學習，有這麼難嗎？你說說，難在哪？」

劉青山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

男人喋喋不休地說著，似乎察覺到不對勁。

他突然變了臉色。

他下意識蹲下身，伸手去摸他的鼻息。

可手伸到他的鼻邊，他大驚失色，猛地跌坐在地上。

隨即聲音顫抖到扭曲。

「死人了，死人了。」

警察來的時候，那人還在大叫。

「我沒想讓他死啊，我隻是想教訓教訓他，我悶了他二十秒，二十秒為什麼會死呢？」

圍觀的鄰居知道真相，忍不住答道：

「他是唐氏兒，心智不健全啊，怎麼可能會屏住呼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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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嚇呆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雙腿癱軟，褲子湿了一片。

可還是被人銬住帶上了警車。

17

婆婆和我的丈夫沈滔天還在外面買菜。

聽到警車的聲音，才知道小區裡出了事。

他們聞訊趕來，聽見大家都在議論，說死的人是沈梅。

婆婆的菜籃子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慌忙爬上樓去。

可對門劉明家已經被人封鎖了起來。

「女兒，我的女兒！」

她癱坐在地上，拍著大腿號啕大哭起來。

沈滔天一直在找雄大雄二。

找了半天，家裡沒有他們兩個人的蹤影，小區裡也沒有。

他又去小區外面找，可走到半路上，卻突然被人用鞭炮炸在了頭發上。

頭頂頓時有血流了出來。

雄大雄二從草叢裡跳出來拍手叫好：

「哈哈哈，太好玩了，真是太好玩了。」

沈滔天看見他們，此時也笑不出來了。

他看向他們的眼神裡帶著驚恐，仿佛見到了魔鬼。

雄二很快被人被警察帶走了。

對面那棟樓，有人家裡裝了監控，剛好拍下了雄二把沈梅推下樓的一幕。

晚上，我聽見沈滔天和婆婆在房間裡說話。

「這樣下去不行，他就是個天生的壞種，現在他媽死了，他爸跑了，警察一定會叫我們收留雄大，如果貿然讓他留在家裡，可能會帶來無窮的禍害。」

婆婆悄悄抹淚，又著急道。

「那怎麼辦，他不正常的呀，我已經沒了一個女兒，你不能再有事啊。」

老公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沒有說話。

我就在這時走了進去，出主意道：

「你們假裝帶他去旅遊，然後把他丟在山裡，就說走散了，如果運氣再好點，碰到個家裡沒兒子的，直接送給他們，那種大山溝子，進去了可就跑不出來了，他想跑，全村的人都能把他打死。」

婆婆頗為贊同。

「這個主意好，兒子，你這幾天就跑一趟。我女兒已經被他害死了，我們不能再出事了。」

我又和婆婆道：

「你和沈滔天都得去，既然是旅遊了，一起去他才不會懷疑。」

婆婆有些猶豫，可一想到沈梅的悽慘，她又同意了。

18

雄大到底是孩子。

聽說要帶他出去玩，當即興奮地收拾東西去了。

婆婆和沈滔天對視一眼，也簡單地裝了點東西到包裡。

他們商量了一夜，把目的地定在山西某個煤礦區。

雄大畢竟十幾歲了，送進山裡，恐怕沒什麼人家願意收養。

他們打算把雄大送去礦區，給人家當個煤礦工人。

那邊是最缺人的，況且又遠，雄大去了，這輩子都不會逃出來了

婆婆走前，還上了三炷香。

她嘴裡念叨：

「我也不是有意的，我隻希望我兒子能好好活著，而且那個地方挺適合雄大，他們就需要有力氣的男人，說不定到了那邊，雄大還能幹出一番天地來呢。」

沈滔天催促他媽別念叨了，快上路吧。

他們倆把雄大的東西放上車。

臨走前，我衝雄大招手：「你過來一下。」

雄大不耐煩地看我：

「幹嘛？」

我拿出奧特曼玩具。

「你過來，這個送給你。」

他目光斜斜地走過來，一把搶過奧特曼玩具。

奧特曼玩具的紙卡後面，還放著一部手機。

我和他說：

「舅媽也想去玩，可是舅媽工作時間調不開，如果你能一路上 24 小時地不掛斷電話，讓舅媽聽聽你們在玩什麼，那這個手機舅媽就送給你。」

我知道他是想要一個手機的。

之前他在學校門口搶過別人的手機，可惜對方是個街溜子，當即找人圍毆了雄大。

後來他們倆找沈梅要一百萬，也是打算先去買個手機。

在沈滔天的催促下，他拿著奧特曼玩具上了車。

19

車上，我聽見沈滔天一直試圖在和雄大交流：

「那個地方可好玩兒了，你可以多玩幾天，不著急，我和老師請了一周假，不夠的話再請。」

雄大擺弄著手機，沒有搭理他。

沈滔天又道。

「如果你喜歡那個地方，我幫你轉學過去也可以。」

雄大陰惻惻地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把沈滔天嚇得噤了聲。

車子開了幾天幾夜，終於開到了山西。

這期間，幾乎都是沈滔天和婆婆假裝輕松地聊著天，雄大一言不發。

車子開進山區時，已經是四天之後了。

似乎雄大不在車上，我聽見沈滔天興奮地和婆婆說：

「快了，還有二十公裡就到了，我和那邊的人聯系好了，把雄大往那兒一丟，我們就走。那邊路不好走，又都是當地人，他想跑也跑不出來了。」

婆婆也美滋滋地咂嘴。

「太好了，我們終於能擺脫這個惡魔了。」

在這時候，我用平時不用的手機號，給雄大發了一條短信：

【他們說的旅遊其實是幌子，他們打算把你丟在那，把你賣了當煤礦工人，他們想擺脫你這個包袱，趁著還沒到，你快跑吧！】

雄大看完消息，「騰」地一下站起來。

他這一舉動嚇了婆婆一跳，婆婆立馬轉頭喝道。

「你幹什麼，這邊路比較顛，你快坐下來。」

可雄大根本不理他。

他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把剪刀，從後面掐住了沈滔天的脖子。

他把剪刀對著沈滔天的脖子，陰陰的聲音傳進沈滔天的耳朵：

「舅舅，你打算帶我去哪？」

沈滔天此時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想踩剎車，可是雄大直接把剪刀尖扎了進去。

「不準停車，繼續開。」

沈滔天隻能照辦。

他又結結巴巴地解釋。

「我們帶你去玩呀，我們走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你當時也挺開心的。」

雄大又把剪刀扎得深了一些。

「舅舅，我不喜歡說謊，我想聽實話。」

沈滔天嘴唇都顫抖了，他顫著聲音解釋。

「這就是實話呀，我們確實有個親戚在那，不信你問你外婆。」

「對，對對，我們是有親戚在那的，都已經聯系好了。」

婆婆嚇得渾身發抖，想去搶雄大手裡的剪刀。

可卻被雄大兇狠的眼神嚇退了回去。

他死死掐住沈滔天的脖子。

「舅舅，不要瞞我了，你們想把我賣了，我都知道了。」

「不是不是，你聽誰說的。」

感受到脖子上的痛意，沈滔天嚇得快屁滾尿要流了。

他看前面沒車，趕緊強打起精神，試圖轉移雄大的注意力。

「我們是有個親戚在那兒的，你不要聽別人挑唆，我從來沒有想過把你賣掉，你也知道的，舅舅和外婆之前對你多好。」

婆婆也把沈滔天的手機打開給他看。

那是他之前聯系的煤礦區負責人，他當時為了防止別人發現，給他備注為朋友老郭。

「你看，這老郭就是我的朋友啊，這備注不是明明白白寫著呢，我們就想去他那玩幾天。」

雄大的手松了一些。

「真的嗎？」

「真的，我們就是去玩啊，而且外婆就幫你請了一周假，又不是辦理退學，怎麼可能不回去呢。」

雄大沒有說話，面露兇光死死盯著他，仿佛在琢磨他話裡的真假。

就在這時，沈滔天猛地踩下剎車。

雄大沒有站穩，一下撞在了前座椅上。

沈滔天趁機飛快轉身，一把擒住雄大的手腕，想奪他手裡的剪刀。

可雄大很快回過神來，狠狠一腳踹在了沈滔天的臉上。

他的力氣十分大，沈滔天被這一腳踹得撞在了身後的擋風玻璃上。

婆婆被這一狀況嚇得哭了出來。

她想去看看沈滔天傷得怎麼樣，可雄大卻把剪刀一把扎在了她的肩頭上。

「啊！」婆婆尖叫一聲，血流如注。

她捂著肩膀，動彈不得了。

沈滔天痛得龇牙咧嘴，他頭暈目眩，想去抓方向盤。

可短短幾秒，雄大從後座下來，拽開前座就把沈滔天拽了出來。

沈滔天像是死狗似的被他拖到後排座椅上，手和腳都被他用繩子綁了個結結實實。

雄大回到駕駛位，踩下油門，車子飛速行駛起來。

速度快到風都在耳邊呼嘯。

「停車，給我停車！」沈滔天怒吼。

雄大瘋狂大笑起來。

沈滔天身子前傾, 像瘋了一樣用身子撞擊前面的座椅。

雄大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他緊咬住牙齒, 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就在這時, 沈滔天不知何時解下了束住手腕的繩子, 從後面一下勒住了雄大的脖子。

他在他耳邊大聲威脅。

「停車，不然我就勒死你。」

雄大沒有停車。

他面目猙獰, 狂笑不止，眼淚都要笑得掉下來：

「來啊，你勒死我啊。」

他把油門踩到底, 表情古怪, 雙手卻愜意地松開了方向盤。

車子一下失去了控制, 直直往前駛去。

沈滔天大驚失色, 大吼大叫讓婆婆去踩剎車。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前面就是懸崖。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衝了下去。

20

警察找到我的時候，我哭得撕心裂肺，幾欲暈厥。

「孩子剛沒了母親, 他們說帶孩子出去玩、散散心,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呀。」

他們車子摔下山崖後，就燒了起來。

那個地方本就荒無人煙，鮮少有人經過。

這些孩子大多智力殘疾，運動能力弱，甚至還會伴隨其他器官畸形。

「—內」最終，隻從裡面拖出來三具黑漆漆的屍體。

幾人的手機都在大火中燒成了一堆廢金屬。

警察最終按照一般的車禍定了案。

又由於沈滔天每年都買保險。

他死後, 我得到了一筆賠償。

與此同時，熊二的判決也下來了, 死刑。

這一下, 幾個禍害算是死得齊齊整整了。

我發消息給劉明, 告訴他雄二死刑的消息。

又問他要不要來見雄二最後一面。

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通過劉明的朋友圈，我得知劉甜現在過得很好。

他們一家都重男輕女, 唯獨爺爺喜歡女孩。

回去後，爺爺給她請了最好的醫生做治療，又給她找了很多小伙伴。

小姑娘雖說現在還是比同齡孩子差了一截，可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劉明又重新娶了一個女人，不過不是王雪。

結婚時, 那個女人大著肚子，可後來好像又打了。

手機那頭, 劉明似乎是覺得直接拒絕有些尷尬，又給我發消息：

【我看到新聞了，你婆婆和你丈夫都死了, 你也別太難過, 還是得堅強活下去。】

他又給我轉了一筆錢：

【你一個女人也不容易，姻親一場，你把錢收下, 早日重新找個人嫁了吧。】

我心滿意足地把錢提現到卡裡。

沈滔天他們幾人的死因, 警察無從考證, 劉明不會深究，其他親戚也不會多想。

至於劉明，我想, 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回這裡來了。

這裡於他而言，無異於一場噩夢。

我收起手機，笑得無比開心。

內心是從未有過的舒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