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聚會，閨蜜給我發來一條帖子：
【怎麼才能讓交往十年的女友主動提分手？】
我心裡大罵渣男，點進去。
發帖人是我男友。
1
看到這個標題，以及發帖人的頭像時，我腦袋空白了一瞬。
第一反應：閨蜜是不是弄錯了。
幾乎是有些手抖的，將帖子滑到了最頂端，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讀。
可是越讀，心越是往下沉。
帖子很詳細。
詳細到了將每個細節都描述得很清楚。
讓我想要不相信都不行。
帖子裡先是講了他追我的艱難，到追到我後的激動與美好。
又到我高考失利，他為了和我在一起，瞞著所有人報考了我附近的學校。
畢業因為工作原因，異地橫跨兩個城市，我們彼此積攢了四百多張來回的火車票票根。
那個時候大概是因為愛我，隻想將我捧在手心裡，他從不覺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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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我偶爾的情緒低落，他也能輕易察覺。
然後茶飯不思，連夜定了火車票，坐 12 個小時的火車，過去看我。
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愛意。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厭倦了。
卻因為他出車禍，我為了救他，差點沒了命，一條手臂等於半廢，再也提不起重物。
他怕背負罵名，不想主動提分手。
可他真的和我過不下去了。
他越來越排斥和厭煩與我的接觸，不想知道和我有關的任何信息。
有時候甚至隻要聽到我的聲音。
就讓他感覺莫名的煩躁和憤怒，嚴重的時候，甚至想罵我：「你怎麼不去死啊？」
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完這個帖子的。
又是怎麼點開底下的評論的。
評論裡很多人說，一般這種情況，就是男方心裡有了別的喜歡的人。
所以女友就成了他奔赴新愛情的絆腳石，自然處處厭煩。
他沒有回復。
但是點贊了一條回答：
【樓主我懂你的感受，和女友一起三年我就想分了，但她像個傻 B，不僅看不懂我的暗示，還愛我愛得連自尊都沒了，讓我覺得越來越惡心，我都忍不住想出軌了。】
我不知道他點贊這一條，是想附和對方覺得我像個傻 B，讓他越來越惡心，還是附和他想出軌了。
「嫂子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對面有人問道。
司程原本還在看手機，聞言朝我看過來。
先是皺了一下眉，然後將一張紙巾抽出來，替我將眼淚擦幹，聲音卻不耐煩：
「怎麼吃個火鍋還能哭。」
桌上的女性朋友開始調侃：
「這麼多年，司程你和姜棠的感情也太好了吧，說實話，每次在我遇到渣男的時候，隻要想到你們兩個，我就還有相信愛情的勇氣。」
以前聽到這句話，我心裡跟抹了蜜似的。
可現如今，我心裡難受到快要窒息。
滿腦子全是那條帖子的內容。
我轉頭，朝著司程看過去。
以前他也總是這樣，在外人面前，總是會不耐煩地對我說話。
可行動上卻從沒有怠慢過。
所以我從未想過別的，因為比起網絡上那些光靠嘴，不動手的人。
我覺得司程要好太多了。
甚至將這當成我與他的小情趣。
可是我沒有想到，他是真的不耐煩，甚至不耐煩到了想讓我去死的程度。
還是說，他真的喜歡上了別人，出軌了？
3
開車回去的一路上，我異常沉默。
以往我與他在一起的時候，總忍不住向他分享生活的點點滴滴，而他總是一語不發。
有時候我說多了，他就動手用力捏我的嘴：
「你煩不煩，在那裡叭叭叭，能不能閉嘴。」
可我卻隻是咬住他的手指：「我不。」
然後盈盈地看著他笑，哪怕他態度冷淡，但因為我們都為彼此付出過太多，我從未多想。
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到底是單純厭倦了。
還是我們之間，真的出了第三者。
到家以後，我也格外沉默。
若是以前，他必定已經發現我的反常，過來問我為什麼，但如今，他隻覺得輕松。
並且丟下一句：「我要去打遊戲，你先睡。」
好像一刻也不願意和我多待。
看著被他關上的書房的門，去洗澡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蹲下身哭起來。
我和司程十年的感情，這十年，我有過無數次他會向我提分手的時刻。
我高考失利，他超常發揮，能進入夢想中學府的時候。
大學畢業，橫跨兩個城市，一千多公裡異地戀的時候。
卻唯獨沒有想過，會是我愛他到終於覺得我和他的感情，牢不可破，能和他過一輩子的時候。
我不知道是他的腳步太快，還是我的腳步太慢，永遠都跟不上他的節奏。
明明我們已經走過了最難的時候，在我覺得我與他至死不渝的時候，他卻厭倦了。
4
我不知道在洗手間哭了多久，出來的時候，他書房的門沒關緊，我聽到他淡淡的笑聲。
好像是在哄人。
我將門推開，他都沒有察覺。
讓我想起他點贊的那條回答。
在門口站了一會，我出去，坐在沙發上，一直等著他出來。
其間的時候，我想了很多。
想我最近有沒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想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厭倦的。
想他最近的反常。
可是想來想去，最後隻有一個：
如果他真的有了別的喜歡的人，我該怎麼辦？
他打遊戲，一直打了凌晨十二點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嘴角還帶著一絲遮掩不住的笑意。
但當他看到還坐在沙發上的我時，笑意立馬收了起來，幾乎是習慣性地皺眉：
「怎麼還沒睡？」
我看著他。
「司程，我們談談吧？」
「這麼晚了，有什麼好談的，你一天到晚那麼多話還不夠嗎？能不能讓我早點睡？」
他說完，就要朝房間走過去。
我眼眶一紅。
我都不知道，我以前是怎麼說服自己，他隻是嘴巴壞，我們又相處久了，所以沒顧忌。
但他內心是真的愛我的。
在他即將要進門的時候，我還是忍耐不住問出了從看到那條帖子後，就一直想問的問題。
「司程，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司程臉色立刻變了：
「我打個遊戲的時間沒陪你，你就懷疑我喜歡上別人，是不是下次我出個差，在你眼裡就是去和別人開房了？姜棠，我現在是一點私人空間都不配有了，要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時守著你是嗎？」
仿佛我多說一個字，都是無理取鬧到要剝奪他所有的私人空間。
將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司程卻已經進了房間，又將自己的枕頭拿出來：「今晚我睡書房。」
是真的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感受了。
明明兩年前，他還因為和我是異地戀，而覺得苦惱。
在我身體不好暈倒，差點沒來得及送來醫院的那個晚上，忍不住哭紅了眼。
在我醒來後，緊緊抱著我，恨不得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裡。
後怕地說：「你知不知道，剛剛嚇死我了。」
然後下定決心放棄自己的事業，要與我在一起。
他說他害怕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那麼愛我的司程。
怎麼就會在我最終拋下所有，朝著他奔赴過來的時候，突然就不愛了？
我坐在沙發上。
忍不住又將他的那條帖子打開，反反復復看著上面的內容，以及他點贊的那條回復。
眼睛酸澀到難以忍受，眼淚一滴滴落下來，打湿了屏幕。
我想起身去書房，和他把話說開，問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別人了。
又怕聽到他更加刺耳的話，就這麼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5
第二天一早，怕他看到我通紅的眼眶更加不耐煩，在他醒過來前，我先去了浴室洗臉。
司程醒過來的時候，我臉上還掛滿了水珠，狀態肉眼可見的差。
但他看不見，洗漱完就出了門。
我這才察覺，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我和他沒有一起吃過早餐了。
去上班的時候，同事一眼看出來我臉色不好：
「你怎麼了？哭過了？眼睛這麼腫？」
連同事都會關心地問一句，可司程卻無動於衷。
我笑笑，聲音卻很啞：「沒事。」
中午的時候，領導交代我出差。
我打開微信，看到司程的頭像時，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攥緊，攥得我疼。
好半天才刪刪減減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我要去出差。
他很晚才回了一句：【哦。】
看著這個字，我心情說不出來的復雜。
忍不住翻了一下我與他這幾個星期的聊天記錄，才發現。
大多時候都是我發信息給他，他很久才敷衍地回我一句。
但因為這些年，他每一個人生的重要路口，都將我放在首位。
我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在他心裡的地位重要無比，所以不自覺給他找著各種借口。
而這些他沒有回復我，沒有和我聊天的時間，會陪著別人聊嗎？
是昨晚他哄著的那個小女孩嗎？
6
出差三天，我沒有聯系司程，而他，意料之中，沒有聯系我。
雖然早有預料，但每一天，期待和落空的感覺，都像浪潮一樣將我席卷。
深夜睡不著，一遍遍翻他的朋友圈，想找到蛛絲馬跡。
然後，我的目光在看到一張照片時，猛地停住。
是去年年會時候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他與一個女孩坐得很近。
看著那個女孩的眼神，帶著說不出來的溫柔。
我之所以被這張照片吸引，是因為這個女孩我也認識。
見面的幾次，我能看出來，她對司程的不同。
難道司程喜歡上她了嗎？還是隻是我的胡思亂想？
我怕自己被這種感覺擊垮，不想活在這種永無止境的猜測裡。
最終，坐了早一班的飛機提前回程。
我與司程在一起十年。
這十年，彼此感情糾葛得太深，不僅僅因為愛，還有各種妥協和放棄。
哪怕是真的走不下去，隻要沒有第三者插足。
我也希望是盡力嘗試挽回過後，不留遺憾地分開。
隻是我沒想到，當我推開門的時候，會在玄關處，發現一雙女士高跟鞋。
當我看到那雙高跟鞋的時候，心瞬間跌落谷底。
渾身的血液，都跟著冷卻了下來。
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司程真的出軌了。】
這些日子，我最不願意去深想，也最害怕的問題，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朝我砸了過來。
有那麼一刻，我覺得整個世界都靜了。
愣愣地對著鞋子看了很久，才腿軟的朝裡面走進去。
還沒見到人，就聽到了一句女孩子細軟的聲音：
「司程，毛巾我用哪一條？」
「淺色的那一條。」
隨著話音一落，我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已經洗完澡，明顯心不在焉，正在低頭看手機的司程。
剛剛兩人發生過什麼，光是聯想，就已經快要將我擊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