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後我意外發現,那個溫文爾雅夫君,竟有另一副面孔。


他卑劣,貪婪,扭曲,嫉妒成性。


為了娶我,步步為營,機關算盡。


真相揭開的那一日,我戰戰兢兢地問,「那你……可曾對我有過真心?」


他牽起我的手放在胸前,漫不經心地輕笑了一聲:


「挖出來給芝芝看一眼,好不好?」


1


我從沒想過,那個一直被我冷待的夫君,會為了救我,被萬箭穿心。


他的背上插滿了箭矢,卻將我完好無損地護在了懷裡。


「你為什麼會來?」我不知所措地望著他,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他笑了笑,剛要開口卻咳出一口血來。


他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芝芝,我要你記我一輩子。」


……


再次睜眼,我發現自己竟然重生了。


此刻裴子恆正在我耳邊聒噪,「芝芝,快告訴他,讓他別痴心妄想,你是不會嫁給他的。」


我還未從重生的衝擊裡回過神來,隻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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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風雪中,蕭朔此刻正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


眼淚滑落,我喃喃開口,「蕭朔……」


刺骨的寒風割在臉上,讓這荒謬的重生時刻有了真實感。


我想起來了。


這是我被指婚給蕭朔那年的冬至夜。


每年冬至夜,皇帝都會在望仙樓舉辦家宴,與民同樂。


那年蕭朔來的途中馬車壞了,遲到了半個時辰,被皇上罰站在樓下。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


上一世我被指婚給蕭朔心有不甘,讓自幼與我交好的裴子恆替我出氣。


於是他想辦法買通了蕭朔馬夫,故意讓蕭朔的馬車壞在半路。


裴子恆在我面前邀功,「略施小計就讓他罰站,怎麼樣,芝芝開心嗎?」


我煩躁地敲了敲桌子,「有什麼用,還不是得嫁給他!你到底有沒有找他說清楚?」


「天地良心,我不僅說了,我還威脅他了。就因為我好幾次給他難堪,太子哥哥還訓斥我來著,叫我不許做得太過。」裴子恆不服氣道。


「這樣他還是不肯退親?」我皺眉問。


「誰知道呢,難不成他是對芝芝抱有幻想?」裴子恆眯了眯眼,「若果真如此,不如芝芝親自下去當面跟他說清楚,教他死了這條心。」


「這個主意好。」不知誰附和了一句,原本還在賞雪的世家公子和貴女們都圍了過來,好整以暇地準備看熱鬧。


見眾人起哄,裴子恆抓起一把油紙傘,立刻便拉著我下了樓。


按照裴子恆的想法,我應該端著一杯熱茶,衝蕭朔兜頭潑上去,然後惡狠狠地告訴他,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


但……出了點小意外,我重生了。


2


蕭朔的睫毛上全是雪。


這樣冷的天氣,我站一會兒就受不住,他卻因我之過,在這裡站了整整一夜。


上一世,其實皇上早就離開了,卻無人告知蕭朔。


他站到夜半三更,直到望仙樓燈火全都熄滅才離去。


聽說回去後便燒了三天三夜。


我那時在想什麼?


啊,我在想,他要是一直病著起不來,是不是我就不用成親了。


「芝芝,你發什麼愣,快說話呀?」裴子恆擎著傘站在我身旁,揚聲催促道。


我上前半步,哽咽著開口,「蕭朔,你冷不冷?」


蕭朔的睫毛顫了顫,目光掃過我手中的茶盅,臉上掠過一絲難堪。


見他不答話,我將裴子恆手裡的傘搶過來,單手費力舉到他頭頂,遮住片刻風雪。


另一隻手將熱茶送過去,「蕭……三殿下,你要不要喝杯茶?」


蕭朔目光沉沉地看著我,見我固執舉著茶盅,他自嘲地笑了笑,接過了茶杯,直愣愣澆在了自己的衣服上,「這樣,孟姑娘和裴世子滿意了嗎?」


「不是……」我正想解釋,卻見蕭朔偏過頭,閉了閉眼,「還不滿意麼?那你……還想如何折辱我?」


我愣在原地,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怪他如此誤會我,從前……我確實對不住他。


?3


我是國公府的嫡出千金,父兄在朝中身居要職。


便是不受寵的公主見了我,也要禮讓三分。


我本是太子妃的熱門人選,卻在荷花宴上意外落水,被三皇子蕭朔救了上來。


為了國公府和皇室的名聲,皇後隻能為我們賜了婚。


太子哥哥君子端方,是京中貴女們的人人傾慕的對象。


蕭朔不過是聖上酒後一夜荒唐,同宮女生的孩子,地位尚不如得寵的奴才。


嫁給他,我自然是不甘心的。


我鬱鬱寡歡,稱病不出,隻給太子寫一封信哭訴。


次日太子便託裴子恆來看我。


裴子恆看起來比我還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也敢與太子哥哥搶人!」


「芝芝你別怕,太子哥哥說了,這皇後指婚也不是鐵板釘釘,若三皇子德行有失,也是可以退婚的。」


「我會幫你的!」


「小裴!」我蓋著被子悶聲道,「說到底是他救了我,你若害他,豈不是叫我恩將仇報?!」


「芝芝你不懂,他哪裡是為了救你!太子哥哥說了,他出身卑賤,想要國公府的助力,便故意買通人推你下水,他再來英雄救美,逼得姑姑不得不為你們指婚。」


「那……那你也別亂來,你隻要找機會幫我同他說清楚,說我不願意嫁他。」


可裴子恆哪裡聽得進去。


他是皇後的外甥,太子的表弟,自小驕縱跋扈,又最是護短。


後來我才知道,我病中休養時,裴子恆打著為我出氣的名號,幾次三番公開折辱蕭朔。


直到太子和我兄長輪番敲打他,他才收斂了些。


不過他這一鬧,京中都知道了,我不願嫁。


為此我還被兄長訓斥了一頓。


病好後,兄長讓我同蕭朔道謝,裴子恆自告奮勇陪我去。


我帶了大半的家當——良田千畝,商鋪地契若幹,想以財帛動人,勸他退親。


誰知蕭朔態度十分冷淡,我自覺受辱,忍不住刻薄了兩句,「殿下若要娶我,先把你這府邸修修好,我可不想嫁過來住得比國公府的下人還差。」


裴子恆更是當場罵道,「你算什麼東西,別給臉不要臉!」


「小裴!」我呵斥住了裴子恆,但一場致謝到底不歡而散。


成親當晚,蕭朔掀開蓋頭後,連合卺禮都不同我行便去了書房。


此後我們相敬如「冰」,三年不曾圓房。


但其實仔細想來,前世他除了對我態度冷淡,其他方面從未苛待我。


府中重新修葺一新,衣食住行,處處合我的心意。


我在三皇子府的日子,比在家中還要自在些。


4


前世的畫面反復出現,我抬頭看向蕭朔,幾次想開口卻又忍不住哽咽。


見我一直不開口,裴子恆冷哼一聲,「滿意?怎麼可能滿意?芝芝臉皮薄,說不出口,但你應當看得出來,芝芝不願意嫁給你!」


我此刻才回過神來,急忙呵斥,「小裴,休要胡說!」


蕭朔目光落在我的臉上,幽深如淵。


我對上他的漆黑的雙眸,一時怔怔,不由自主伸手幫他掸落肩頭的雪,低聲道,「聽聞殿下的馬車壞了,殿下若不嫌棄,國公府的車可送你回府。」


裴子恆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芝芝你在說什麼?你要跟他一同回去?我把他的馬車弄壞,是為給你出氣!可不是為了讓他乘你的車的!」


他倒是認得坦蕩。


我嘆了口氣,「小裴,從前是我不對,沒認清自己的心意。以後你不許再打著為我出氣的名號胡作非為。」


「我很快就要同殿下成親了,你為難他便是為難我。」


裴子恆瞪大了眼睛,高聲道,「芝芝!你莫不是糊塗了,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他這一喊,望仙樓上貴人們的視線都望了過來。


「我說——」我一把牽住蕭朔,將與他十指交纏的手抬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與三殿下已經定了親,誰讓他不痛快,就是讓我不痛快!」


說罷,也不理會眾人的眼神,拉著蕭朔,朝我的馬車走去。


5


外面天寒地凍,馬車裡溫暖如春。


國公府的馬車,自然比蕭朔這個落魄皇子的馬車,要奢華許多。


蕭朔一上車便將手從我的手中抽出。


我抬眼看他,他卻偏頭,並不看我。


從前我總以為是他厭棄我,現在想來,也許是……害羞?


雪化成水,打湿了他鬢邊的頭發。


他眼下有淡淡的烏青,臉色發白,已經低聲咳嗽了好幾聲。


我的心揪作一團,忍不住開口關心,「你還冷不冷?」


蕭朔垂著眼,語氣艱澀,「孟姑娘,此處沒有外人,不必再……做戲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做戲?什麼做戲?」


「難道不是為著太子定親的事?」他眉眼間有些疲憊,「太子同尚書家千金定親,你心中不快,故意向我示好,同他置氣。」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


人人都道我心悅太子,我從前也沒好好想過。


隻覺得太子待我好,若是非要嫁人,做太子妃總比嫁個不熟悉的人來得好。


如今重活一世我才知道,原來太子對誰都好。


……


我正要開口解釋,馬車卻已在國公府門口停下來。


我無奈下了馬車,蕭朔也跟著下來。


「多謝孟姑娘載我一程。」


他以為我隻是順路載他一程?


夜深雪重,他的身影在風雪中顯得格外伶仃。


國公府雖然離三皇子府不遠,可他已經罰站了一晚,又滴水未進。


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該不會打算自己走回去吧?」


他不動聲色地將袖子抽出來,後退一步。


見他這樣防備的姿態,我心中酸澀,心知他記不得,隻能開口道,「我自然要讓車夫將殿下送回府中的。」


國公府門口早已有丫鬟拿著大氅和湯婆子等我,我一股腦塞給他。


「夜深雪重,別受寒了。」我紅著眼叮囑道。


他嘴唇翕動,半晌才啞著嗓子道,「多謝孟姑娘。」


「你我已定親,殿下可以叫我芝芝。」


「而且要說道謝,該我向殿下道謝。」


謝謝你上一世舍命護我。


6


「芝芝,我要你記我一輩子。」


……


我從噩夢裡驚醒,空氣裡隱隱有一股苦柏的香氣。


丫鬟聽見動靜,進來問我,「今日太子殿下生辰,姑娘可是要起了?」


「好。」


冬至過後,便是太子的生辰。


往年這一日我都會早早起來梳妝打扮,帶上禮物親自去東宮祝壽。


太子則會準備一桌家宴,與幾個親近的公子貴女小聚一番。


今年我早早叫人備了禮物過去,我自己卻準備去三皇子府。


因為今天,也是蕭朔的生辰。


上一世,我是同他成親的第三年,才知道他的生辰其實與太子是同一日。


我記得那一日大雪紛飛,太子府的侍衛早早就來傳話,說太子病著,食欲不佳,格外想念我做的壽面,特地送了個婆子來向我討教。


我雖然一頭霧水,到底認真教了那婆子,又想著那婆子還需練習些時日,既然今日太子生辰,我便親自做了一碗面叫侍衛帶回去。


午後蕭朔難得闖進了我的院子。


那時我正在練字,見他面色微紅,一身酒氣,不由皺了皺眉,這人身子本來就弱,大冬天喝醉酒到處跑,怕不是想生病?


蕭朔見我皺眉,眼中皆是鬱色,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腕,「芝芝,我也想吃壽面。」


他一向清冷,難得露出這樣執拗的樣子。


我有些疑惑地望著他,他看了我許久,慢慢地松開了手,後退兩步,自嘲地笑了笑,「我喝醉了,不必理會我。」


說完他便又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次日醒來便聽說他昨夜犯了舊疾,大半夜叫了太醫。


我起身去看他,他正在睡覺,但睡得不太安穩。


我正要伸手試試他額間溫度,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掙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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