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遲曜沒接他的話,隻說:“不太對。”


  何陽:“什麼不太對?”


  遲曜晃了晃手機。


  何陽順勢掃了眼聊天記錄:“哪兒不對了啊,這不挺好的,聊天十分和諧,有問有答。”


  遲曜沒再說話,他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又發過去三個字:你在哪。


  對面那人打字的速度慢吞吞的。


  輸入了大半分鍾,才回過來兩句:


  -不是說了麼,在外面。


  -我同學來找我,我們現在在散步。


  何陽:“順便一說,你們倆聊天字真多,真羨慕,平時能不能也回回我的消息?怎麼到我這,你倆好像沒聯網似的。”


  何陽還在繼續絮叨,卻見遲曜突然間起身,穿上外套,拎著一個不知道裝著什麼的袋子往外走。


  “有點事,”他說,“出去轉轉。”


  何陽:“……什麼事?”


  遲曜:“和你待一起太久,出去換個地方呼吸。”


  -


  林折夏在湖邊坐了二十幾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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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調整好情緒,準備裝作什麼都沒聽到,走回家,然後等林荷找到合適的機會自己告訴她。


  然而還沒等她從長椅上站起來,遠遠地看到湖邊豎立著的路燈下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即使穿著冬季外套,也不顯臃腫。


  整個人依舊透著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獨有的削瘦。在路燈光的勾勒下,惹眼得過分。


  “在跟同學,”遲曜穿過那片光線,走到她面前,嘴裡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散、步?”


  “……”


  林折夏很少說謊,難得撒個謊,還被立刻抓包。


  她有點心虛地說:“我同學,剛走。”


  遲曜語氣很涼:“是嗎。”


  “是的,剛才我倆就坐在這裡,暢談人生來著。”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開始補充具體細節:“就是陳琳,你認識的,她最近都在補習,學習壓力太大。”


  “編完了嗎。”


  遲曜低著頭看她,面前這人身上隻穿了件單薄且寬大的毛衣外套,是她在家裡常穿的一件。女孩子耳朵已經被凍得通紅,因為怕冷,兩隻手縮在袖子裡,顯得很可憐。


  遲曜繼續說:“要不要再給你幾分鍾時間,你現在給陳琳打個電話。”


  林折夏不解:“打電話幹嘛?”


  “打電話對下口供。”


  “……”


  林折夏沉默兩秒,小心翼翼地試探說:“如果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的話,也不是不行?”


  遲曜看了她半晌。


  林折夏以為他會生氣,但意外地,他什麼都沒說。


  遲曜隻是抬手把身上那件外套拉鏈拉了下來,然後那件沾著他體溫的黑色外套落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裹住。


  遲曜的衣服對她來說大了好幾個碼。


  他穿到膝蓋的外套,在她身上幾乎垂到腳裸。


  她像個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看起來異常笨拙。


  套完衣服之後,遲曜似乎還嫌不夠。


  又把袋子裡那條織好的圍巾拿出來,在她脖子上繞了兩圈。


  遲曜確實有點生氣,但生氣的點跟她想的,好像不太一樣。


  他松開手之後,皮笑肉不笑地說:“林折夏,你腦子裡裝的都是水嗎。”


  林折夏下半張臉被圍巾遮著,說話悶悶的:“我腦子裡裝的,都是聰明才智。”


  “零下兩度穿成這樣,真聰明。”


  “……”


  林折夏:“其實,今天是個意外。”


  “哦,”遲曜說,“出門的時候腦子意外被僵屍吃了。”


  “……”


  算了。


  沒腦子就沒腦子吧。


  她今天出門忘記穿外套這點,確實挺弱智的。


  林折夏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溫度一點點慢慢升了上來,寒意褪去,手指也不僵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遲曜把外套扔給她之後,身上隻剩一件毛衣,毛衣松垮的掛在他身上。


  他在林折夏身側坐下,跟她並排坐在長椅上說:“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能去哪兒。”


  這個地方,是林折夏的秘密基地。


  她從小隻要心情不好,大到考試考砸,小到和他吵架沒吵贏,都愛來這。


  林折夏動了動手指:“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遲曜說:“那個‘哦’。”


  林折夏:“‘哦’?”


  遲曜把手機解鎖,找出和她的聊天界面。


  林折夏看了一眼,想起來了:“我回個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偶爾也是會這樣高冷一點的。”


  “你不會。”


  遲曜用他那副常年不冷不熱的語調模仿她說話:“你會說‘我有鑰匙,我自己也能開,有本事你現在就換鎖’。”


  林折夏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這確實是她會說的話。


  “所以,”遲曜話鋒一轉,“怎麼了。”


  林折夏裝聽不懂,避開他的視線:“……什麼怎麼。”


  遲曜抬起一隻手,掌心按在她腦後,強行讓她面對自己:“我是說,你今天怎麼了。”


  四目相對。


  林折夏撞上那對淺色的瞳孔。


  她甚至能從裡面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沒怎麼。”她起初還是堅持這樣說。


  “真沒怎麼。”


  她說著鼻尖蹭在柔軟的圍巾上,忽然有點酸。


  “就是突然有點不開心,現在已經……”


  已經好了。


  最後兩個字在嘴裡卡了半拍,遲遲說不出來。


  她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居然想哭,再張口的時候,話裡帶著明顯的哽咽:“我……”


  好丟臉。


  她竟然真的想哭。


  一件本來以為微不足道的小事,一點不配傾訴的沒由來的小情緒。


  在被人認認真真問及的時候,好像有了可以難過的權利。


  林折夏沒再繼續說下去。


  她不想在遲曜面前哭,或者說,坦露自己內心的脆弱,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遲曜似乎發現了這一點,他放下按著她後腦勺的手。


  然後抬手把圍在她脖子上的圍巾扯了上去,罩住那雙看著像被雨淋湿了的、小鹿似的眼睛。


  “哭吧,”他松開手,“我看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夏家庭部分無虐的哈,老魏人也很好(。)


第19章


  林折夏眼前被圍巾遮住。


  一下子什麼都看不見了, 隻剩一片模糊又柔軟的白色。


  她鼻尖更酸了:“你真的看不見嗎。”


  她看不見遲曜的臉,隻能聽見他離自己很近的聲音:“你裹成這樣,難不成我有透視眼。”


  “可我現在這樣, ”她說著說著, 一直在眼眶盤旋的眼淚終於落下來, “看起來好蠢。”


  她本來就套著件過大的外套,現在腦袋又被圍巾整個裹住。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神經病。


  遲曜懶散的聲音又響起:“沒人知道是你, 丟臉的隻會是我。”


  “……”


  好像很有道理。


  眼淚落下之後,接下來的話就很容易說出口了。


  她抽泣著說:“我媽……懷孕了。”


  “她還沒告訴我,我不小心聽到的。”


  “我也為她感到高興, 其實在這之前, 我就想過很多次了, ”她說到這, 中途哭著打了個嗝,“她、她和魏叔叔會有個自己的孩子,我會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但是這麼多年他們一直都沒有要孩子。”


  “我之前會覺得, 是不是我的問題,是不是他們考慮到我,所以沒要孩子, 我是不是……成了他們的負擔。”


  “所以我其實,真的很高興。”


  林折夏說話時哽咽著, 有時候說到一半,會停下來幾秒。


  她吸了下鼻子後繼續說:“高興歸高興,但我好像, 還是有點小氣。”


  “他們真的要有孩子了, 我又覺得,我可能會變成一個外人。”


  “我怕自己會被拋下, 會覺得那個家,他們之間,可能才是最親近的人。”


  她藏在圍巾下,看不到遲曜,也不知道他現在會是什麼表情,又或者,會用什麼眼神看待她。


  是不是,也會覺得她小氣。


  然而下一秒——


  她感覺到自己頭頂,輕壓下來一股很輕的力量。


  是遲曜的掌心。


  他掌心壓在她頭頂,像輕撫流浪貓狗似的。


  “你這不是小氣。”


  她聽見遲曜的聲音說著:“是膽小。”


  他聲音變得很輕,連嘲弄的意味都變得很輕:“還說自己不是膽小鬼。”


  有些事,旁觀者看得更清楚。


  而他還是一個,對林折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的旁觀者。


  他早就知道她外表下的膽怯,恐懼,和所有不安。


  “是你不敢真正接納他們,現在卻反過來,覺得他們可能要拋棄你了。你不張開手去擁抱他們,怎麼就知道,自己不是他們最親近的人。”


  這句話話音落下,林折夏忽然怔住。


  遲曜又說:“之前去你家,看到魏叔叔給你帶過幾次禮物,你有告訴過他,你其實不喜歡粉色麼。”


  林折夏張張嘴:“我……”


  她沒有。


  她一直都很“乖巧”。


  從不和魏平開玩笑,從不和他提要求。


  一直以來,她扮演著一個“合格”的“女兒”,恪守著距離。


  早期可能確實是生疏,而到了後期,就剩下不安在作祟。


  因為她被拋下過。


  怎麼也忘不掉的雷聲,哀求聲。


  還有記憶中,男人毅然決然離開的模糊身影。


  遲曜說的其實沒錯,她就是膽小。


  她總是沒安全感,所以一直都在逃避,自以為是地和別人劃開安全距離。


  “我不知道,”她哭著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說。”


  遲曜的手還搭在她頭上。


  雖然他沒說一個字,輕輕壓在頭頂的力量仿佛給了她一丁點勇氣,於是她繼續說:“可能,怕提要求會被人討厭,會被人拒絕。”


  哭著哭著,她也不要什麼自尊心了。


  最後她哭著承認:“我就是害怕,我、我就是膽小。”


  把所有話說完,林折夏的抽泣聲漸漸止住,偶爾還會吸兩下鼻子。


  隔了會兒。


  她聽見遲曜問她:“哭完了嗎。”


  那顆被圍巾裹住的腦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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