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助理:“…………”


  “而且,不說她角色理解獨到,很明顯對劇本下了苦功夫,單說她剛剛和我說話,你沒發現她語氣風格都已經開始入戲了?”


  小助理沉默幾秒,大著膽子抬頭,並誠實地搖了搖。


  祁樓又拍了他一劇本,故作嘆氣。


  “朽木不可雕啊你。”


  “樓哥。”


  一個柔柔弱弱的女聲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祁樓回頭一看,皺了下眉,又不動聲色地壓平。他笑了笑,“林菡小姐啊,有事?”


  “天氣開始悶熱了,這是我助理準備的去暑的綠豆水,樓哥你——”


  “謝謝,我不渴。”


  說著,祁樓已經轉身,“下一場我的戲份,我先去準備。”


  祁樓和小助理前後走了。


  留在原地的林菡僵著身,氣憤地看著祁樓離開的背影,幾秒後她轉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宮殿角落。


  驍神和蘇荷是過去認識也就算了,連祁樓今天第一次見,似乎都對蘇荷格外關注……


  林菡咬得嘴唇發白,不甘心地站了很久,她才捏緊手裡的保溫杯,憤然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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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


  導演把劇本一摔,空氣裡唾沫橫飛:


  “說了幾遍了!少女懷春!要少女懷春的眼神!!你是顧亭柔——為了嫁給凌霄、膽敢冒欺君死罪頂妹妹功勞嫁進皇宮裡的姐姐!你看凌霄的眼神怎麼能跟看木頭一樣呢??”


  蘇荷從戲裡脫身,皺眉道歉:“對不起。”


  “算了算了,也中午了,都去吃飯吧,下午繼續——顧亭柔!你自己再好好琢磨!”


  “……”


  祁樓猶豫了下,走到蘇荷面前,問道:“沒事吧?王導工作裡脾氣比較急,罵人是常態,你別在意。”


  蘇荷說:“本來就是我的問題,不怪王導。抱歉,這個鏡頭一直不過,連累你也NG幾遍了。”


  祁樓笑:“我看這不能怪你,得怪我啊。”


  蘇荷一怔,不解地看他,“?”


  祁樓玩笑道:“難道不是我賣相太差,讓你完全找不到少女懷春的感覺、所以入不了戲?”


  蘇荷莞爾,“這怎麼能……”


  話聲中間,她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祁樓肩膀,突然僵住。


  連聲音,帶身影,甚至就連面上潋滟的笑色,都一並定格了。


  “我肩上是蹲了個猴兒嗎?”


  祁樓有心玩笑,回頭,順著蘇荷的目光看過去。


  視線便落到片場後方。


  一個男人站在那兒,身穿一套黑色運動衣,戴著棒球帽。他身形修長挺拔,氣質又出眾,在來往的臨時演員間格外扎眼。


  但那人面孔被一隻黑色口罩全然擋住了,隻隱約能看見一段脖頸露在外面。膚色冷白,在光下晃眼。


  似乎是察覺兩人注視。


  棒球帽檐被一隻修長漂亮的手輕一拉抬,現了雙漆黑的眼。


  祁樓回頭,“這人……”


  話聲未竟,他看見面前女孩兒眼睛驀地亮了。


  下一秒她便笑起來,開心不加掩飾也無法掩飾——明眸皓齒,艶麗奪目,烏黑的瞳子像是雲後亮起的星礫,叫人移不開眼。


  她繞過他,提起裙角跑過去。


  而祁樓愣在原地。


  剛剛那瞬間,他突然想起《呈鳳》裡凌霄的一句臺詞,是對顧亭柔。臺詞說,【我見過萬千星辰,不及她眸裡一顆。】


  但這一顆,卻不是為他亮的。


  “……”


  祁樓面上笑意驀地淡了。


  他轉頭,再次看向那個一身黑色運動服的男人。


  這一次敵意十足。


  作者有話要說:  【被綠警告】【修羅場警告】


第11章


  蘇荷拍戲時穿著一身宮裝長裙,尾擺幾乎曳地,十分麻煩。再加上她往商驍那兒跑得急,停下時一不小心踩到了裙尾,身體一晃,險些摔著。


  “……急什麼。”


  男人伸手扶住她手腕,幫她穩住重心。


  蘇荷有點不好意思,她抬頭,視線偷偷爬過那張被黑色口罩勾勒出凌厲線條的面孔,落進深邃的眸子裡。


  “你怎麼來了?”


  見女孩兒站穩,商驍收回手。


  他垂著眼,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看。對上這張不知道因為天氣還是因為小跑過來而鬧得紅撲撲的臉蛋,原本想要問的話,好像怎麼也說出不口了。


  “……路過。”商驍最終還是改口,“聽商嫻說你在附近,所以過來看看。”


  許是在太陽地裡站得久了,男人的聲音都透著一種曬得松懶的好聽。


  蘇荷走了會兒神,反應過來:“這附近都是影視基地……啊,你是要來給新專輯補錄MV?”


  商驍眉骨微動。


  “嗯,已經結束了。”


  蘇荷遲疑地問:“那你吃過午飯了嗎?”


  “沒。”


  “我知道這附近就有一家不錯的小店,你要不要……一起去嘗嘗?”


  “……”


  商驍低頭,看了看腕表。


  12:19。


  【推到下午,1點前我會回來。】


  想起自己跟王思言說的,商驍微皺起眉。


  蘇荷看穿他的反應,“你有事先走就好,我隻是順口問問……”


  蘇荷有點解釋不下去。她覺得商驍大概並不會在意她說了什麼,而這種蒼白的自欺欺人隻會讓她自己心裡難堪而已。


  “不走嗎?”


  “?”


  頭頂聲音叫蘇荷一怔,仰臉。


  女孩兒迎著光,漂亮的杏眼微眯起來,像隻陽光下午睡剛醒的慵懶的貓,眼神茫茫然的。


  比方才的失落順眼太多。


  商驍垂目。


  “不是要一起吃飯,不走嗎?”


  “……走。”


  熠熠的光從女孩兒琥珀色的眸子裡淌出來,綴成笑。


  “我去換衣服,很快回來。”


  片場,更衣室內。


  “我帶來劇組的便服都在這兒了?”


  “是啊,老板。不過你把它們都折騰出來幹嗎?”


  “你幫我選一套衣服,這件怎麼樣?”


  “看老板你要什麼風格了。”


  “唔,妹妹應該是什麼風格,可愛乖巧風?”


  “……”


  “安安?”


  “老板,恕我直言,那五個字,除了‘瘋’,哪個也和你不搭邊。”


  “…………”


  難得見蘇荷被自己堵了話,計安安得意笑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不過老板,你換衣服做什麼?”


  蘇荷站在鏡子前比量,沒回頭,聲音輕快:“中午出去呀。”


  “額……”


  “怎麼了?”


  計安安實話實話:“剛剛你不在,導演過來囑咐,說讓你午飯時候和祁樓對對臺詞,找一下感覺。”


  蘇荷:“…………”


  兩分鍾後。


  等在片場外,商驍見蘇荷慢吞吞地挪到自己面前。


  “對不起,驍神……午餐我去不了了。”


  “嗯?”


  “導演讓我背劇本。”


  女孩兒低垂著腦袋,氣若遊絲,蔫得隨時要軟成地上一灘似的。


  商驍莫名想笑。


  “那我陪你在劇組裡用餐?”


  “嗯,我送你——”


  女孩兒的聲音驀地停住。


  空氣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安靜幾秒後,蘇荷才茫然又不確信地抬頭。


  “啊?”


  商驍垂眸,莞爾。


  “不方便?”


  “……方便!”


  於是,片場內的計安安剛在躺椅旁的小圓桌上放下兩份盒飯,一抬頭,就見她家老板帶著滾滾煙塵,興奮地拖著個一身黑的神秘人進了片場。


  那笑容明媚燦爛,壓得全棚的女一號二號三號四號都黯然失色,亮得計安安想捂眼——


  老、板、啊。


  就算那是你的天神,好歹你還是個十八線的小明星,不用開心得像隻撒歡的小土狗似的吧!


  ……“小土狗”這形容好像有點過分。


  計安安想著,又往回一瞥,然後再次沒眼看,轉回來。


  行吧,撒歡的小美狗。


  小美狗“叼”著自己的“獵物”,開心地回來了。


  計安安很上道:“我去再拿一份盒飯,老板。”


  小美狗:“謝謝安安!”


  自動屏蔽成“汪汪汪汪”的計安安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在擦肩的瞬間,擠出隻剩下一口氣的聲音:


  “妹妹是可愛乖巧風啊,老板。”


  蘇荷眨了眨眼。


  哦對。


  得意忘形的小美狗連忙把爪爪和尾巴藏住,眼神表情都乖巧起來。


  劇組裡人多眼雜,方才被蘇荷吸引過來的更不在少數。


  蘇荷拆盒飯都小心翼翼的。


  “驍……”


  想起不知道多少耳朵豎著,蘇荷硬是把第二個字咽了回去。她把盒飯往旁邊推了推。


  “你坐在這裡,這裡背對片場,摘掉口罩他們也看不到的。”


  蘇荷小聲說著,心裡慶幸自己之前選了這麼個角落。


  “沒關系。”


  男人單手抵住盒飯邊緣,接過。


  同樣是劇組的廉價盒飯,被那人一接,外觀價位飆升了幾個檔次似的。抵著薄薄塑模的指節修長溫潤,像是上好的白玉雕琢,形線漂亮極了。


  蘇荷呆了兩秒。


  她走神想著,如果此時拍下照片放到微博上,不知道又要惹得多少X光排隊prpr舔屏了。


  蘇荷抱著自己那份盒飯,坐到商驍對面,方便幫他“監視”全場。


  嚴格意義上說,這並不是蘇荷和商驍第一次一起進餐。學生時代,她每每假借找商嫻玩的名義,留在商家的那些日子裡,總有那麼運氣極好的一兩次,是能遇見商驍的。


  隻是商家的餐廳太大、餐桌太長,繡著漂亮的薔薇暗紋的深色桌布,拉開的距離猶隔天海。


  束手束腳的小女孩兒坐在高高的餐椅上,時不時偷眼去看斜對面的商家長子。


  他從來安靜,垂眼,神色清冷,像不近人間煙火的神祗。


  神祗他不知道。


  有個沒大沒小的壞丫頭,虔誠又乖張,在九清山的佛像下許願時都會偷偷睜開一隻眼去張望。可是壞丫頭許了很多年的願望,每一個都隻跟他有關。


  她瞞著一肚子的壞心眼,偷偷和佛祖做交易:佛呀,你看你有那麼多神祗了,你把他給我好不好?


  佛每次都不說話,閉著目,懶得看這個一肚子壞水還裝乖的壞丫頭。


  壞丫頭長大了以後才知道。


  佛是不做交易的。


  就像有些神祗,注定了高高在上,凡人拿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去換了,也隻能換的虛影兒,摸都摸不到。


  壞丫頭就學會了不奢望。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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