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腦放空了幾秒,我還是接起了他的電話。


「林以棠,你拉黑我微信?」


 


程北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帶著些憤怒。


 


隱約中,還能聽到他那邊煙花炸響的聲音。


 


我突然想起來,今晚他應該和沈漾在一起,去迪士尼看煙火了。


 


「是。所以,你找我要做什麼呢。」


 


冬夜,寒風還是有些凜冽,我將頭埋進厚厚的圍巾裡,含糊道。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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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隻是來跟你說一聲新年快樂。


 


不是你說的,每年新年的零點,要和你說新年快樂。


 


我說了啊,別到時候又因為這個生氣。」


 


程北瀟支支吾吾,卻始終詞不達意。


 


我想起,以前和程北瀟在海市過年的時候,我和他約定過。


 


要在零點互相說新年快樂。


 


說了,就是約定好要和彼此走入下一年,繼續相愛。


 


從前總是我先對他說新年快樂,程北瀟才會不情不願地回我一句。


 


可隻要有他這一句新年快樂,我也足夠知足。


 


這次,我沒再如約說出那句話,隻是淡淡地回了句。


 


「好,謝謝。」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


 


「林以棠,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了嗎?」


 


我看了一眼絢麗的煙花,光彩在一瞬間轉瞬即逝。


 


「沒有了,程北瀟。」


 


12


 


我和程北瀟的談話不歡而散。


 


在他情緒激動地吼了一聲「林以棠」後,我便掛斷了電話。


 


大年初一,我和爸爸早早就出了門。


 


一起去媽媽的墓地祭拜、灑掃了一番。


 


我看著墓碑上媽媽的照片,又想起那天被灑落的餃子。


 


鼻腔突然就有些酸澀。


 


媽媽生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我能快樂。


 


我不能在媽媽面前掉淚。


 


從今以後,我會好好愛自己。


 


下午掃墓回來,剛進小區,卻看見一個極其熟悉的人影,蹲在我家單元樓樓下。


 


是程北瀟。


 


他的頭上、肩上,都覆著一層薄薄的雪花,哆嗦著雙肩,不斷地朝著手心哈著熱氣。


 


見到我回來,他倏地站了起來。


 


「以棠。」


 


「你來幹什麼?」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紅包。


 


「新年快樂。」


 


我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不用了。」


 


他著急拉住我。


 


「我來給叔叔拜年。


 


之前不是說好了,今年要陪你回家的。」


 


然後,他衝跟在我身後的爸爸打了一聲招呼。


 


「叔叔好。


 


我是林以棠男朋友,程北瀟。」


 


我爸冷著臉沒理會他,徑直從他身邊掠過,打開單元門上了樓。


 


程北瀟的臉色有些尷尬,可他還是將手裡大包小包的禮品塞到了我手裡。


 


我松開手,那些禮物直直落在地上,濺起一地雪花。


 


「程北瀟,我不是和你說過,今年不用來了嗎。」


 


程北瀟的眸色瞬間黯淡了下去,聲音沙啞,帶著些委屈。


 


「以棠,你忘了和我說新年快樂了。」


 


原來,他是在意這個。


 


「我不是忘了,程北瀟。


 


你應該明白我什麼意思。」


 


我極其平淡冷靜地看著他。


 


看著他的眼神,從剛剛的誠懇、希冀,一點點轉變成現在的慌亂、難以置信。


 


「林以棠,你什麼意思?」


 


他眼眶通紅,唇瓣都在顫抖。


 


「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我們分手吧,程北瀟。」


 


13


 


程北瀟是被我氣走的。


 


明明我們之間早已沒了感情,此刻他卻表現得好像突然接受不了我的冷漠。


 


也是,在一起六年,從來都是我順著他的意思。


 


如今我陡然主動拋棄他,讓他成了被動接受的那一方。


 


他自然是一時氣憤,難以接受。


 


我本以為,他會就此離開徽州,回到海市。


 


可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吃完飯,我下樓去丟垃圾。


 


剛出單元門,就被一個充滿酒氣的男人拉入了懷裡。


 


就在我慌張著要大叫喊人時。


 


那人突然出聲。


 


「以棠,是我。」


 


借著微弱的燈光,我才看清,那人是程北瀟。


 


我將他帶到小區樓下的長椅上,並排而坐。


 


他一身酒氣,連胡子也沒刮幹淨,顯得有些邋遢。


 


說實話,我從未見過程北瀟這樣失落狼狽。


 


在我面前,他總是足夠冷靜、理智,甚至是有些冷漠無情。


 


「你不回海市,留在這裡幹什麼?」


 


我先開了口,打破了沉默。


 


程北瀟突然就側身抱住我,嗓音沙啞。


 


「以棠,別鬧了。


 


我承認我錯了,我不應該和沈漾見面,不應該護著她。


 


我向你道歉......


 


可你怎麼能說出要和我分手這種話,我們六年的感情,你怎麼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他有些醉醺醺的,說出的話也斷斷續續、帶著酒氣。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松開我,拿出他的手機打開了微信。


 


我低頭,看見沈漾已經躺進了他的微信黑名單。


 


他雙手扣住我的雙肩,認真地注視著我。


 


「以棠,我向你保證。


 


我以後不會和沈漾聯系了,我更不會和她見面。


 


我們不分手,我們好好在一起,我們在今年就準備婚事,好不好?」


 


「不好。」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抗拒。


 


我拒絕了他。


 


也許是我一次次的妥協退讓,一次次明目張膽的表白示愛,讓程北瀟總是對我有種十拿九穩的篤定。


 


他篤定我會心軟,篤定我會因為他的道歉而妥協,篤定我不會真正離開他。


 


可我向來都不喜歡這種篤定。


 


即使他現在終於回頭看見我,終於願意和我結婚。


 


可我一想起曾經那些卑微委屈、孤寂難挨的日子,就有種後怕的陰影。


 


我就一點兒也不想重來一遍。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不愛你了程北瀟。


 


我們到此為止吧。」


 


14


 


一時間,寂靜漫過所有情緒,空氣不再流轉。


 


程北瀟眼底的光在一瞬間破滅。


 


似是遭受了極為重大的打擊一般,呆愣在原地。


 


萬般情緒盛在他的眸裡,最後全部被壓下。


 


「林以棠,你想和我分手可以。


 


但是你不要用這樣絕情的理由和借口。


 


因為自始至終,我都是愛著你的。」


 


「是嗎,程北瀟。


 


可我一點也沒感受到你所謂的愛。


 


我也挺奇怪的。


 


怎麼會有男人,一邊說著愛我,一邊又不斷地讓我妥協、受委屈,一邊繼續和別的女人打得火熱。」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話說三遍淡如水。


 


還說嗎?


 


不說了吧。」


 


我上樓回家的時候,透過樓道的窗,看見程北瀟還停留在原地,遲遲不肯離去。


 


其實我能理解他現在的行為,無非是我之前一直圍著他打轉,突然間離開了,他有點不適應了。


 


不過沒什麼大不了,時間可以抹平一切,他隻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很快就會恢復正常。


 


天空開始落雪了。


 


雪花落在程北瀟的肩頭,很快就覆上了薄薄的一層。


 


這雪花似有千斤重,壓得他直不起腰。


 


過了片刻,他打了個寒顫,最後抬眸看了一眼我家的方向。


 


離開了。


 


這幾天,徽州的雪突然下得很大。


 


據新聞報道,有些地方已經因為積雪嚴重,阻礙了交通,連車子都無法正常上路了。


 


我看著窗外茫茫的大雪,一連好幾天,也沒再見到程北瀟。


 


我想,他應該是趁大雪封路前回去了。


 


我本以為日子會就這樣平靜地過下去。


 


可大年初五的時候,我正在陽臺曬衣服。


 


客廳裡突然就傳來了一聲悶哼。


 


我爸徑直躺在地上,意識模糊。


 


怎麼呼喚他,都叫不醒。


 


我嚇壞了。


 


第一時間撥打了 120 後,可救護車卻因為風雪的原因,沒辦法第一時間趕過來。


 


我徹底慌了,大哭著去找人幫忙。


 


可我剛打開門,就看到程北瀟站在我家門口。


 


他的手裡提著一盒精致的蛋糕,以及一個飯盒,正在我家門前躊躇著。


 


他看我滿臉淚水,也嚇了一跳。


 


「以棠,你怎麼了?」


 


他順著我的目光,看到躺在客廳地板上的我爸。


 


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徽州小城遇到了百年難遇的超大風雪。


 


茫茫的路上,看不到一輛車能通行。


 


是程北瀟,咬著牙、背著我爸,一步步地走在風雪裡,一步步地往最近的醫院趕。


 


明明是最寒冷的冬天,可程北瀟的額角卻有一串串汗珠,被風雪稍稍一吹,又很快堙滅。


 


路上,因為雪天路滑,程北瀟還摔了一跤。


 


可他卻沒有松開背著我爸的手,硬是用膝蓋活生生地撐住了所有的重量,跪在了全是碎石的地上。


 


等將我爸送到了醫院,他的雙膝,也洇湿出血跡。


 


15


 


爸爸很快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醫生說,是因為高血壓引發的腦梗。


 


幸好送醫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焦急等待兩個小時後,手術很成功。


 


爸爸被推了出來轉入普通病房。


 


我緊繃的弦一下就松了。


 


經過一天的折騰,渾身的疲憊才層層地漫上來。


 


我才突然想起,程北瀟一直跟在我身後,和我一起跑東跑西,也一夜沒合眼了。


 


在醫院的走廊裡,他坐在椅子上,我俯身彎腰替他受傷的膝蓋上藥。


 


酒精擦拭上去的一瞬間,程北瀟還是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謝謝你,程北瀟。」


 


我主動打破了沉默。


 


我對他是還有些怨恨的,可他救了我爸一命,也是事實。


 


他垂眸,下意識地想摸摸我的臉,可在觸及我臉龐的前一秒,還是停住了。


 


「沒關系的以棠,這本就是我該做的。」


 


我悄悄與他拉開了距離,上完藥,將酒精收好。


 


「忘了問了,你來我家是要?」


 


我依稀記得,當時的他手裡還提著蛋糕,和一個飯盒。


 


他沉默了片刻。


 


半晌才開口。


 


「對不起以棠。


 


我回酒店後,想了挺久的。


 


我不想和你分手,可如果你執意要離開,我尊重你的選擇。


 


但是我那天,的確弄壞了你爸爸給你訂的蛋糕,還毀了你媽媽給你包的餃子。


 


我想,即使在我們徹底分開前,我還是要親自上門,跟你說一聲抱歉。


 


所以,我重新買了一個蛋糕,又自己包了些餃子。


 


當然,我知道,我的手藝肯定比不上你媽媽......


 


我隻是想,想讓你心裡好受點,想讓你不要那麼恨我......」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語氣近乎乞求。


 


「以棠,我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了。


 


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補償?」


 


以前,我也曾幻想過這一幕。


 


負心之人翻然悔悟、痛哭流涕。


 


但真見到了程北瀟低頭求和,我卻並沒有報復的快感。


 


反而覺得有些諷刺、荒唐。


 


後知後覺的領悟來得太遲,消磨完一個人的愛意,是怎麼能不分開呢,是如何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窗外,雪還在紛紛地下。


 


我抬頭看見慘白的月亮,是那樣清冷。


 


一如我和程北瀟的感情,已經走到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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