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消了,我小聲地說了句謝謝,便要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顧嶼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拉過去,迫使我對上他那雙隱隱顫動的眸。
「江若瑤,你能不能別總是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顧嶼終於掩蓋不住怒氣,咬牙對我低吼。
我有些想哭。
顧嶼以為我想這樣嗎?
要是不退學,我承擔不起後果。
這七年來,我輾轉多個城市,什麼都幹過。
一開始因為高考成績優異,還能做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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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後來換了城市,學歷太低,家長不信服,就沒有了競爭力。
收貨員,收銀員,裱花師,什麼我都幹過。
可每當我在一個領域幹得出色後,便又迫不得已要離開。
可是顧嶼現在怪我把自己弄得太狼狽。
我苦笑看著顧嶼,我想告訴他,我也不想的。
顧嶼胸口的起伏逐漸平靜下來,放開我的手,將他的手機扔了過來。
「密碼還是七年前的,把你的微信號手機號,一切通訊方式都輸入進來。」
我看著那熟悉的壁紙,還是我給顧嶼換的櫻桃小丸子,無神中又悵然。
「不必了吧,顧嶼,我們……」我停頓了一下,「以後,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顧嶼冷笑,「萬一你又人間蒸發怎麼辦?那我婚禮的份子錢找誰要。」
原來如此,可我能有多少錢,隻不過是想讓我見證他的幸福罷了。
不過,顧嶼,我祝你幸福。
在顧嶼的監視下,我聽話地輸入我的電話號碼。
顧嶼拿回手機打了個電話,確定我的手機響了,才開始啟動汽車。
顧嶼的語氣聽上去好了許多,他開口問我,「你家住哪?我送你。」
我剛想說不用,卻看見緊鎖的車門。
我嘆了一口氣,「江南美景。」
我與顧嶼一路無言,這二十分鍾的車程像是一年時間。
車緩緩駛入小區,好不容易到了。
我剛要下車,卻接到了表哥的電話。
「瑤瑤,你在哪?我睡醒了才發現,這雨這麼大,你能打到車嗎?」
「我這叫司機接你,把你送回我家,你給我發個定位,馬上就送你回江南美景,別著急啊。」
我剛想回答表哥,手機卻被顧嶼一把奪走。
顧嶼關了麥克風,整個人壓迫性地覆在我身上,臉色很難看。
我剛要推開他,表哥的聲音又傳來,「瑤瑤,我媽不在家,你想幹嘛就幹嘛。我給你準備了新睡衣,冰箱裡都是你愛吃的,還叫了外賣。」
「嘟——」
表哥還沒說完,顧嶼已經掛了電話。
我被顧嶼SS囚在懷裡,看著他眼裡都是陰鸷,戾氣幾乎要溢出來。
我有些害怕,我感覺好像看見了高中那個肆意妄為的他。
「江若瑤,斷崖分手好玩嗎?」
「人間蒸發,有意思嗎?」
顧嶼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句話,眼眶被氣得通紅,問出這些年他的不滿。
「對不起,顧先生,我要下車了」
我正欲逃離,顧嶼卻將我拽回來。
突然,顧嶼狠狠地攥住了我的下巴,以不可抗拒的力道深深吻了上去。
我想用手推開顧嶼,可後腰卻被禁錮得越來越緊,顧嶼的吻意也越來越兇狠。
顧嶼氣瘋了。
不辭而別,人間蒸發,現在又未婚同居,還要結婚?
他顧嶼高中時再桀骜不馴,也隻敢親過江若瑤,如今七年時間卻被別人搶了先。
那他算什麼。
我被吻得頭昏眼花,顧嶼才肯放開我。
我羞憤交加,手顫抖著不停晃動著門把手,試圖下車。
「我要下車!」
顧嶼直接將車掉頭,冷言道。
「上了我的車,一輩子都別想下去。」
「江若瑤,別想著和別人在一起。你欠我這七年,要用一輩子償還。」
4
顧嶼的家在海城最高檔的公寓,三十萬一平的江景房。
顧嶼始終攥著我的手腕,生怕我逃走。
像當初一樣,將我拉進這不屬於我的世界。
「你先去洗個澡,別感冒了。我這沒有別的衣服,你先穿我的 T 恤吧。」
顧嶼不由分說地將那男士短袖遞給我。
我艱難地說道:「顧先生,來這並非我所願,您這是犯罪。我要離開,希望顧先生不要再糾纏。」
並且,常青箬才是你的未婚妻。
她要是知道了,會不開心的。
顧嶼目光冷冽,步步逼近,「你要去哪?還想一走了之嗎?」
「我把我自己的女朋友接回家,也算犯法嗎?」
我被顧嶼這話震驚到不行。
顧嶼步步逼近停留在玄關的我,迫使我抬頭看他的眼。
顧嶼盯著我,「你看這公寓裡,像是有人住過嗎?我與常青箬是假的。」
我雖然震驚,卻還是避開顧嶼的臉,「無論如何,都與我無關。」
顧嶼單手撐著牆,將我困在他懷裡,一字一句地說道。
「誰說七年前我們分手了?那隻不過是你單方面的決定。」
「我們沒分手,我不同意。」
我被顧嶼的話接連砸到頭暈,我不辭而別七年,他居然說我們沒分手。
我艱難地道:「我要結婚了。」
顧嶼一聽這話,直接將我抱起,摔到沙發上。
「江若瑤,你真當我像高中一樣,不會動你是不是?」
「你以前接個吻都臉紅得不行,現在居然還幫人換藥?」
顧嶼看著日思夜想的人,再也抑制不住這些年的思念。
見到江若瑤那一瞬間,他便知道,自己又完了。
他忍受不了江若瑤和任何一個男人有親密舉動。
每每想到這七年,江若瑤會和別人有親密的舉動,他就嫉妒得發狂。
我不吭聲。
既然顧嶼以為是,那便是。
反正這輩子自己也不會結婚的。
顧嶼見我不說話,便以為我默認,內心酸澀混著怒火又爬上心頭。
他要控制不住了。
我被顧嶼一把抱在腿上,驚慌不已。
顧嶼單手把著我的腰,不讓我掉下去。
他不管不顧,將頭深深地埋在我的脖頸處嗅著。
我心裡難受得不行,奮力想要掙脫他。
可顧嶼卻直接反身將我壓在了沙發上,雙眼赤紅得嚇人,將我的手緊緊抓住。
「瑤瑤,你幫他上藥的時候,心裡想沒想過我!」
5
顧嶼的聲音喑啞至極,壓著我,與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重疊交映,幾乎讓我窒息。
「沒有!」
眼淚幾乎是一瞬間奪眶而出,我大聲喊道,將顧嶼嚇得一怔。
我狼狽地拉上衣服,穿上鞋便要離開。
顧嶼慌忙拉住我,充斥著情欲的眸子恢復了正常,他不停安慰我。
「瑤瑤,我錯了。」
可我已經走到玄關,屈辱和絕望幾乎將我吞沒。
為什麼總是這樣的暴風天,為什麼我要經歷這麼多。
我隻是想單純地活著。
「瑤瑤,你別走,外面雨這麼大,我怕你有個三長兩短,我走還不成嗎?」
顧嶼不由分說地拉過我,懇求我,「瑤瑤,你別走好不好。」
「今天我嚇到你了,明天我再來看你。」
「我隻想告訴你,我愛你,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我這七年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我求求你,不要再不辭而別。」
我看著卑微求我的顧嶼,像是有一把鈍刀子不停地剜我的心。
我點頭,「好,我不走。」
顧嶼拿起西裝外套,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我,不甘地離去。
在我確定顧嶼走了之後,便徑直離開了這間公寓,並且將顧嶼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
對不起,顧嶼。
願你幸福安康,就讓我在泥濘中不停掙扎吧。
因為沒學歷,我隻能做一些兼職。
我也不願再麻煩小姨和表哥一家,便搬了出來。
可現在就業市場很是不好,找了半天,隻有一家車展招聘模特,幸虧每天的日薪能有個一千。
我便將我的照片和資料發了過去,老板很滿意,通知我明天去試試衣服,後天正式開展。
顧嶼不知用了多少人的手機,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來,但後來也就不打來了。
人頭攢動的車展中,我穿得還算體面。
卻因為多年的自卑,習慣性地低頭。
老板過來示意,「這麼好看的臉,站在最高檔的車前面,總是低頭幹什麼?」
我隻能抬起頭,可臉上的笑卻不自然得很。
突然有一個小男孩指著我大聲道:「爸爸,我好像在網上看見過這個姐姐。」
我心頭一沉,臉上的笑僵得嚇人,恨不得馬上逃離這人潮湧動的地方。
男孩的爸爸抱起男孩,兩人的目光就這麼齊齊地打量著我。
「確實眼熟,鵬鵬,你在哪看到過這個姐姐啊?」
我能感覺到自己快失溫了,像是漂流在北冰洋一般。
男孩撲哧一笑,「像網上的劉亦芳姐姐,好漂亮!」
我松了一口氣,像是瀕S的魚終於回到了池塘。
下半場時間,就輕松多了。
結束後,老板大方地給了我兩千塊,說是下次有車展還叫我。
海城的夜紙醉金迷,無數真心化作燈火,萬千假意成就霓虹,共築這繁華。
我租的房子比較偏僻,此時的路燈一閃一閃,像是爐灶裡的火星子。
我步履輕快,今天買了二兩雞肉,準備回去做一個宮保雞丁。
在我轉角時,一個黑影被燈火映得長長的。
我獨居多年,保持警惕立刻換路走,卻被那黑影攔住。
他約莫有四五十歲,肥胖得不行,油膩地衝我笑著。
「聽說你叫江若瑤?名好聽,長得也好看。哥哥手裡有錢,每月給你的,可比做車展模特賺的多多了。怎麼樣,考慮一下做哥哥的女朋友?」
我背著的手已經掏出包裡的棍子,警惕地後移,「對不起,我沒有談男朋友的打算。」
那男子色眯眯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江小姐看著很是面熟啊?」
「我好像在哪個群裡看見過你,胸口是不是有顆朱砂痣啊?」
我的心猛地一怔,卻被那男子抓住機會,將我SS地抱住。
油膩惡心的氣息噴在我耳邊,讓我幾乎想吐。
「果然和視頻裡一樣香軟,不愧被我保存在網盤裡七年。我在車展裡,一下子就認出來你了。」
恐懼,不安,幾乎將我吞沒。
這七年的躲躲藏藏,終究還是失敗了。
最不堪的往事,被人公之於眾。
「不是我,那不是我。」
我拼命掙扎著,可那男子還是牢牢地將我禁錮住,我隻能惡狠狠地咬著他的手臂,迫使他放開我。
「臭賤人,老子看中你是你的福氣!再不聽話,老子就讓你的醜事人盡皆知。」
眼看那男人就要再抓住我,絕望之中,我卻突然被一個寬厚的懷抱穩穩接住。
我滿眼淚光抬頭向上看,悽冷的月光映著顧嶼,他神色冷峻,眉毛緊緊地皺著,像是要S人一般。
「去你媽的。」
顧嶼將我擋在身後,惡狠狠地罵著。
顧嶼一腳直接將那男子踹出三米遠。
男子靠在牆上一直吐血,顧嶼卻還覺得不解氣,又上去連補了好幾腳,把人揍得鼻青臉腫才肯罷休。
「瑤瑤,你沒事吧,我這就叫警察來。放心,我請辯護律師,肯定判他個強奸未遂。」
顧嶼臉色難看得要命,可和我說話時還盡力地將語氣放緩,試圖溫柔一些,不嚇到我。
我心亂如麻,手腳冰冷,仿佛渾身的血液都被抽離出去了。
他認出我了。
眼淚止不住地從我眼睛裡流出,顧嶼趕緊擦去我的眼淚,不停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