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想通了——倘若不愛,又何來的痛苦?
她不想再互相折磨了,她隻想好好過日子,回到從前,知足常樂。
為此,讓她率先低頭,讓她主動認錯都可以。
隻要她愛的人不會離開她。
可惜,遲來的深情比草賤的道理,林書茉不明白。
我望著無可救藥的林書茉,嗤笑道:「你哪來的自信認為我會和你重歸於好?你到現在還以為我隻是和你鬧別扭,那我也無話可說,你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吧,夢裡什麼都有。但是我警告你,別再來煩我,別來攪亂我的生活,否則,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留下這句話,我準備上車離開,林書茉卻叫住我:「陳贊,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們就真的回不去了!」
「離婚證都領了,你還想回哪去?發瘋回家發去,別擱我這狗叫。」
我上了車,沒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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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漸漸遠去,林書茉仍站在原地。
她不知,為何自己一手好牌會打得稀巴爛,更不知曾經犯錯種種都會被原諒,怎麼這一次就變得罪無可恕。
她忍耐著,忍耐著……
終於,不可一世的林書茉還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22
沈若雅徹底睡S了過去。
我不知道她現在的住處,隻好臨時把她帶到我家。
我把她扶到沙發上,讓她橫躺著,然後去廚房幫她煮一碗醒酒湯。
煮好後,我將醒酒湯端到客廳,接著輕輕晃了晃沈若雅,設法將她叫醒。
沈若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來,把這個喝了醒醒酒。」我把醒酒湯遞給沈若雅。
沈若雅卻沒有接,而是雙手捧住我的臉:「都十年了,怎麼還是會夢到你呢?」
「什麼?」我一時沒弄明白沈若雅說的意思。
她接著捏了捏我的臉:「明明已經告訴自己,不能再想著你了,明明都決定要放棄了,可是為什麼……還是忘不了你……」
我手足無措地推開她,把醒酒湯擱置在茶幾上。
「沈若雅,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詢問她,試圖讓她清醒過來。
但似乎這招並不奏效。
沈若雅又開始肆無忌憚地捏我的臉,嘴裡嘟哝道:「為什麼連夢裡都是你?明明知道你已經結婚了,明明知道我們沒有可能了,可我還是……」
沈若雅說罷,漸漸染上了哭腔:「我這樣是不是很差勁?」
我還是頭一次見她這副模樣。
學生時代的沈若雅是清純的,嬌羞的,卻帶著股韌勁,現如今大家都變成熟了,沈若雅也變得知性,嬌媚,堅強。
她顯露在人前的總是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以至於我忘了,上學時,她偶爾也會因為諸多壓力而躲在角落偷偷哭泣。
那時的她無助弱小,就如同現在一樣。
我的心腸不禁柔軟下來。
我溫柔地替她擦拭掉眼淚,輕輕哄著她:「不哭了不哭了。」
沈若雅哼哼唧唧地點點頭,她淚眼朦朧地望向我:「如果隻是做夢的話……」
她的話沒有全部說完,隻是下一秒,一顆冰涼的唇便貼近了過來。
我猝不及防,她卻緊緊抱住我,將這個吻加深。
23
我腦中一熱。
不知怎的,我竟對她作出了回應。
沈若雅見我沒有排斥,便愈發大膽,開始解自己的扣子:「就一次,隻在夢裡,以後絕對能忘了你……」
她還在哭,眼淚滴在我的褲子上。
「等等,若雅……」我心跳加速,按住沈若雅的手,「你看看我,看清楚,這不是夢。」
沈若雅皺著眉頭,她揉了揉眼睛,湊近了些。
「看得見嗎?知道我是誰嗎?」我又問。
沈若雅緩了半天,突然,她猛地往後退步:「抱、抱歉,我剛才是不是失態了?我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不知道……」
她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我輕聲安慰她:「沒關系。」
她點點頭,抬頭望向四周:「這麼晚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回……」
「我們剛才的話題還沒結束。」我把沈若雅拉到跟前,與我面對面直視,「你剛才說,你喜歡我。」
沈若雅慌了神:「我、我那是……」
「不要跟我說謊。若雅,你現在是清醒的對吧?那你剛才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
沈若雅猶豫片刻:「我要走了,書茉看到我們這樣會不高興的……」
我按住她的肩膀:「我和林書茉已經離婚了,她高不高興不算數。」
沈若雅詫異地望向我:「你和書茉怎麼……」
「她出軌了。」我直言,「之前不告訴你,是我不好意思說,但現在不一樣了。」
「所以,現在你想對我說什麼做什麼都可以。」
沈若雅還是不敢置信,她噙著淚問道:「這是夢嗎?」
「不是。」
我斬釘截鐵地回答她。
她愣了片刻,忽然衝過來抱住我:「我還以為是夢……」
「在夢裡,你會對我做那種事?」我開玩笑道。
沈若雅掐了我一把:「不正經。」
我笑了笑:「好了,快把醒酒湯喝了吧,都快要涼了。」
「嗯。」沈若雅乖巧地喝掉了醒酒湯。
我給沈若雅鋪了床單,她睡主臥,我睡次臥。
夜深人靜,一堵牆之間,有兩個未眠的人。
24
第二天一早,有人來敲門,開門一看,竟然是林書茉。
「昨天晚上我有些話沒跟你說清楚,我……」
林書茉欲言又止。
因為她看見了從主臥走出來的沈若雅。
兩個女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空氣中仿佛聞到了火藥味。
「我想了一晚上,想著怎麼和你和好如初,結果你倒好,背著我和她在家裡膩膩歪歪?」林書茉指著沈若雅,「還有你,賤不賤啊?當初你怎麼跟我說的?說會祝福我,說會把我當朋友,結果呢,你轉頭就睡了我老公?!」
「林書茉,你注意措辭!」我喊道。
沈若雅低著頭,剛才林書茉的質問對她打擊不輕,她隻好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
我支開了沈若雅,把林書茉拉到門外。
「你想幹什麼?特意過來吵架?」我不滿道。
「我說了,我是來求合的。讓沈若雅滾蛋,我們重新開始。」
「憑什麼?」
「憑我是你老婆,而她什麼也不是。」
「我再說一遍,咱倆已經離婚了,你不是我老婆,別再說這種膈應人的話了,我聽著惡心。」
林書茉氣得直咬牙:「陳贊,沈若雅有什麼好的?你根本不喜歡她,你喜歡的是我!」
我雙手環胸:「如果你來找我隻是為了說這些廢話,那你走吧,我不想聽。在我還沒發火之前,你最好識相點。」
林書茉見我不為所動,來火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哪裡做的讓你不滿意?我和方毅隻做了那一次,我已經和他劃清界限了,還不夠嗎?陳贊,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很難嗎?」
我厭惡地望向她:「你不就是覺得曾經的舔狗醒悟了,不舔你了,你丟面子了,破防了麼?現在來跟我談愛情,你臉呢?」
25
林書茉被我懟得愣怔住。
「不、不是……」
「不是什麼?」我接過她的話,「你和方毅上床不是你主觀意願的?你和我離婚是迫不得已的?還是你想說,之前婚姻裡的敷衍、對我的態度都是事出有因的?」
「我……」林書茉哽住。
「林書茉,我現在再鄭重地和你說一次,我不愛你了,甚至厭惡你,看到你就作嘔,你別再纏著我說要復婚要重新開始,這些瘋瘋癲癲的話我不想聽。我記得我之前就對你說過,下次再來騷擾我,我會不留情面,所以請你離開,否則我就報警了。」
林書茉不會想到, 她曾經視為舔狗的人,如今會對她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她想不通, 是從什麼時候走到這個局面了呢?
為什麼隻是眨眼的功夫, 就無法挽回了呢?
隻是一次錯誤, 怎麼就不能修正了呢?
困惑、委屈、悲傷、心有不甘……
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她伸手固執地擦去淚水, 可此刻眼淚卻如決堤一般, 越擦越多。
林書茉幹脆任由眼淚打湿衣衫:「求求你了,不要這麼對我……」
看著眼前這個黯然神傷的林書茉, 我卻並未覺得心疼。
「滾。」
我留下這句話,幹脆利落地關上了房門。
26
自打這次以後, 林書茉沒再主動找過我。
而我和沈若雅的關系也愈加親密。
終於, 在一個雨季, 我們交往了。
正式確認關系後,我們準備同居。
幫她搬家時, 我從她的櫃子裡整理出一個筆記本, 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你還有寫日記的習慣?」我舉著日記本笑道。
沈若雅看到這個筆記本,臉噌地紅了:「不許看!」
「這麼神秘?」我翻開了第一頁, 但仍舊在徵得她的同意, 「我看看行不行?」
沈若雅思索良久, 微微頷首:「看了別笑我。」
我尋思著, 估計是年少時記的一些幼稚趣事, 直到我看見滿篇都是關於我的記載,我頓時愣住了。
日記是這樣記載的:
9.4 晴周一
轉校了,認識了新同學。新同學叫陳贊, 是個容易感冒不愛寫作業的男生。
9.12 晴周四
開運動會。想給陳贊送水,不敢, 打算偷偷放他抽屜裡,結果被張子坤發現了。還好, 張子坤願意幫我瞞著這個秘密。
12.1 多雲周日
好像越來越喜歡他了。可是不敢說。
2.8 雨周二
約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學, 加油!
7.5 雨周一
上了不同的大學,以後該怎麼見面。
日記到這裡就斷了,我翻了幾頁,又神奇地續上了。
8.5 雨周六
表白失敗。
8.6 雨周日
聽說他們交往了。
日記又斷了。
我再次翻頁。
這一頁開始,沒有再寫日記的格式, 而是變成了記敘的文章:
林書茉聽罷,錯愕地望向我:「你來真的?」
「(【」但我知道, 這段感情終究不能拿到臺面上來。
可是, 我還是送了他戒指。
這是屬於我內心陰暗的自私心理。
我希望他能發覺到戒指被側的那句話, 拋下林書茉義無反顧地選擇我。
又默默祈禱著,他不要看見。
我不希望我的存在變成他的選擇困難。
我在努力爭取和放手成全之間來回掙扎。
我無法控制我那顆為了他而跳動的熾熱的心髒。
內心好矛盾。
好痛苦。
就這樣吧。
我翻到底,日記的最後一頁寫著這樣一句話:【我等你到三十五歲。】
我好奇問她:「三十五歲之後, 如果還等不到怎麼辦?」
她笑了笑:「那就放棄。」
「放棄我, 和別人結婚?」
她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不結婚了。」
我的心髒一陣鈍痛。
我將她摟在懷中:「真是傻子。」
她拍了拍我的後背:「我可不是傻子。你看,我擁有你了。」
我們深情脈脈地望著彼此, 相擁, 相吻。
事後,我讓沈若雅將曾經交於我保管的戒指送與我。
她覺得不好意思,再三拒絕。
在我誠懇地要求下,她還是將戒指給了我。
我細細端詳著戒指, 這才想起她離別前送我戒指時說的那番話。
我按照日記所述,翻到背側,那裡清清楚楚刻著:
【I LOVE YOU.】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