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馨啊，你不能看著你媽真去坐牢吧？
「你哥他們困難拿不出錢來，你這個月又沒往家裡交錢，手裡肯定有錢，你就幫幫媽吧，算媽借你的行嗎？」
我嗤笑：「你工資卡都給了我哥，之後哪來的錢還我？」
我媽被噎得一口氣沒喘上來，開始不停地咳嗽起來。
正巧我哥在這時候回家了，看見我媽又跪在我面前直接怒了。
「張亞馨你可真是出息了啊，天天讓媽跪你，你不怕折壽嗎你？」
「你把媽的養老錢都花完了也不怕折壽，我怕什麼？」
我冷眼看著他們：「她自己要跪的，可不是我逼的，別拿道德來綁架我，我現在可不吃這套了！
「對了，既然你的養老錢都給了張曉剛，那之後你的養老自然也由他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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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嫂子忍不了了，跳腳道：「這怎麼能行，媽難道沒生你養你嗎？」
說著，她眼珠子轉了轉，精明地說：「除非你同意這套房子全部屬於你哥，否則沒那麼容易！」
我心中一合計，暗想怎麼那麼大件事都差點忘了，於是立刻答應了。
「好！明天我們就去籤協議公證！」
我哥本來還想罵我兩句，見我這麼痛快，立刻咽了回去怕我反悔。
但他不知道，現在看著這套房子值錢，但馬上就會無人問津，連賣都賣不出去！
5
第二天張曉剛和沈娟迫不及待地請了假，一大早就拉我去做了公證。
他們要求在公證協議裡寫明我放棄房產繼承，我說那必須寫明今後我不用赡養老人。
公證處自然不會同意，告訴我們：「法律規定就算放棄財產繼承也不能不赡養老人，赡養老人是每個子女的義務。」
張曉剛和沈娟越發得意了，對視一眼，眼中滿滿都是得逞的笑。
我也跟著笑起來，通知他們：「那算了，我不公證了！」
「那怎麼行？你明明答應的！」他們異口同聲吼道。
我裝作很堅決的樣子，抬步就要離開這裡。
「什麼都拿不到，白給你們，當我是傻子嗎？怎麼也得一樣換一樣吧。」
沈娟的眼珠子轉了轉，拽住我的手勸道：「馨馨，你別急啊，都好商量。
「不如我們用你應該繼承的那部分錢來公證為你赡養媽的錢，怎麼樣？」
我的笑越發真心起來。
我就知道，我這個嫂子在撈錢方面很有些小聰明。
我的話遞過去，她就能立刻能收到信號。
「這還差不多。」
張曉剛還想反駁，被沈娟拽了拽後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一旁竊竊私語了半天，這才滿臉笑容地同意了。
想也知道沈娟肯定是勸他：「說是給媽花的，給多少，給不給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媽的錢就是我們的錢。」
於是皆大歡喜，很快就公證完了。
公證書裡寫明了房產市值的六分之一本應由我繼承，這些錢由張曉剛買斷，每月支付一筆費用，共支付二十年作為我媽的赡養費。
至於二十年之後，如果我媽還活著，那我也不吝嗇再每個月給點錢。
回到家後，不用張曉剛他們催，我馬上就回房間整理好東西搬了出去。
出門前，我媽還假惺惺地囑咐我：「馨馨，你租到房子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媽媽，一個人住千萬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沒有媽媽給你煮飯也要按時吃飯，注意身體……」
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卻沒有一句是要留我下來的話，也沒說讓我回家吃飯。
我聽著這些空話，心中卻一點痛感都沒了。
早在重生的那一刻，親情就已經徹底被我斬斷了。
6
我找了個快捷酒店住下，等著搬去宿舍的日子。
這是我最舒心的一段時光。
每天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用再看著滿桌的魚蝦吃白飯。
下班空闲的時候還能去商場逛逛，買了好多自己喜歡的衣服和化妝品。
同事們見我都說我漂亮了很多，簡直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也許是太過容光煥發，以至於在我媽和侄子在超市碰見我的時候都沒認出我。
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我搖了搖頭，剛想走開，卻突然聽見有人大吼一聲：「抓小偷！」
超市裡所有人都朝聲音來源地望去，我意外發現被指認小偷的竟然是侄子小勇。
他正在超市工作人員的手裡奮力掙扎，像瘋了一樣手腳亂揮想要打人。
而我媽則邊哭邊叫：「快來人啊，這家超市是黑店啊，欺負老人和小孩！」
這下引得圍觀的人越發多了，我也順著人群朝那裡擠去，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工作人員見人多了，忙向大家分辯道：「這小孩把這袋巧克力直接拆袋吃了，剩下這小半袋扔回貨架，這不是偷是什麼？」
圍觀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小勇已經尖叫起來：「這是試吃！不好吃我當然不要了啊，我奶奶說的，超市的東西都是可以免費試吃的！」
聞言，包括工作人員，所有人都意味深長地看向了我媽。
她有些氣弱地辯解：「不試吃我們怎麼知道好不好，要不要買？」
有人撐腰，小勇越發氣焰囂張，指著那些在賣的水果和堅果就說：「奶奶每次都帶我來這裡吃免費的東西，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也沒誰來問我們要錢，說我們是偷啊！
「都是你壞，你這個壞人！」
工作人員拖長了聲音說道：「哦，原來你們還是慣偷啊！」
周圍的人也對著我媽和侄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麼喜歡貪小便宜，怪不得孩子喜歡有樣學樣！」
「這不就是偷嘛！這裡哪裡寫著可以免費試吃了，更不要說直接拆開包裝吃了！」
「所以說孩子就不能給老人帶，你看看這都學成什麼樣了？」
「這小孩算是徹底長歪了。」
看著我媽還在那裡漲紅著臉跟大家辯論的樣子，我慢慢退出了人群。
上一世每次逛超市碰見我媽偷偷拿東西給侄子吃，我都會勸她不要這樣。
「這些小便宜有什麼好佔的，別讓小勇學壞了！萬一他之後偷拿別的更大更貴的東西怎麼辦？」
我媽卻不以為然：「拿點小東西有什麼關系，超市開著不就是要讓人拿的麼。
「我們小勇那麼好的孩子怎麼會去偷東西，亂說什麼！」
我沒轍，隻能回家跟嫂子說，希望她能好好教育一下小勇。
沒想到嫂子更無所謂，還摟著小勇親：「以後就挑那些貴的東西吃知道了不？」
如今被抓了現行，看這工作人員的態度是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到時候小勇的檔案裡都會被記上這濃墨重彩的一筆，被打上「小偷」的標籤。
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覺得貪小便宜沒什麼關系了。
7
就在我好奇小勇長大後到底會歪成什麼樣的時候，突然一則新聞告訴我，他已經快沒有以後了。
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同事舉著手機給我看最新熱搜：「你看，這家人真是被這個奶奶給害S了！」
我探頭一看，正巧看見我媽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我哥和嫂子正瘋了一樣指著她罵。
原來我媽見我家樓上做民宿，收留那些背包客換點土特產、免費勞動力什麼的眼紅。
正巧我從家裡搬走空出了一個房間，她就打算也跟著做。
有個男人本來是在網上看中了樓上的，卻在找上門那天被我媽給半路截和了。
可誰承想這人其實是個竄逃的S人犯，如今已經走投無路了。
他本是打算去樓上搶劫S人的，見我媽一直跟他誇我家多好多大，還有個獨立房間給他，以為我家更有錢所以選擇去了我家。
半夜他想先S人再搶劫的時候，不巧正碰上了起夜的侄子。
小孩子的尖叫聲又響又尖，瞬間把整棟樓的人都吵醒了。
氣得那個兇徒一刀砍在侄子的腦袋上，把腦袋都砍掉一塊，如今躺在 ICU 裡情況很危急。
醫生說就算最後脫離生命危險也很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沈娟看見那一幕當場就暈了過去，我媽則直接被嚇傻了。
本應該是一家之主的張曉剛，則慌張得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還是鄰居衝進我家將侄子送進了醫院。
等終於緩過神後，張曉剛和沈娟就將一切責任怪到了要收留背包客的我媽頭上。
如今他們三人正鬧得不可開交，就算那麼多記者去採訪也壓不住我哥夫妻倆對我媽的怨恨，當著所有人的面就對她拳打腳踢，怪她為什麼貪那些小便宜收留陌生人。
而那些來看熱鬧的人和記者們也就象徵性攔攔，不至於讓他們把人打S。
因為這次所有人都覺得是我媽的錯，要不是她愛貪小便宜，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不幸的事。
看著視頻裡不斷播放著的鬧劇，我的腦海裡卻全是上一世的場景。
那時我雖然沒有從家裡搬出去，但我媽依然想學樓上一樣收留背包客。
我勸她：「那些人都來歷不明，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好人壞人，把人收留進家裡來要是被偷被搶，錢沒了還是小事，傷到人了可怎麼辦？」
我媽卻根本聽不進去：「怎麼會有壞人！現在社會治安那麼好，那些想來借住的也是可憐人，我收留他們不光是為了錢，也是為了給你和你哥他們積德！
「你要知道，做好事才會有好報！」
沈娟上次看到雲南來的背包客送了樓上的鄰居一塊原石，他們切開一看，竟然切到了翡翠，發了好大一筆橫財，所以也站在我媽那邊。
「馨馨，你怎麼能說媽是喜歡貪小便宜呢？媽活了那麼大年紀，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媽想這麼做肯定是有媽的道理！」
張曉剛自然也附和：「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就是讓別人來打兩天地鋪嘛，給點錢能補貼家用也好啊。」
我還想勸他們知人知面不知心，做善事是要建立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的。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可我哥卻給我展示他那沒二兩肉的胳膊，說：「怕個屁，你當你哥是吃素的？真要有壞人你哥隨便動兩下手就能解決掉了。」
我卻S活都不放心。
最後這件事是在我同意每月多交一千塊家用來補貼這個缺口才解決的。
於是，上一世那個兇徒沒有被我媽邀請進我家。
沒過多久，樓上就發生了血案。
那對夫妻在深夜被人捅了幾十刀，家裡的錢財也全被搶了。
我拿現實例子警示我媽和我哥他們，沒承想他們雖然後怕卻依舊嘴硬。
「我肯定會仔細選人的啊，這種人長得就兇神惡煞的，你媽怎麼會那麼傻？」
「馨馨你就是膽子太小，沒發生的事想那麼多幹啥？」
「我不是都說了，就算有壞人你哥我也能解決麼，還在那裡嘰嘰歪歪個什麼勁！」
就連侄子也一邊給我做鬼臉，一邊嘲諷我：「醜女人什麼都怕，窩囊廢，窩囊廢！」
想到這，我咧開嘴笑了笑，小小年紀就那麼惡毒，這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也不全是這奶奶的鍋吧，要是他爸媽不同意，那個兇徒也進不了他們家！」
同事聽了我的話深覺有理，甚至直接將它復刻在評論裡。
對此，我們都沒當回事。
卻沒想到這條評論很快就變成了熱評，讓一些義憤填膺的人清醒起來，轉而去攻擊張曉剛和沈娟了。
8
兇徒很快就被抓到了，但全市人民還是人心惶惶的，基本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我從新辦公室朝樓下望去，看著蕭條的街景心中免不了唏噓。
當時沈娟讓我放棄繼承權的時候我就想起了樓上的這個血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