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年是阿爹為我買來的衝喜童養夫。
他生得好看,我打小就愛纏著他。
更是仗著身份對他為所欲為。
直到某天我突然看到了空中飄著密密麻麻的字:
【這個惡毒女配能不能要點臉別來糾纏男主啦!她難道看不見男主每次見她時都會厭惡到冷臉嗎!】
【她還那般折辱男女主!難怪等男主回京恢復太子身份後,迫不及待就要和謝家斷個幹淨!】
我腦子笨,看不明白。
本想去問問陸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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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意外撞見他和屬下對話:
「殿下回京前可否要告知謝家人身份?」
「不必多言。」
陸孟年斂眸,神情淡漠:「賜予黃金萬兩,孤便同謝家毫無幹系。」
於是我後知後覺。
原來陸孟年就是男主。
而我,是那個被男主怨恨又被滅了滿門的惡毒女配。
1
我手裡還攥著陸孟年的玉佩。
那是他自小就戴在身上的,平日裡寶貝得很。
今日不知為何會掉落在花泥中。
還被人踩了幾腳。
我看得心疼。
小心翼翼地擦拭幹淨後就尋來還給陸孟年。
順便再邀個功。
卻不想過來就聽到了這番對話。
「誰!」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陸孟年身前那黑衣男子突然警惕低喝。
手中長劍隨之出鞘。
我身子僵住。
以為偷聽被發現了。
猶豫著剛想出去,卻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我、我不是故意的。」
桑瑤瑤一瘸一拐地從石山後走了出來。
灰頭土臉。
嬌俏的臉上滿是心虛:
「我隻是想來和陸公子道謝。還有,陸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玉佩找回來的!」
她又朝著陸孟年信誓旦旦道,眸光閃爍。
而桑瑤瑤一出現,那些字變化得更快了。
【啊啊啊啊啊小太陽女主和陰暗男主才是絕配!】
【一個是寄人籬下的表小姐,一個是被強迫衝喜的童養夫,嗚嗚嗚磋磨男女主的謝家人真該S啊!】
【區區玉佩而已!女主你笑一笑,男主他能把命都給你!】
這些憑空出現的字似乎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很快,我就知道了玉佩丟失的真相。
原來是桑瑤瑤在庭院中被一隻狸奴傷到。
陸孟年護著桑瑤瑤。
一片慌亂中意外丟了玉佩。
我看得心中發悶。
又忍不住反駁著那些字。
我雖不喜桑瑤瑤,卻從未折辱過她。
而我同陸孟年相識多年。
親眼見到那玉佩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他自小就戴著不離身。
陸孟年也是惜命的。
因為他曾說過他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又怎會輕易把命就給了旁人?
這些說得都不對——
「無礙。」
冷淡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茫然抬頭。
從這個方向正好能瞧見陸孟年垂眸看著桑瑤瑤。
他似是輕嘆了口氣:「你可有先去處理傷口?」
「未、未曾……」
桑瑤瑤羞紅了臉。
但很快面色糾結了起來。
咬了咬牙又說:
「我並非故意要偷聽你們談話的。但是陸公子,可否請你回京之時帶上我一起?我、我可以付報酬的!」
桑瑤瑤要和陸孟年一起回京?
我愣住。
不知為何突然心慌得厲害。
我下意識去看陸孟年的反應。
不斷勸慰自己說陸孟年一定不會同意的。
他連回京一事都不願同自小就一塊兒長大的我說。
又怎會同意帶桑瑤瑤這個剛來謝府不久的外人一塊兒回京呢?
直到我看到那黑衣男子想要對桑瑤瑤動手,卻被陸孟年抬手攔下。
他頓了頓,像是在輕笑。
聲音少了一絲清冷:
「……好。」
我瞧不清這人臉上的表情。
卻能聽到他答應了桑瑤瑤的請求。
於是失落難過又伴隨著濃濃的酸楚一點一點碾壓著心髒。
我下意識狼狽逃開。
又恍惚地想。
原來那些字說得都是真的啊。
2
陸孟年是我的衝喜童養夫。
我幼時體弱多病。
最後阿爹聽了一雲遊方士的話,從人牙子手裡買下了陸孟年。
「其實還有更好的。」
阿爹每每談起這事時語氣都酸溜溜的:「可偏偏你一眼就瞧中了這被打得隻剩下一口氣的小子,非抱著人家不肯撒手,還衝過去替人家挨了一鞭子。你爹我受傷時都沒見你嚎得那麼厲害!」
「那自然是因為阿陸比阿爹生得好看啊!」
我理直氣壯。
氣得阿爹對我一陣吹胡子瞪眼。
但我喜歡陸孟年這事幾乎是盡人皆知了。
許是衝喜真的有效。
自打陸孟年來了謝家後,我身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也是因此,阿爹暫時歇了替我另尋夫婿的念頭。
我原以為再過不久我倆就會水到渠成地成婚。
直到我瞧見了那些字。
直到如今我聽到陸孟年要回京了也不肯同我和阿爹說一聲。
卻願意帶著桑瑤瑤一塊兒離開。
我不知是如何回了自己屋子。
手裡還緊緊攥著玉佩。
那些憑空出現的字依舊不曾消失。
大多是誇桑瑤瑤和陸孟年如何般配。
而我是多麼厚顏無恥地硬要拆散男女主。
我看得委屈。
可越看卻越遍體發寒。
因為他們說陸孟年其實極為討厭我,更厭惡著謝家的一切。
所以他回京恢復身份後斷了和謝家的一切幹系。
更甚至在謝家遭遇滅門之災時袖手旁觀。
任由我被人凌辱致S。
這便是惡毒女配的報應。
可明明不是這樣的。
陸孟年從未說過不喜我。
他明明——
「阿英說你今日心情不好。」
視線中突然多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陸孟年冷淡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可是要我陪你出門逛逛?」
先前坐在榻上想得出神。
連陸孟年是何時進來的都不曾發現。
我一驚,下意識抬頭。
直直地撞入那幽深漆黑的眸底。
見我呆愣著看他不說話。
陸孟年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怎麼了?」
他生得實在好看。
可即便說著這般帶有關心意味的話。
陸孟年深邃的眉眼依舊無波無瀾。
飄在空中的字又變了。
【真服了,這個女配怎麼這麼多事!男女主本來都在商討回京的事了,結果因為她心情不好男主就要被迫來哄她,真煩人!】
所以其實陸孟年是在氣我打擾到他們了嗎?
我移開視線,心裡酸澀得厲害。
「無事。」
我搖頭,強擠出一抹笑:「你若是有事要忙,不必過來陪我的。」
先前不曾注意過。
如今被一提醒,我這才驚覺陸孟年的確在見我時總是格外冷淡。
即便是親近也保持著一份疏離。
我原以為他是生性如此又恪守禮儀。
可分明不久前他才對著桑瑤瑤笑過。
還那般溫柔。
我想著,強壓下那股難受勁兒。
更無心去注意這話一出來,陸孟年眉間折痕深了幾分。
他抿了抿唇。
剛要開口,視線卻突然停滯在榻上某一處。
我循著看去。
頓時手忙腳亂抓起東西藏在身後,臉上一陣發燙。
那是我繡了一半的香囊。
原本是打算送給陸孟年的。
可我手笨,繡的鴛鴦成了野雞。
委實是拿不出手。
我又想起先前桑瑤瑤拿出的百鳥朝鳳繡圖。
那日我清楚地見到陸孟年的眼底也是閃過一絲驚豔的。
也是因此,我不服氣地想要繡個香囊送他。
不過想來如今更是送不出去了。
我掩下眼底的失落,又把東西往身後掩了掩。
故作鎮定地說:
「不是什麼精巧玩意,隻是繡著玩兒的。」
好在陸孟年也隻是淡淡地瞥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輕嗯了聲後。
又似是毫不在意地開口:「後日我得空。」
後日?
我一愣。
這才記起來後日便是上元節了。
前段時間我總纏著陸孟年讓他空出這天來陪我。
原是打算在那日送出我的花燈和香囊,同陸孟年正式表明心意後便好商量婚期。
那時我隻覺得陸孟年是我的童養夫。
他自當是要和我成親的。
我也從未想過陸孟年是否心悅我。
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我深吸氣:「後日——」
東西摔在地上的清脆聲響打斷了我的話。
陸孟年垂眸,兀地開口:
「我的玉佩,怎會在你這兒?」
聲音裡辨不出任何情緒。
3
以前的陸孟年極為在意這個玉佩。
年幼時我還老是和S物置氣,覺得陸孟年更在意這個玉佩。
於是我偷偷把玉佩藏了起來。
我原是打算嚇嚇陸孟年,卻沒想到那日他生了好大的氣。
冷著臉逼問我玉佩在哪。
我被嚇壞了。
正巧又被阿爹撞見了這一幕。
阿爹隻要是碰到我的事就會格外不講理。
所以明明是我的錯。
他卻狠狠責罰了陸孟年一頓。
可即便如此,陸孟年也犟著脾氣不肯先朝我低頭。
被打到暈過去時手中還SS攥著那枚玉佩不放。
自此我便不敢輕易碰這玉佩。
如今聽到陸孟年這話,我下意識撿起遞給他。
又解釋:「我先前在庭院裡找著的,本想還——」
要說的話突然頓住。
我詫異地發現當陸孟年接過玉佩時,先前還在不斷變化的字瞬間消失不見。
莫非隻有我拿玉佩時才能瞧見?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原本收回的手重又探了過去。
卻不想正好抓到了陸孟年的指尖。
他身子瞬間僵硬。
眸裡的陰影逐漸加重:
「你……」
我顧不上瞧陸孟年的反應。
隻在看到那些字重又出現時才松下一口氣。
果真是隻有拿著玉佩才能瞧見這些莫名出現的字。
可這是陸孟年的玉佩啊。
我有些發愁。
原本還想靠著這些字來知曉我謝家到底是為何會被滅門,看看能否找出法子來避開災禍。
我雖心悅陸孟年。
可到底是阿爹和謝家於我而言更為重要。
於是我咬了咬牙,猶猶豫豫地開口:
「阿陸,我可否、可否向你討要這枚玉佩?」
怕陸孟年想也不想就拒絕。
未等他開口,我又急急道:「幾日!就借幾日便好!」
陸孟年不語。
隻眸光落在了我還握著他手指的手上。
輕飄飄的。
我自覺松開手。
可手剛縮回,又被他隔著衣料反手握住了手腕。
「你想要我的玉佩?」
陸孟年垂眸看我,瞳孔清幽。
手腕看似被輕攏著。
卻又隱隱帶著幾分不容掙脫開的意味。
我不曾察覺,隻硬著頭皮嗯了聲。
陸孟年又沉默了下來。
就在我以為他是不願時。
手中突然被塞入了一樣東西。
指尖相碰時,他停頓了下。
而後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嗓音沉沉:
「那你拿好了。」
我詫異。
不是是否錯覺。
我總覺得陸孟年說這話時像是意有所指。
正想開口時,餘光瞥見那半空中的字又變了。
【等等!男主怎麼把這麼重要的身份玉佩給惡毒女配了!】
身份玉佩?
得知真相的我突然又覺得手中的東西變得極為燙手了起來。
又有些尷尬。
這可是太子信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