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玉竹被打的隻剩下一口氣,扔在柴房裡哀嚎半宿便去了。
上輩子喬倩是以李母外甥女的身份被接進府來,爆出有孕後為了給她遮顏面,對外宣稱是李雲禮醉酒後將她誤認成我,才迫使她失了身子。
這一世我要做的是提前將喬倩從暗處拉來明處,撕了她那層偽高潔的皮。
時間很快到了與青姊約定的這天,我晨省時特地告知李母:「婆婆,前日兒媳聽青姊說雲墨閣掛出了丹青大家明遠先生的一副畫作,我曾聽夫君講過,公公的頂頭上司杜尚書最好此道,便約了青姊一同前往,若是真的,兒媳就將此畫買回。」
「好好好」婆母連道幾聲好之後說:「我李家得媳如你,是李家大幸。你且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隨後她喚過身後立著的孫嬤嬤:「你跟著少夫人一起去,小心護著點少夫人,切莫讓人給衝撞了。」
這是怕我半途罷工,所以往我身邊插眼線?
不過,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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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墨閣共兩層,一樓賣筆墨紙砚六藝工具,二樓賣詩詞字畫,每層都設有供客歇息的茶室。
傳聞此處為懷王產業,所以從來無人敢在此處鬧事。
我到時青姊也剛到。
我往前迎了她幾步,她握住我的手往二樓走去。
明遠先生的《雪山藏梅圖》確實在雲墨閣中掛售,標價兩千白銀,與前世一般無二。
經與掌櫃一番討價還價,最後我以一千六百兩成交。
當伙計用油紙將畫卷好交到我手上時,我讓孫嬤嬤接了過去。
我望向青姊,隻見她朝我輕輕點頭,我心下了然,便開口說道:「我聽說鶴雀街上開了家酒樓,裡面的水晶肘子與玉菇香雞乃是一絕。不若今日咱們就去嘗嘗,要真如傳言中美味,正好帶上一份回去給婆婆他們嘗嘗。」
「你個饞貓,那今個兒我可得敞開了吃你一頓。」青姊好笑的瞪了我一眼,然後朝我身邊的阿容使了個眼色。
從我們現在的位置去鶴雀街,先得穿過青魚街。
馬車慢慢悠悠在路上走著,剛進入青魚街沒多久,便聽見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來救火啊」。
青魚街的一處宅子裡濃煙滾滾,看起來火勢不小。
街上瞬間亂了起來,馬車已是不能行駛。
我心下期待卻不動聲色的吩咐孫嬤嬤帶好畫卷,與我們一同過去瞧瞧,並讓車夫待人群散開了,直接將馬車駕去酒樓等著,我們自己走過去就行。
濃煙四起的院子裡傳出陣陣驚呼聲,隻見兩條半赤裸的人影從屋內跑出,男的袒胸露背,女的露著白花花的胳膊和半個豐碩的胸脯。
提桶滅火的人群來回奔跑,慌亂之中有人拌到了喬倩,有人撞到了她的肚子,隻見她慌亂的捂著肚子,不一會兒有血水順著大腿流下。
但隻這樣還遠遠不夠。
我瞅準機會朝她撲了上去,將她掼倒在地,帶著新仇舊恨對著她的臉就開始扇。
青姊已經反應過來,卻裝作不知情的擋住李雲禮伸向我的手。
僕從們看見主子上了自然也是圍了過來。
而阿容則是趁亂憤恨的偷踩喬倩的肚子。
孫嬤嬤急的一手護著剛買的畫軸,一手想要護著她的少爺,但不知道是被誰拌倒還是被人給推倒了,待她再爬起來時,剛買的畫卷已是不知去向,急的她坐地上拍著大腿哭。
為了不累及鄰裡, 這場看著厲害的大火其實隻是虛張聲勢,用了容易起濃煙的木料營造出火勢迅猛的模樣,以便快速引來街坊四鄰滅火,造成場面混亂才好渾水摸魚。
然後在大家奔忙而至的時候,又趁機實實在在放了幾把火,天幹物燥的燒起來很快,等京衛司的人過來查看,那些易生濃煙的木料早已成了灰燼。
4
我朝律法有雲,故意失火者鞭五十,徒十年,償損失;疏漏失火者鞭三十,徒一月,償損失。
主子是不可能有疏忽的,因此失火之罪隻能落在替他們做飯的婆子身上。
這三十鞭打下,再去牢裡待上一個月,這個上輩子替喬倩做盡惡事的婆子算是廢了。
一仇得報,甚是順利。
這時有婦人看見喬倩被血染紅的襦裙,驚恐叫道:「李夫人,你腿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大夫,快去找大夫給瞧瞧呀。」
「閉嘴,一個見不得人的外室也配稱作夫人。」青姊隨身侍女阿芙呵斥到。
喬倩痛苦的捂住肚子,她的侍女在這樣的陣仗中瑟瑟發抖,聽到血才想起來要去找大夫,便戰戰兢兢撐起身子往門外奔去。
我沒有攔著,因為離這兒稍近的大夫皆已被人請去出診,喬倩的這個孩子注定是要留不住了。
李雲禮面色慌亂的看著我,他希望我能替他將此事圓了過去。
「月娘,我…」
我捂著胸口泫然欲泣地望著他:「夫君,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李雲禮,沒想到你平時人模人樣的,私底下卻這般不堪。你全家吃月娘的花月娘的,踩著月娘的嫁妝才翻了身,就開始學人養起了外室這一套,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嗎。」青姊替我怒罵他。
李雲禮最恨別人說他是吃軟飯的,青姊這話可謂是拿著刀子往他心窩裡捅。
可還不待他開口辯解,青姊那張嘴繼續對他下刀子:「李大人,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此時正是你翰林院上值的時間,你不在任上,居然跑來這兒風花雪月,翰林院方大人知曉嗎?待我回去後,定要與我公公好生說道,問一問他,你李大人這行徑可配待在翰林院裡繼續為天下學子表率。」
周圍的人靜悄片刻後就炸鍋起來,李雲禮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而我在這樣的氛圍裡掩面痛哭跑了出去,留給圍觀群眾無限遐想。
阿容跟在我身後也跑了出來。
孫嬤嬤還陷在痛失畫卷的懊惱,以及自家少爺養外室被抓現行的驚慌中。
待反應過來,她匆匆與李雲禮告罪一聲,就慌慌張張往李府跑去。
今天的事情太炸裂了,她得回去稟告夫人想想對策。
我與青姊道別回府,她有些擔心,問我真的能應付嗎?
「一朝夢碎,也不過如此,我撐的住。」
回到李府後,我直奔自己的芳華院而去,讓人將院門栓上,吩咐誰來都不給開,就說我累了歇下了。
這樣將婆母遣來的兩撥人都給擋了回去。
我去鈺兒的屋子裡看了看他,他正睡著,眉頭舒展並無異色,我心又安定了一些。
夜晚的時候,院裡負責灑掃的小丫頭告訴阿容:「好多人瞧見少爺抱了個姑娘進來,這事兒您要不要告訴少夫人一聲。」
阿容鼻孔朝天嗤了一聲:「不過是個養在外邊的狐媚子罷了,今日外宅失火還顏面丟盡,此事少夫人知道的」。
於是不過一日功夫,喬倩因何入府,府內無人不知。
京中從此也多了份笑談。
這幾天我都以身體不適關了院門,待在屋子裡陪著鈺兒。
青姊給我傳來消息,李雲禮被人參修身不齊、懈怠職責,給往下降了一級,如今成了翰林院正七品的編修;李父也被人參了修家不齊、教子無方,官職雖沒動,但是被陛下痛罵一頓,還罰了三個月俸祿。
難怪他昨日下朝一回府,就對著李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頓臭罵,還差點讓人將喬倩扔出府去。
要不是獨子李雲禮在他門外跪了半宿,把他的心跪軟了,估計就沒有後面惹出的那些事了。
李母因著一些不可明說的原因,對喬倩這個侄女原是相當看重的。
但經失火一事,不僅連累她一把年紀被丈夫責罵,還害的她兒子官位被降,甚至連一向乖順的兒媳也因她鬧起脾氣,不肯掏錢去京衛司交賠償,害得自己掏空了公中,還賣了兩副頭面才堪堪將錢湊齊,平了這樁禍事。
利益受損,李母待喬倩的心便淡了幾分。
5
這日用過晌午飯,我在院子裡走動消食,阿容則在一旁替我剝著石榴籽兒,待剝上滿滿一碗便拿去壓汁,再放上些碎冰粒,那味道真是舒爽到心底。
李雲禮就是在這樣靜謐的氛圍裡匆匆而至。
「月娘」他行至我身邊捉住我的手就往屋子裡去,不待坐定便滿是情意的說到:「今日天雖不熱,但月娘也該多注意身子,小心過了暑氣」。爾後向阿容仔細問起我這幾日的飲食起居。
明明是隻中山狼,卻偏端著一副好夫君的模樣。
「月娘,那事是我做的不對,這些日子惹了你的傷心,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要不見我。」他那狗見了都覺深情的眼眸裡都是真意,可我早已見識過他內裡藏奸的真面目,又怎會再為他所動。
他見我冷著臉不語,便S皮賴臉捉住我的手往他臉上扇去,我抽出他捉回,來回幾個拉扯力道越來越大,我瞅準時機,「啪」的一聲手狠狠甩在他的臉上。
他呆住了。
「夫君,你怎麼能打自己?」
我急忙將帕子整個塞入茶杯浸湿,趁還淋著水就直直往李雲禮臉上摁去:「夫君別動,我給你敷一敷臉。」
沒一會他的領口處就汙了大片顏色。
這對於好潔的他而言,是絕對不能容忍之事。
他猛的推開我的手。
我狠狠捏了一把大腿肉,疼的眼裡蓄滿淚水:「夫君這是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