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翻檢,我終於在他牆上的暗格找到了他與姜南姝之間來往的書信。
信上皆是沈度為姜南姝寫的情詩,饒是我看了都不由得感慨一句兩人當真是「情深義重」。
那一堆厚厚的書信下面,還壓著一張精致的小像。
小像下還有一行遒勁有力的小字。
【南姝吾愛。】
惡心過後,我偷偷拿了最下面的幾封書信藏在懷中。
隻是單憑這些信件還不足以定沈度和姜南姝的罪。
更何況,現在姜南姝還未成為陛下的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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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們的奸情大白於天下,就算姜南姝再也沒有入宮的機會,但憑丞相府的權勢也有辦法保下她。
這些信件要如何用,我還需要好好籌謀一番。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沈度書房中隱秘的角落裡放著幾服避子藥。
上輩子沈度同我坦白自己沒有生育能力後,五年內我都未與他有過夫妻之實,這避子藥自然也不是給我喝的。
現在想來,他是趕著去心上人那獻殷勤。
根據我的觀察以及前世的記憶,我很快便發現了沈度在每月都會有那麼幾日與姜南姝在城外的寺廟裡私會。
而每每約會,沈度都會「貼心」地帶上一帖避子藥。
他們之所以敢明目張膽地私會,便是篤定,就算姜南姝入宮為妃,丞相為了榮華富貴,也有法子蒙混過去。
前世,姜南姝入宮後,憑借美貌和才華盛寵不斷。
更借著和皇上青梅竹馬的情分坐到了貴妃的位置。
就連皇上也不知道她最寵愛的妃子和臣子竟有著私情。
我偷偷將那避子藥拿走。
喬裝過後,我以極快的速度到了京北的藥鋪。
京北劉大夫的避子藥固然可靠,可他賣得最好的卻是那坐胎藥。
回府後,我將沈度暗格中的避子藥盡數換成了坐胎藥。
這沈家的子嗣,可斷不能在我這斷了。
既然沈度如此看重子嗣,那我便助他一臂之力。
6
做完這一切,我以沈度的名義約見了姜南姝的庶長兄。
姜世延如約前來。
見到迎接他的人是我時,他難掩面上的詫異。
前世今生,我是第一次見到相府的這位庶長子。
他的生母出身名門,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在姜丞相還是個小官的時候便嫁給了他。
可後來家道中落,姜丞相轉頭娶了國公嫡女。
由原配正妻被貶為妾,連原本是嫡出的長子姜世延都淪為庶出。
可丞相嫡子不成器,反而是這位庶長兄官途亨通,越發被丞相重視,丞相更因心中的愧疚,竟有意扶持這位庶長子。
這讓姜南姝在外頭丟了面子,更讓嫡母慌亂。
故姜南姝的母親有了讓他入宮為妃的念頭,好幫襯自己的嫡親兄長,不讓這庶子越了過去。
雖是庶出,可這姜世延卻頗有世家子弟的矜貴。
可上輩子,這位庶子卻以極度不光彩的S法S去。
姜世延的生母被發現與外男私通。
丞相大怒,任由嫡母將其毒S於後院。
他思母極深,堅信自己的生母是為人陷害,卻申冤無果。
丞相嫌這事不光彩,對姜世延下了S命令,若執意追究,便與他斷絕父子關系。
後來姜南姝假意為這位兄長爭取了差事。
可事後姜世延卻被親信舉報貪汙受賄,證據確鑿。
姜世延被關進天牢不久,便傳出他畏罪自盡的消息,相府上下當即便對外宣稱早與他斷絕了關系。
而經辦此案的便是沈度。
若要說其中沒有巧合,鬼都不信。
我開門見山,悠悠道:「想必公子應當知道你的嫡妹與我夫君的私情吧?」
我的話音剛落,他的雙眸滿是警惕,沉著聲問我。
「夫人這是何意?」
我淡淡一笑:「公子滿腹才華,斷不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姜世延有些不明所以,卻不敢貿然回話。
我便是篤定這位庶長子不是平庸之輩,城府極深,若非為了生母,斷不會被算計了去。
「我可以幫公子一把,讓你的嫡母和嫡妹萬劫不復。」
他嘴角微微動了動,饒有興致:「那可是夫人的夫君啊,您竟也舍得?」
我抿了抿茶水:「我對夫君一往情深,卻始終得不到他的真心。他連碰都不願意碰我,卻任由公子的嫡妹羞辱我,我心中恨極了這一切。」
我說得情深意切,將自己表現成一個因愛生恨的深宅婦人,一心一意想要報復負心漢和瞧不起我的貴女。
「我要他們都S無葬身之地。
「我隻求事成之後,公子可以助我脫身,我隻想回到父親身邊。」
他目光沉沉,許久才回話:「你想我做什麼?」
7
我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函遞給他。
姜是延將信將疑打開。
那信上隻寫了幾個字,【京北劉大夫】。
「夫人說的這位劉大夫可是我嫡母娘家的親信,她最是器重,您是要我從他身上下手?」
我嫣然一笑:「若非器重之人,也沒有收買的必要。」我不慌不忙試探著:「以公子的城府,想必也知道了你的嫡妹服用安胎藥的事情吧。」
「我要公子想辦法收買劉大夫,若是沈小姐順利懷上身孕,屆時隻需要告訴姜夫人一聲,沈小姐體弱,若是強行流產,便會終身不孕。」
沈家送嫡女入宮便是為了尊榮,若是無法孕育皇子,即便有了帝王恩寵,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姜夫人愛女,又舍不得這皇城富貴,定會铤而走險,讓她生下這所謂的「孽種」。
至於後面的事情,這孩子是S是活,又有誰在乎。
姜世延的目光越來越耐人尋味:「我倒真是期待。」
走時,他回頭丟下一句話:「夫人靜靜等著便好。」
我沒有回頭,自顧自煮著手中的茶水。
茶滾了,好戲也差不多該上演了。
8
我就這麼靜靜地等了一個月。
一日夜裡,沈度陰沉著臉回來,身上還帶著刺鼻的酒氣。
我早早就備好了醒酒湯,請他坐下。
我順勢為他捏了捏肩膀,關切開口。
「夫君可是累了,看著臉色不太好。」
沈度沉默不語,卻將我的手拂開。
許久他才回過神來,隨後警覺地看著我:「你可有進過我的書房?」
我低頭佯裝委屈:「夫君叮囑過,你的書房我一向是不去的。」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沈度自顧自陷入了沉思。
我紅著眼眶,無助地看著他。
沈度隻是看了我幾眼,便搖搖頭。
在他眼中,我不過是個懦弱的女人,又哪裡會有那樣的腦子算計他。
我故意問:「夫君……今日婆母又拿子嗣的事情罰我站規矩。」
「夫君可否在婆母那為我說幾句……」
話還未說完,便被沈度無情打斷。
想必是姜南姝果真有了身孕,一提到孩子反而觸了沈度的眉頭,他現下敏感到了極點。
「夠了,你同我說這些作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可能和你生下孩子。」
我呆呆地看著他,假裝捂嘴啜泣,實則眼淚卻是一滴也落不出來。
見此沈度卻越發不耐煩,蹙著眉道。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我拒絕了京中多少貴女,人人都道我愛妻如命,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京中多少女子羨慕你能從一個知縣的女兒搖身一變成為狀元夫人,不過是母親的兩句數落,你連為我受些委屈也做不到嗎?」
我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沈度竟比我想得還要不要臉,竟敢如此冠冕堂皇地說著這些,不過我還是將怒氣咽了回去。
他既不願搭理我,我也懶得裝下去。
我瞪大了眼,顫抖地手指著他:「夫君……在你眼裡我竟如此不堪。」
隨後我便不再管他,哭著跑出了堂屋。
回到房中,我便喚來婢女替我梳洗。
夜深了,沈度憂愁得睡不著,可我卻要養足精神準備演下一場戲。
早在沈度回來前,我便已經收到姜世延傳來的消息。
姜南姝近日身子不適,趁著夜深偷偷到了劉大夫那,果真被診出了身孕。
想必眼下他們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而她進宮在即,若是此事傳揚出去,不僅相府逃脫不了被陛下追責,沈度能不能保住那條爛命也是個問題。
9
第二日一早,沈度連早膳都沒用,便著急忙慌地出了沈府。
而我也沒闲著。
我起了個大早,親手燒了一桌子的熱粥。
我在堂屋擺了早點,邀婆母來吃。
婆母來時滿眼的不耐煩,坐下時不斷地數落著我:
「你若是有這份心,就應該多花在自己夫君身上,而不是做這些無用功。」
婆母的語氣刻薄不留情面:「連自己夫君都留不住,還怎麼為我沈家生孩子?」
我這位婆母原是個賣唱女出身,目光短淺,心氣卻比天還高。
先前受了我爹的接濟,對我也算和顏悅色。
可自從沈度高中後,她卻變了臉,連裝都不願意再裝。
當初沈度堅持要娶我,她心中是不悅的。
在她眼中,自己的狀元兒子便是那天上的仙女也是娶得的,何必要娶我一個無用的小官之女。
聽著婆母的數落,我卻重重跪在她面前。
「母親,您不如休了我!」
我故意提高了音量,外頭灑掃的下人都望了過來。
婆母一驚,頓時漲紅了臉,怒視著我。
「你這是作甚!」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啜泣著繼續說:「並非兒媳不想,實在是……成親這些日子,夫君從未碰過我,我怎麼可能懷有身孕。」
婆母剛想出言訓斥,我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若是夫君不喜歡我,何必娶我?如今又與一青樓女子糾纏不清,還揚言要為她贖身,這是打我的臉!」
我說得繪聲繪色,故意將沈度日日去密會一女子的事情告訴她,隻是我將姜南姝說成「青樓女子」是別有用意。
我這婆母雖見識不多,可是最好面子,怎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在外頭與下九流的人糾纏不清。
果真,婆母當即就變了臉色,雙眼如鬼魅般猩紅,指著我便怒吼。
「胡說!」
我也是昂起頭,咬了咬唇:「若是婆母不信,今日便跟我去一見真假!」
婆母半信半疑,跟著我出了沈府。
「別哭了!我沈家的福氣都被你哭沒了!」
婆母被我的哭聲震得直扶額頭:「若你說的是真的,我定不會讓外面的狐媚子把我兒的魂魄勾了去。」
10
馬車走到一處很荒涼的小廟才停下來。
破廟裡果真有兩道熟悉的身影。
我拉住婆母,示意她靜觀其變。
鬥篷下的姜南姝隻露出半張臉,卻也是叫周遭都失了顏色。
婆母未曾見過她,自然不認得她的身份,此刻恨得咬牙切齒。
「好啊,果然是個狐媚子。」
姜南姝揪著沈度的衣領歇斯底裡地怒吼著:「我的名聲全完了,我明明每次都服用避子藥,怎麼會有了身孕!你不如要我去S!」
沈度靜靜地任由她發泄,待她冷靜一會後,便撫摸著她的後脖頸:「南姝,事事無絕對,避子藥也絕非萬無一失,這應當是個意外。可今日之事若是傳揚出去,必定會對我仕途造成影響。我說過等我官職大了便休了那個女人,娶你為妻。」
沈度不緊不慢分析:「當務之急,你必須先把腹中的孩子打掉。」
姜南姝聞言卻是大怒:「我父親一直想要我入宮,若是讓他知道,一定會打S我的!」
聽到「孩子」二字,原先還躲在牆角後打算「捉奸」的婆母,卻是變了一副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