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肯定有他們的手筆。
記者巴不得挖出一些猛料,長槍短炮懟著灰衣男人拍。
「你以為你能走得出去?」
灰衣男人笑了笑,譏諷出聲:
「你問問看,在場的各位,有誰敢攔我嗎?」
說罷,他從背包裡拿出一把鋒利的手工刀插在一旁的盆栽上。
此時一個記者出聲:
「你倒是放出來看看錄像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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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倒像是提醒了他一般。
他開始拿著相機翻找裡面的視頻。
我身形瘦弱,這身休闲套裝倒是行了方便。
在他舉起相機的那一秒,我找準時機朝他撲了過去。
眾人被這一幕驚呆了,尤其是祁景。
他瞪大了雙眼,沒有反應過來。
「臭丫頭,你找S?」
灰衣男人想伸手去摸盆栽裡的刀,我卻先他一步把他推向了窗邊。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能把一個成年男人壓制住。
窗戶是推拉式的,男人想掙脫。
祁景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可我又怎麼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呢。
我猛地拽緊灰衣男人的衣服,朝著窗口栽了下去。
失重感讓我整顆心都飄了起來。
祁景瘋了似的朝我撲了過來,眾人如夢初醒,紛紛上前拉住了他。
「許願!」
16
風聲呼嘯,我隻覺得釋懷。
這一世的蹉磨,也該到頭了。
祁景,我不欠你的了。
17
墜樓的疼痛席卷我的全身,腎上腺素飆升也隻給我換來了一刻的清醒。
我看著自己的靈魂慢慢飄出那具分崩離析的身體。
嘖嘖。
真慘啊。
還好沒有砸到路人。
旁邊的灰衣男人還睜著瞪大的雙眼。
沒多久,我們的旁邊就圍滿了人。
祁景從大樓裡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滾開,都給我滾開。」
他撥開人群,顫著聲音把我抱在懷裡。
「救護車!叫救護車!」
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失態的一面。
圍在他身邊飄來飄去。
「真醜。」
「一天到晚板著張僵屍臉,動不動就罵人,你看看,到最後除了我,誰敢幫你。」
活著的時候我不敢,S了我非得罵他兩句不可。
說著說著,我愣住了。
祁景哭了。
他這是在為我難過嗎?可是他明明那麼恨我。
我不明白,也不理解。
我S了難道他不應該高興嗎?
18
沒多久,警察和救護車一起來了。
醫生蹲下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
「叫法醫來吧。」
祁景的眼淚還在一顆一顆地流,臉上是迷茫和無措。
「許願,我錯了,我不該帶你來這裡的。」
「你回來好不好,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你,要我的命也可以,隻要你回來。」
我搖了搖頭,我才不要他的命。
祁景這個人啊,太可怕了。
如果有下輩子,我才不要遇見他。
最好是能離他遠遠的。
法醫到了之後,祁景卻遲遲不肯松手。
像是魔怔一般對著我的屍體念念有詞。
他身上那件二十萬的高定西裝已經被血染成了深色。
還好,要是我還活著,他肯定會讓我賠的。
我可沒錢。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景偏過頭,朝著我看了過來。
我嚇得一激靈。
難不成他可以看見我?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是我多想了。
他看的是從我外套裡掉落出來的一塊懷表。
那是我媽的遺物。
祁景松開了我的身體,法醫見狀連忙接了過去。
他伸手撿起打開,看見了裡面的照片後顫抖著放進懷裡。
照片上,我和祁景穿著公主裙。
衝著鏡頭笑得很甜,媽媽還是那樣溫柔。
把我們摟在懷裡。
我無數次想把照片裡的祁景剪下來,卻又害怕破壞這份媽媽和我共同的回憶。
恍惚間,我好像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回頭看去。
爸爸和媽媽在遠處朝著我招手。
「願願過來。」
我開心極了,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撒嬌。
「願願好想你們。」
他們牽起我的手朝著光亮走去。
「我們回家。」
我點點頭。
「嗯,回家咯。」
19
祁景瘋了,他每天最常待的地方就是許願那間小小的出租屋。
第一次,他發現了桌上的抗抑鬱藥品,瘋了似的往嘴裡咽。
被人發現後及時送去醫院洗胃。
第二次,他看見了許願的病歷報告。
胃癌晚期。
他調查了市內所有的醫院也沒找到許願的治療記錄。
祁景這才明白。
許願早就不想活了。
他像個瘋子一樣抱著許願的骨灰罐子一遍又一遍呢喃。
「願願,是哥哥錯了。」
「哥哥很快就來陪你了。」
第三次,祁景渾身血腥味倒在了許願的出租屋門口,手裡緊緊攥著那塊懷表,再也沒有醒來。
後來,祁家倒臺,股市大跌。
祁景的葬禮上,除了父母,隻有蘇安來了。
她在祁景的墓碑前站了許久,直到雨越下越大。
她才轉身離開,消失在雨幕。
番外:祁景
生日那天,我收到了許家破產的消息。
可心裡卻沒有預想中那樣高興。
我讓助理調查了許願的行蹤,在她隔壁開了個包間慶祝生日。
全程我都心不在焉,甚至有些煩包間裡這些人的吵鬧。
終於,在聽到隔壁包間傳來男人的慘叫後,我再也忍不住走了出去。
我想看看她有沒有被欺負,卻又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習慣性地出言譏諷了她。
我本意是想告訴她伯母的消息,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沒想到,悲劇還是發生了。
我匿名買下了那塊地皮,想讓她好過一點,又怕她因為債務問題解決後再也不聯系我。
於是我主動和她交換條件。
我幫她找到害S伯母的兇手。
她像以前那樣待在我身邊。
我用蘇安來引起她的注意,想從她的表情裡看到還在乎我的影子。
可是沒有。
她不在乎我懷裡抱的是誰。
也不在乎和誰結婚。
我被她的態度惹怒,想著給她一點懲罰。
於是我交代助理把附近的出租車都支走。
興許這樣,就能讓她服軟讓我帶她離開呢?
但她隻是面無表情地走在雨裡。
我煩躁地抽了根煙,跟在不遠處看著她走遠。
許願啊許願。
你可真對不起你這個名字。
其實許願也向我求助過。
高中那會兒,我還依舊沉浸在仇恨的漩渦裡走不出來。
我默許其他人對她的孤立霸凌行為。
我想讓她變得和我一樣,陰鬱,醜惡。
或許她就能永遠和我在一起了。
這麼多年了,我依舊無法從當年的噩夢中醒來。
被抓走後,我被那些關在了一間小黑屋裡。
起初,我是不怕的。
甚至還有點慶幸,要是許願被抓進來,肯定會因為怕黑嚇得哇哇大哭。
後來,我變成了他們泄憤的對象。
每一次他們喝醉酒後, 就會拿蘸著酒精的鞭子打在我的身上。
我呼痛的聲音越大, 他們打得就越高興。
我隻能SS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禮拜。
他們興許是覺得膩了, 便換了一個辦法折磨我。
他們把各種蟲子混進飯裡。
有蜘蛛,有蜈蚣, 有螞蟻。
我毫不知情地吃下,疼得滿地打滾。
他們圍在一旁衝著我哈哈大笑, 紛紛舉著手機拍下我這狼狽的樣子。
後來, 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疼痛讓我止不住地顫抖,隻有逼迫自己睡著才能緩解幾分。
有時候我會夢見許願, 她依舊穿著漂亮的小裙子。
我想讓她留下來陪陪我,哪怕是一會兒也好,這樣興許我會高興一點。
這種想法隻維持了幾秒,我立馬甩了甩頭否定。
算了,她那麼嬌氣, 肯定會害怕的。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個月。
我很痛,很累,但都忍下來了。
終於等到有人來救我。
許願站在我的對面,和我想象中一樣,還是穿著漂亮的小裙子。
那雙看向我的眼睛裡卻不再是崇拜和依賴, 而是害怕。
可是許願, 你怎麼能說我髒呢。
我經歷的這些, 都是替你受的啊。
於是我開始瘋狂地報復,借著許家對我有愧,我肆無忌憚地欺負許願。
起初她還會反抗。
時間一長,她隻會沉默地接受。
這樣的互相折磨持續了十來年。
我看著許願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消瘦。
我有點後悔了。
我好像, 還是喜歡她。
許願會原諒我嗎?還會和以前一樣叫我哥哥嗎?
我不確定。
後來,許願的爸爸S了。
自那之後, 她身上的S氣越發明顯。
我能感覺到她沒有絲毫的求生欲。
我慌了, 想盡辦法也沒有找到能威脅她活著的理由。
蘇安來找她的那天, 我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訂婚。
我的心裡湧出一股難言的喜悅。
開始想著結婚後怎樣彌補她。
時間一長, 她總能原諒我的吧。
她臉色一變, 竟然吐了出來。
我生氣之餘, 帶著些慌張。
許願是真的討厭我。
但無論如何, 我也要把她留在我身邊。
這個婚, 必須定。
我打算在第二次開發布會的時候宣布這個消息。
那天,那段消失的噩夢又回來了。
我慌了, 不想讓許願看見我的難堪。
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因為那段錄像和那人同歸於盡。
許願S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連帶著我的悔恨和愛, 一起S在了那天。
我讓祁家參與這件事的股東全部付出了代價。
可事情過去後, 我迎來了無盡的空虛。
在助理找到許願的住所後,我瘋狂尋找她生前留下的痕跡。
可我隻找到了抗抑鬱藥和胃癌報告單。
「程總,城西商貿街的地皮許家願意以一成價格出售,就當是交您這個朋友了。」
「哥願」我想,我才是害S她的兇手吧。
這一切, 就讓我用生命為代價償還吧。
在我找到了害S許願媽媽的兇手後, 親手為許願報了仇。
做完這一切後,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許願的門口。
卻突然不敢打開那扇門。
怕打擾這最後一份寧靜。
我把刀狠狠地插進了胸口,坐在房門口, 等待著S亡的到來。
意識模糊間,我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淚。
願願,對不起。
哥哥錯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