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差了人向沈長卿求救,最後兩人竟直接一走了之。
孟長策告訴我,沈長卿對沈茹甚是貼心,世家公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打小沒吃過苦,居然願意風餐露宿地去賣字畫養她。
我問他,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他心虛又霸道:「好讓你再瞧清些,哪個是披著羊皮的狼。」
我氣急,一腳將他踹下了床榻,讓雨盼把他鎖在了外頭。
孟長策不僅心黑且記仇,時不時帶著黑甲軍去沈長卿的攤位旁巡邏一圈,美其名曰敘敘舊,旁人見到黑甲軍嚇都嚇S了,別提還去買字畫了。
不過半月,沈長卿就入不敷出了,兩人因生活瑣事鬥了好幾次嘴角,最後沈長卿將沈茹丟在破廟裡揚長而去。
孟長策將被過路乞丐玷汙了三天三夜的沈茹送回了沈府,當著圍觀百姓的面坐實了兩人私奔的事實,當街甩下十兩白銀:「恭喜府通判府上又要辦喜事了,改明兒我會帶著同僚一起來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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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傳到了皇上耳裡,還是孟長策不經意間提起的,沈父沒辦法,隻能憋屈著將養女變成了兒媳。
成親之前,沈長卿醉醺醺過來大鬧,嚷著要叫我出去。
孟長策把他摁在了侯府門口:「新郎官怎麼不回去準備準備,倒是來我侯府要人了?」
「若不是你,阿寧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若不是我,你壓根都不會與阿寧扯上關系,沈府貪戀權勢,以子親事作為交換,偏你半點都未待好阿寧。」孟長策不屑冷哼,就算阿寧嫁過去了又如何?她這輩子隻能是我的人!」
沈長卿恨紅了眼,還想大叫,因著明兒就是沈府成親的大好日子,孟長策直接讓人打暈他丟了回去。
又過五月,我於滿月生下一子,取名孟傾寧。
而沈茹遲遲未再有孕。沈長卿因天天與沈茹大鬧,在京城裡成了一場笑話。
沈母憂心子嗣,給他納了三房小妾,卻偏偏毫無動靜。
孟長策抱著傾寧,笑著嘲諷:「任他收了整個勾欄院都生不出一兒半女來。」
我追問他:「為何?」
他抱著兒子攬著我:「可能是他不行吧,還好阿寧你嫁給了我。」
不行?那沈茹怎麼懷的孩子?
難道是別人的?我思忖了一整晚這個問題。
晚間,孟長策強硬地將我扳過身子,眼裡像是星子點點:「阿寧,別管人家行不行,你知道你夫君行就可以了。」
番外——孟長策篇
祖母讓我去禹州接姑姑的女兒回來,聽聞是個嬌小姐,我怕麻煩,準備點幾個人去接。
可祖母非要我親自去,說是姑姑闔家都沒了,讓我去報個仇,順帶把她女兒接回來。
禹州不遠不近,我過去時,恰逢遇到地痞上門要錢。
小姑娘柳腰蓮面,身材娉婷,一雙勾魂美目含淚,手裡持著一根比她手腕還粗的木棍,戰戰兢兢地擋在一眾丫鬟面前:「你們別過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小娘子打算怎麼個不客氣法?」地痞頭子哈哈大笑,「若小娘子拿不出錢,大可以身抵債,想必不出半月,就能攬了禹州整條街上的客人。瞧你長得像個妖女一樣,春紅樓的頭牌非你莫屬。」
「你住嘴!爹娘去世前明明已經還清了債,你們再來鬧事,休怪我報官!」小姑娘面色慘白,輕咬貝齒,一臉羞憤。
「還清了?我怎麼不知道?還清的是本錢,利息還沒還呢。我們可是有字據的,你去天子那裡喊冤都可以。」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地痞直接欺身而上。
我原以為姑姑他們是自身不正,所以才走投無路投河而亡。現這情況,分明就是被逼慘S。
我在府外,見到小姑娘手裡的木棍直接被搶走,步步後退下,直接拔下釵子頂住了自己的脖頸。
地痞舉手後退,調笑著:「美人可別傷了自己,我會心疼的,更心疼銀子,我給你三日時間湊錢,若不還上,屆時希望美人乖巧些,你要不願意去春紅樓,就去我那兒做第十三房小妾,左右隻有爺我一個人疼你。你不會那麼受累。」
我看著姑姑的女兒滿眼絕望,如同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鹿。
可她還是等地痞走了後,將賣身契還予了那些下人,將他們都送走了。
唯獨一個叫雨盼的丫鬟心軸,不願意走。
一主一僕,抱在一起,號啕大哭。
這般模樣可一點也不像方才逞能時露出的兇相。
我讓隨從跟著地痞回去後,直接下牢審訊,幾鞭子下去就全部招了。
原來是眼紅寧府的生意,便生了歹心搞垮了他們的財路後,還設計讓寧父欠下高利貸。
姑姑一家已經還了遠超本錢的大筆錢財,卻還不夠,無奈之下被逼自盡,臨終前修書一封給到了侯府。
地痞全被我讓當地縣令判予斬首,家財還給了小姑娘。
這般做法,也算是拿回了她的錢財。
恰逢皇上臨時有事急召,我先行一步回去了,讓隨從將小姑娘接回來。
隨從的腳程很慢,三天路程,硬是走了十天。
想必是她身子嬌,未出過遠門,不適應。
我回來後,把事情和祖母說了一通,老人家直接落了淚,半晌才問我:「長策,若讓你娶了阿寧,你可願意?」
我眉頭緊蹙,腦中閃過寧知棠那張梨花帶雨、似嬌似怯的臉龐。
「算了,你這等莽夫,兇神惡煞,如意說阿寧膽小羞怯,與你在一起,倒是糟蹋了!她的婚事,我會託予你母親。你走吧。」祖母見我冷著臉不說話,嫌棄地揮揮手。
我……
膽小羞怯?拿釵子扎脖頸時的兇狠勁兒就像母狼一樣。
寧知棠初來府裡第一天,正碰上我懲罰壞了規矩的侍從,小姑娘立馬嚇紅了眼,像兔子一樣竄走了。
祖母連夜把我叫過去罵了一通,讓我不要在府裡施酷刑,要去就去外頭,或者去自個兒院子裡,把門關起來。
真是麻煩,來了個嬌客,辦事都不自在。
孟府有一夫一妻的家規,若妻久不能孕,則男子三十,方可納妾。
有個不長眼的丫鬟就看中了這條規矩,竟往我的酒水裡下了分量十足的媚香。
我也不知怎麼暈頭轉腦地走到了假山,突如其來的香風讓我心悸不已。
等我醒來時,隻看到一床的凌亂和刺目的殷紅。
我掀翻了整個侯府去找人,原想著若是攀龍附鳳的丫鬟,應該會主動跳出來,卻找了三天未找到有人站出來。
那一晚,仿佛成了我一個人的夢。
母親說,寧知棠雙親皆亡,又是商戶女,還是記在姑姑名下的女兒,親事成了難題。
若不能高嫁,那就隻能低了去尋了。
我想了一晚上,那雙潋滟秋波,那蒲柳身姿,一看就是打小嬌養出來的。
若是嫁予尋常人家,哪能養得起嬌嬌氣氣的她。
女人,就是麻煩。
為了解決母親的操心事,我給她選了家世清明的府通判家,又以三品官位相許,讓他兒子娶了寧知棠。
府通判很是得意,許下承諾,哪怕阿寧是個瘸腳沒臉的,他們也會把她當成菩薩一樣供起來。
當成菩薩也好,至少阿寧不會受委屈了。
小姑娘似乎也怕麻煩府裡,高高興興地同意了。
我怎麼心裡有絲不爽呢?
難道她早就想嫁人了?
我撞見了她與沈長卿出遊,那人一看就不是個好的,眼珠子都黏在了阿寧身上。
他還喚她阿寧。
我都沒叫過。
她似乎很怕我,也極怕給府裡添事,身子不舒服也不去找府醫,反而去了外頭找大夫。
就連煎藥也偷摸著煎。
算了,我以後待她溫和些,畢竟她已經失了父母。
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
母親為了替她造勢,讓她去參加香宜郡主的宴會。
三公主聽了,為了感謝我替她做幌子,帶她去見了青山寺的佛子,特意讓人把沈長卿的妹妹也叫了過去,說是提前增進姑嫂關系。
那天,本來我是有事的,可不知為何也去了。
還好去了,不然不知道沈長卿和沈茹這對兄妹竟如此放肆,敢欺負我侯府的人!
回去後,我就同母親說,這門親事作罷吧。
母親喚了阿寧過問,也不知她被下了什麼迷魂湯,沈長卿那面皮就如此好看嗎?
她說她嫁!
我後悔了,早知道就……就該晚點給她定下親事,侯府又不是養不起她。
沈茹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居然綁架了阿寧!
若不是雨盼哭哭啼啼地找過來,說阿寧被沈茹約了出去看燈會遲遲未歸,我竟不知道她出了事。
尋她的這段時間裡,我的整顆心蕩在了半空中,當年皇上遇上刺客,我都未如此著急。
我怕她受了苦,綁匪會不會欺負她,一想到她掉眼淚的樣子,我就心揪得疼!
還好有探子找到了沈茹的藏身之處。
就差一點!我就看不到完整的阿寧了!
我把沈茹下了獄, 她想在阿寧身上做的事,我都給她做了遍, 除了毀容,我得留著這張面皮讓沈家來認人。
認完了人,再給她毀了!
可沒想到, 沈長卿的一次過府,居然讓阿寧想放過那個沈茹!
她竟喜歡沈長卿到這個地步,甚至提前了婚期!
若不是我無意間發現了角門處來給她送藥的藥童,我竟不知道她已經有了身子。
藥童把我帶到了他師父那裡, 大夫說, 阿寧的身子已有三個月了!
三個月?那時阿寧還不認識沈長卿!那不就是我中了媚香的那一晚嗎?
我激動若狂, 胸口像有團火在燒,前所未有的雀躍!
誰也不知道,經過了那一晚,我竟無法再對其他女人產生旖旎。
我試過納了三個妾室, 本想試探下阿寧的反應,卻沒想到, 這三個女人一近身,就讓我抗拒, 甚至靠近三步之內就讓我覺得惡心。
阿寧的反應沒試出, 卻試出了我不行。
我怎麼就不行了?若是不行, 阿寧的孩子哪裡來的?
那晚上,那個在我耳畔嬌哭求饒的女人有了臉, 正是阿寧!
我想過千萬種方法與她言明,但一想到祖母的話, 就猶豫了。
難道我真的如此兇神惡煞?阿寧這般怕我,是我長得不合她意嗎?
再也等不及了,我把她截在了花轎裡,直接藏在了院子裡。
父親氣得給了我一鞭子, 這是我該受的。
偏偏阿寧突然過來護住了我,幸好……幸好是打在我身上。
也萬幸,祖母站在了我這邊。
阿寧說願意一試時,我竟覺得此生無憾了。
她定是給我施了什麼法子,讓我甘之如飴。
沈茹被嫁給了一個農戶,太便宜她了。
我暗中促成了沈茹的通風報信, 讓沈長卿救走了她。
我低眉斂目,半分不敢抬頭,直到到了拐角處,才驚鴻一瞥,正對上一雙攢著不快與戾氣的雙眸。
「(我」這才幾天, 曾經的情深意切就消耗殆盡了, 隻剩下了怨懟。
他把沈茹丟在了破廟裡,每一個過路的乞丐都可以羞辱她。
整整三天, 第四天,我才讓人把她丟在了沈府門口,這場笑話,我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皇上那兒也是我透露的, 我難得講次闲事, 他就記在了心裡。
沈長卿居然在成親前還在肖想阿寧,既如此,我直接送了他一杯斷子絕孫酒,讓他後半輩子隻能把心思放在子嗣上, 莫在得空想起旁的人和事。
孟傾寧的名字是我取的。
我對阿寧的情意,初見便傾了心,隻是惶惶不自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