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傅玉青帽子被砸歪,整個人幾乎是歪帽斜眼、一副放棄抵抗的樣子被砸得頭暈眼花地靠在沙發上,盛氣凌人的氣勢全被砸沒了。


  傅玉青:“……”


  陳路周忍不住笑了下,走過來,把他身上的畫拿開,這叫什麼,裝逼遭雷劈。


  “要給你叫救護車嗎?”陳路周出於人道主義問了句。


  傅玉青什麼也沒說,擺擺手,此地不宜久留。


  他把帽子戴正,重拾氣魄,狐假虎威地咳了聲,“徐栀都跟我說了,你倆在談戀愛。”


  陳路周心裡多少抿出一點味道來,把他懷裡的抱枕給奪回來,在旁邊的沙發扶手上坐下,抱枕墊在懷裡,一條腿懶洋洋地掛著,低頭瞥他一眼,冷淡道:“有什麼問題?”


  傅玉青說:“大問題沒有,有幾個小問題。”


  “你說。”


  “你談過幾個女朋友。”


  陳路周都已經做好了交代家底的準備,沒想到傅玉青問了句這個,“就徐栀一個。”


  “是處男嗎?”


  你有病嗎?


  陳路周發現傅玉青這個人腦子可能不太好。


  他無語地仰頭頂在後面的牆上,喉結冷冰冰地一滑,“我說了就徐栀,你不問問我家裡情況嗎?”


  傅玉青笑了下,“有什麼好問的,哎,我聽說你大學學的人文科學啊,應該學過哲學吧?弗洛伊德你肯定知道,阿德勒你聽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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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過。”


  “那你應該知道阿德勒哲學講的是目的論。弗洛伊德崇尚原因論,認為很多人的性格長成,跟原生家庭離不開關系,但我更喜歡阿德勒的目的論,原生家庭隻是你過去的一部分,我更崇尚於去了解你現在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說家庭背景,這種東西無非也就是了解你有沒有錢,你現在沒錢,我相信你以後肯定會有錢,畢竟你和徐栀都是A大的高材生,你們兩個以後生活肯定不會差。但是男人本性上的東西,我比較關心,比如說浪子回頭,或許浪子會回頭,但我不願意讓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姑娘去賭這個浪子回不回頭。懂了嗎?”


  這點巧了,相比較弗洛伊德,陳路周也更喜歡阿德勒哲學,看了他一眼:“我看著像浪子?”


  “有點,畢竟長成你這樣,沒點自制力的話……”傅玉青欲言又止。


  陳路周忍不住笑。


  傅玉青站起來:“差不多了,就這個意思。”


  陳路周把水遞給他,“水不喝了?”


  傅玉青頭也不回,擺擺手:“算了,我怕你下毒。”


  *


  年初三下午,徐光霽做了一桌子菜,前所未有的豐盛,徐栀感覺自己寒假這大半個月真的怠慢了。


  正巧韋主任和陳路周同時進門,徐栀乖乖叫了聲“韋阿姨“,然後彎腰從鞋櫃裡翻出兩雙拖鞋放在地上。


  陳路周往後撤了撤,讓韋主任先進門,韋主任笑著把手上的新年禮物遞給她,“新年快樂,徐栀。”


  “謝謝,新年快樂。”


  韋主任笑笑,進去廚房幫忙。


  陳路周後進門,站著一邊換拖鞋,一邊低頭看著她,用手掐了掐她的臉,笑著調侃說:“怎麼不叫人呢?”


  “叫什麼叫,快換鞋,新年禮物呢?”徐栀攤著一雙手。


  陳路周把東西遞給她,幾瓶酒和一個小袋子,嘴上還在慢吞吞地調侃她:“納貢呢你。”


  “怎麼兩份?”


  陳路周穿好拖鞋走進來,揉了揉她的頭說:“酒給你爸,剩下那份是你的新年禮物,等會兒拆。”


  等徐栀放好東西出來,陳路周還站在那,顯然是看人家在廚房忙,又不好進去插手,也不敢坐在沙發上當撒手大爺,跟徐光霽打完招呼,隻好不尷不尬地在廚房門口站著。盡管徐光霽說了好幾句,你先找個位子坐。


  徐栀拉著他在餐桌的另一邊坐下,菜已經齊了,老徐和韋主任還在裡面炸果汁,老徐胖胖的背影莫名看著憨實又局促。


  徐栀轉頭看陳路周,不懷好意地問了句:“緊張嗎?”


  陳路周正在脫外套,掛在椅子上,回頭看她,大言不慚:“緊張什麼,我什麼場面沒見過。”


  說著不緊張,徐栀一往他身上靠,人就特別不自在地往邊上躲,低聲說:“你別鬧,你爸看見了,說我多輕浮呢。”


  陳路周全程都繃著一股清心寡欲的勁兒,死活不肯跟她靠近,徐栀靠近一寸,他悄悄挪一丈,最後幹脆不吃了,就夾了兩筷子,一副正襟危坐地樣子,靠在椅子上,偶爾抿兩口酒。


  老徐大概也不知道怎麼招呼,全程隻慷慨激昂地重復兩句話——


  “陳路周,你吃。”


  “哎,好。”陳路周又乖乖拿起筷子。


  “陳路周,你喝。”


  “哎,好。”陳路周又乖乖抿一口酒。


  場面簡直尷尬又好笑,徐栀一邊埋頭吃飯,一邊觀察他倆尷尬但又不得不進行的互動,簡直笑得不行。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社恐。


  最後還是韋主任救場,有條不紊地打開話題,“你以前高中是哪裡的?”


  陳路周自然而然地放下筷子,看過去:“我是一中的。”


  韋主任訝異了一下,笑著說:“一中都是實打實的學霸,難怪能考上A大。”


  徐光霽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開始袒露心跡,抿著老酒,插了一句:“他在一中都是第一名的。”


  陳路周下意識看了眼徐栀,眼神一挑——又吹我?


  徐栀得心應手的笑笑——沒吹沒吹,正常發揮。


  等一頓飯吃完,徐光霽真有點喝高了,兩頰颧骨紅彤彤,連眼睛都冒著紅光,話也多,說著說著就突然莫名嘿嘿一笑,表情高深莫測地好像把所有人都耍了的表情,但其實現在是大家看著他一個人在耍猴。


  “我其實早就知道了。”


  徐栀和陳路周互看一眼。


  “你那段時間手機在家裡就沒響過,也不敢當著我面玩手機,有時候躲在房間裡打個電話就是大半天,我還跟韋主任說你多半就是談戀愛了。”


  “其實你真不用擔心爸爸,我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本來想等著你跟我說,我就告訴你韋主任的事情。沒想到,還是被你先發現了。嘿嘿!”


  韋主任:“……”


  陳路周:“……”


  徐栀:“……”


  韋主任忍不住出聲提醒,“老徐,你好像喝多了?”


  徐光霽是第一次喝高,控制不了酒量,神經已經被酒精麻痺,不依不饒地繼續喝著,絮絮叨叨地說著徐栀小時候的事情,等好不容易把他勸下酒桌,幾人要把他抬進去,剛放下,老徐醉醺醺從床上回光返照一般一個鯉魚打挺,死死撐住——


  所有人一愣,齊齊看著他,都不敢動,都秉著呼吸等著他下一個動作。


  “陳路周!”


  “在。”


  另外兩人看他。


  徐光霽:“你會扎馬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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