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張予:“確切來說,就是這個原理。海螺聽聲就是個騙局。”


  蔡瑩瑩畫風很不一樣,一個人狐疑地對著海螺敲敲打打,自言自語喃喃說:“我怎麼聽著像我爸的腸鳴聲呢?”


  徐栀:“……”


  張予:“……”


  杭穗:“……”


  陳路周和姜成幾個坐在旁邊的沙灘椅上點了幾杯飲料,打牌加闲聊,眼睛時不時往那邊瞧一眼,確定人還在自己的視線,眼看徐栀把褲腳越撩越高,越玩越來勁,海水已經沒過她的膝蓋。


  他弓著背,兩胳膊肘撐在膝蓋上,手上還在漫不經心地插撲克牌,蹙著眉,揚聲叫了句,“徐栀,走那麼遠幹嘛?”


  徐栀沒回應,不過也沒往前走了。


  朱仰起嘖了聲,扔出兩張牌,“給你倆捆一起得了,這麼一會兒功夫也不讓走開?”


  陳路周喝了口椰子汁,他們打得是紅五,還是慶宜本地的紅五,玩法比較精巧,也費腦子,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牌,慢悠悠地把牌算了一圈,扔出兩張牌說:“打你的牌吧,現在就你一隻單身狗。”


  李科咳了聲,難得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嚴格來說,哥現在也還沒脫單,還處於互相了解的階段。”


  朱仰起痛心疾首地說,“你倆回去就馬上從我的房子裡搬出去。”


  陳路周:“稀罕。”


  李科:“就是,誰稀罕。”話音剛落,一搜羅桌面上的牌型,瞬間破口大罵:“靠,朱仰起你能不能看著點打?我這邊給你堵死了大哥。”


  朱仰起:“你那一手爛牌,堵死算了。“


  李科迷惑地看著他:“咱倆是一家,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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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仰起:“下把換家,我要跟陳路周一邊,他打牌沒那麼多廢話。“


  李科看了陳路周一眼,“他腦子裡這會兒全在算計,你還跟他一邊,要論紅五,我跟他水平不相上下,你跟姜成水平有點差距,我們這個組合有點吃虧。”說完,扔出一串梅花牌型。


  陳路周笑了下,李科頓覺不對勁,見他不緊不慢地抽出一打牌,扔在桌上,剛好順上,李科咋舌:“你梅花斷張了?吊主了?”


  “我早就吊了好吧。”


  “靠,你算我,剛朱仰起扔梅花,你那副狗表情,我還以為你手裡還有。”


  “打牌靠表情嗎?”陳路周笑得不行,輕松又散漫,一邊同他說著,習慣性地往徐栀那邊看了眼,“你不算牌啊?我以為你算到了。”


  李科:“剛被朱仰起分心了。”


  朱仰起立馬給他摘清:“別,你自己技不如人,陳路周紅五水平我爸那個老牌鬼都來不過,每年過年都得給他兩份壓歲錢。”


  李科數了數他們撿的分,面無人色:“死了,這把直接下臺了。”


  一連幾把,李科和朱仰起就沒再上過臺,陳路周和姜成直接翻身農奴做地主,直接從小二打到老K,把牌做清了。


  徐栀幾個回來的時候,他們正好一局結束,朱仰起嚷嚷著再來一局。


  “你們在玩什麼?”徐栀問。


  “紅五,來嗎?”陳路周回了句,把人拉過來。


  “算了,不太會。”


  徐栀說完,自然坐進他懷裡,陳路周兩腿敞著,人往後坐,中間騰了個位置給她,下巴抵著她的肩,把桌上的飲料擰開遞給她。


  “嗯?”


  徐栀接過,喝了口,把飲料遞回去,一副顯然被人伺候慣了的樣子,舒服地往後一靠,整個人愜意地靠在陳路周懷裡,腦袋頂著他的肩,仰頭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同他說話,內容沒什麼營養,諸如


  “踩水好好玩,而且一點都不冷。”


  “我剛剛在沙灘上寫你和老徐的名字,你猜誰先被衝走了。”


  陳路周低頭認真聽著,時不時笑笑,撥她頭發,偶爾應兩句,“無聊不無聊你。”


  朱仰起:“服了服了,這倆熱戀期比我青春期都長。哎,李科李科——“


  沒回應,朱仰起茫然一回頭,看見李科紋絲不動,對他視若無睹,手裡舉著一瓶旺仔小牛奶殷勤地問一旁剛踩水回來的張予:


  “要不要喝點飲料?“


  朱仰起:“……”


  傍晚,幾個人靠在沙灘椅上看日落,欣賞著緋紅色的霞光落在海面上,將整個慶宜市照的溫馨又熱烈,好像打翻了五顏六色的調色盤,混雜出一種奇異的光芒和色彩,將海天混然一色,那奇景著實瞧得人心潮澎湃。


  一群風樯陣馬的少年在金淘萬浪的海邊肆意說笑,聲音穿在無拘無束的風裡,被四周群山阻擋,笑聲在一次次潮漲潮落中褪去,直至沙灘上留下一排排深淺不一、踏足過的腳印,也漸漸淹沒在奔騰不息的翻滾潮汐裡。


  “下雨啦!”


  “快跑。”


  旁邊人群四散逃離,往酒店跑的,往馬路上跑的,提著鞋子往車裡跑的,還有幾個傻文青往海裡跑的。


  陳路周下巴還搭在她的肩上,看著海面上漸漸泛起了一圈圈漣漪,水花激蕩著,低聲在她耳側詢問了句:“跑嗎?”


  兩人坐在海灘椅上,頭頂是遮陽篷,徐栀往後仰,後腦勺跟他交錯著蹭在他的肩上,“不跑,反正你在,愛下不下,不是有遮陽篷嗎,又淋不著。”


  頃刻間,暴雨如注,霹靂吧啦地打在遮陽篷上。


  陽篷下,再無其他聲音,沒再說話,兩人在忘情的接吻。


  **


  淋了一身雨,徐栀洗完澡,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陳路周還在洗,浴室裡水聲哗哗地砸在地上,徐栀從床上爬起來,在他房間裡轉了會兒,地上攤了個收拾一半的行李箱,就幾件衣服和幾個相機鏡頭,他剛穿過黑色的棒球服扔在上面,似乎要帶回北京。


  底下還壓著一本書,徐栀好奇地抽出來看了眼。


  ——市一中優秀作文集錦。


  這種東西還留著啊,不愧是陳大詩人。


  徐栀笑了下,漫不經心地往下翻了一頁。


  第一句話就猝不及防地躍入她的眼簾,徐栀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收,心頭恍然一撞,那句話太眼熟了,那字眼好像跳動的火苗映在她眼底,徐栀一直覺得這句話曾在某種程度上對她有很大的開解,也曾因為這句話,一度對談胥產生好感,覺得他太成熟了,不同於一般的十八、九歲的男孩。


  然而,她沒想到這句話出現在這。


  「世上沒有真正的絕望,隻有被思想困住的囚徒。」


  眼睛再往下一瞥。


  ——宗山一班,陳路周。


  然而,還沒等徐栀反應過來。


  書頁裡緩緩掉下一張紙,她以為是書籤之類的,也沒在意,就打算給他塞回去,等撿起來,才發現是一張薄薄的信紙,字跡熟悉,但比他平時寫題時的字體更端正,一筆一畫都蒼勁有力,力透紙背,筆墨也新,仿佛剛寫不久。


  以為是他剛寫的讀書筆記還是什麼,徐栀匆匆瞄了一眼,就打算給他塞回去。


  然而,起頭三個字,就把她釘住了,眼睛仿佛上了鏽的鐵,一動不動地牢牢盯著那張紙,忍不住一字一句地往下看去。


  隻看了第一行,徐栀鼻尖就開始泛酸,心像是被人揪著,狠狠抓了一把,那幹涸已久的眼淚便瞬間從眼眶裡湧出來,她起初自己都沒察覺,直到那薄薄的紙張被滲透,徐栀不由攥緊手指,嘴唇緊緊抿著,想把眼淚憋回去,可越憋,越忍不住,視線裡的字跡已經全部模糊,可每個字都誠懇得讓人心裡發酸。


  「林女士,您好,我叫陳路周,是徐栀的男朋友。


  徐栀曾說您在夢裡讓她跟我分手,嗯,我有點擔心,就擅自做主寫了這份信,希望不會打擾到您。


  跟她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她曾多次跟我提及您的事,我能從隻言片語中感覺到,徐栀從小對您很欽佩,您走後,對她打擊很大。首先,我很感謝,您能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女兒,也很遺憾,您沒能陪她走到人生的最後。


  其次,徐叔說您和徐栀經常拌嘴,但您其實很愛她,隻是習慣性對她嚴厲。她也一直很想得到您的認可。她以前或許成績不太好,但您可能不知道,她高考738分,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上了A大,現在是A大建築系的學生,成績非常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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