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肉剁得碎碎的，菜煮得爛爛的，就為了糖寶好嚼。
結果糖寶胃口不好，就吃了幾口。
老公也說：「路上累著了，別逼著孩子吃，讓她早點睡覺。」
6
吃完飯，老公往沙發上一葛優躺，打起遊戲。
婆婆不滿了數落他：「在家就知道打遊戲，刷視頻，那手機是你老婆還是你娃？」
「我不是上了一天班，累得慌。」向楠頭也不抬。
Advertisement
「我說不了你了是不？我都不應該回來。」
看到婆婆委屈的樣子，我捅捅老公：「你起來把碗刷了去。」
「他一個男的哪刷得幹淨，還是我來吧。」婆婆起身。
「我來，我來。你一路勞累，還是早點休息吧。」我趕緊按住婆婆。
我洗完碗，又給糖寶洗了澡。
躺在床上抱著哄著她睡覺。
我本來還想問她在奶奶家好不好等一些問題。
但看她小臉有些憔悴就沒吭聲。
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拍著她。
「媽媽。」
「我在。」
「抱抱。」
「好的。」
沒一會兒糖寶就睡著了。
由於第二天不是周末，我還要上班。
還是要麻煩婆婆幫忙帶幾天。
過幾天糖寶就可以入託了。
第二天中午我在公司樓下的小飯館邊吃飯邊刷手機新聞。
有個視頻我掃了一眼，那號啕大哭的好像是糖寶？
我按了暫停，仔細一看。
可不就是糖寶，穿的裙子還是六一節我買的。
回來那天她穿的就是這件。
看了新聞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婆婆居然沒有提！
從機場回來路上，我還問糖寶哭了？
眼睛有些腫。
婆婆還說小孩子坐飛機難免有些不適應，哭了一會兒，哄哄就好了。
原來是這個哄法？
糖寶靠著廁所壁，悽厲地哭喊，多麼無助，多麼恐懼。
兩個陌生女的在訓她。
歲數大的婦女還用手指指著她的腦門。
我捂著嘴，眼淚啪啦啪啦地落下來。
媽媽爸爸奶奶都不在身邊，兩個陌生人。
糖寶那麼小，肯定怕生，婆婆怎敢把她一個人交給陌生人！
我撩下筷子，慌慌張張地往家跑。
「哎！你怎麼了？」同事叫我。
我甚至來不及跟她說一聲下午幫我請假。
7
打車回家的路上我又打開視頻。
視頻中她們說糖寶一直哭，吵到了大家，是熊孩子，讓人煩。
沒家教，沒規矩，肯定是婆婆慣的。
所以帶糖寶進廁所立規矩。
要求糖寶立馬停止哭泣，才能走出廁所，否則就把她關在廁所裡。
聽到這些，糖寶隻使勁哭，大聲喊奶奶。
年輕女的一臉兇狠，用手指指著糖寶：「把嘴閉起來，別哭！聽到沒有？不哭才能出去找奶奶。」
糖寶被嚇得縮在角落裡，哭得撕心裂肺的。
就這樣，糖寶還不忘叫：「阿姨，我要奶奶。」
我懂事的糖寶啊，都這時了，你還不忘叫阿姨！
後來歲數大的婦女又威脅了幾句。
糖寶慢慢停止哭，才被放出去。
視頻中說後續飛機上糖寶兩個多小時沒再哭，教育成功。
年輕女子還覺得自己幹了件好事。
說自己是學幼師的，還收一個拾不了熊孩子？
我隻看了兩遍就不敢再看了，我氣得渾身發抖發冷。
我現在就想找她們拼命。
糖寶是個聰明的孩子，雖然才兩歲，但她已經能明白大人說什麼。
她知道哭就不能出去，所以她慢慢停止了哭泣，盡管身體還在抽搐。
在機艙時不管糖寶為何哭，婆婆就不能好好哄哄？
能讓她開始哭十來分鍾，肯定是坐飛機不適應耳鳴之類。
糖寶表達不清，隻能靠哭來表達。
婆婆也不能把糖寶就這樣交給陌生人，根本不管會發生什麼事。
虧得這是飛機上，否則直接拐賣走了。
8
這時的哥出聲：「這個小女孩真可憐，她才 2 歲，這是正常人做的事嗎？
「還有她那個奶奶，也是個極品。
「要是我媽，回去我就跟她吵。」
我沒有應聲。
我現在隻想回家質問婆婆為什麼。
我進了家。
見到糖寶在沙發上睡覺，小眉頭皺著。
臥室門虛掩著。
隻聽見婆婆在臥室裡打電話：「兒啊，都半年了，你咋還沒讓她懷上？
「昨晚沒得空問你，我啥時才能抱大孫子？
「這丫頭片子有啥用？賠錢貨。
「像你哥家那個，學習好還想出國啥的，那就是白養！
「我費心費力地帶孩子這麼久，討好她，不就希望你倆趕緊給我生個孫子！
「這小妮子這麼皮，虧得咱鄉下地方大，她自己可以玩，要不然我才不樂意帶她。」
呵呵，婆婆嗓門大，忙著背後蛐蛐，沒聽見我開門的聲音。
原來人真會當面一套，背後又一套。
人玩起心眼跟性格無關。
我直接「啪！」地推開臥室門！
婆婆嚇了一跳。
「小依，你怎麼回來了，那啥剛……」
我現在不想跟她爭論生孫子的事，我把視頻懟到婆婆眼前。
婆婆拿過去仔細看了看：「呀，還發網上了啊。
「這兩人真不錯，教育糖寶後，小妮安靜極了，都沒再哭。」
「她們是不是強制把糖寶帶走的？你叫空姐沒？」我問。
「這事我同意了呀，吵到別人多不好。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都不能安靜看外面風景。
「這小丫頭真不會享受，這兩人幫忙，真是好人。
「你趕緊留言，再好好謝謝他們！」
我沒想到婆婆心胸寬廣，對於糖寶經歷了什麼毫不在意。
或者說她根本不想在意，畢竟是個賠錢貨。
原來她的熱情，她主動帶糖寶回去都是想讓我給向家生孫子！
我知道向楠的哥哥不準備要二胎。
這老虔婆可不隻能指望我了。
9
我先打電話給向楠，讓他趕緊回來。
我又打電話報警，把這視頻的事詳細說了。
警察竟然說這事孩子奶奶事先同意了，他們也不好插手。
婆婆在旁邊還問，我想幹啥？
呵呵。
不好管是吧？
他們不管我管！
這經歷可能造成心理陰影，影響糖寶一輩子。
那就讓我也以暴制暴。
一個個都別好過！
向楠趕了回來。
「怎麼了？啥事不能電話裡說，火急火燎地讓我請假。」
我把事情一說，視頻給他看了，向楠皺著眉頭。
「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糖寶這麼小，哭是正常的。」
豬隊友是個拎得清的。
且不說他對要兒子的想法，起碼不是事事站在婆婆那一邊。
「什麼！她就知道哭鬧，周圍坐飛機的人都瞅我，我怎麼哄都沒用處，你們倒還說我！」婆婆拔高了嗓門。
「嗚！嗚嗚！」糖寶被吵醒。
我趕緊跑到客廳，抱起糖寶。
「不哭不哭，媽媽抱抱。」
我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糖寶的頭靠在我的肩上。
這麼一個軟軟糯糯的小人跟了婆婆這麼久，都沒把她的心暖熱。
不是孫子又怎麼了，是我韓林依的乖女兒。
「糖寶你來說，飛機上那兩位阿姨對你好不？」婆婆大聲地質問。
一聽到這，剛安靜下來的糖寶，又號啕大哭。
邊哭邊喊：「媽媽，我怕……我不哭。」
我趕緊抱她進了臥室，關上門。
「媽，你幹什麼啊？嚇到孩子了。」向楠扒拉她一下。
「天吶，兒子打媽了！我是造的什麼孽啊，天天帶孩子光受罪，你們把孩子扔給我，自己瀟灑，我還要被打，哎喲！老婆子我不活了！」
10
向楠頭疼地看著坐在地上撒潑的婆婆。
自從他上學出來後，跟父母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記憶中豪爽，幹活風風火火的母親怎麼成這樣了。
「我給你買票，明天你就回去吧。」向楠淡淡地說道。
糖寶雖然是女兒，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他才不重男輕女，即使要二胎，男孩女孩都好，隨緣。
雖然母親這兩年幫帶娃出了大力，他也給了兩筆大錢，已經是他能力範圍內的。
再加上這半年，韓林依每個月的工資都打給她。
他自問，比當初母親免費替姐姐帶孩子，他們做得好得多。
平時母親叨嘮二胎要男孩，他也就打哈哈。
可飛機上的事，她太過分了，自己的孩子他心疼。
「親兒子竟然要趕我走！真是養了個白眼狼！我做的有什麼錯！叫她不哭不吵人有什麼錯！」
這事就跟母親說不清，向楠也不想多解釋。
他拿出手機來查車票。
老太太也嚎累了，見沒人理她，自己倒了杯水，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當我又哄好糖寶，從臥室裡出來。
就看見母子倆各坐沙發一邊。
婆婆滿臉不忿的樣子。
「票我已買好，明天下午的。」
向楠放下手機。
我點點頭：「我先請兩天假，陪陪糖寶，再把她送幼兒園。」
「讓我來也是你們，趕我走也是你們。給錢，我要買些東西帶回去。」
婆婆知道這必走無疑。
向楠給她發了個紅包，婆婆收了後就出門。
11
我跟向楠說：「我報過警，可他們不受理。」
「這事怎麼說呢，媽開始就有錯，不該答應把孩子交給那兩人，這事就算了吧。」
「但那兩人也不能那樣做啊！兩歲的孩子啊！」我壓低了嗓門，不想吵醒糖寶。
「那你還想怎麼著？能去找到她倆打一頓？有那空多陪陪糖寶。這還早，我還是上班去了。」
向楠性格有點老實，屬於你惹他，他也跟你火不起來的。
所以平時我倆要是吵架，說那麼一兩句他就懶得吵了。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現在流行的人淡如菊人設。
可這事能大事化了的嗎？
我給老板打了電話，同是媽媽，李姐人很好，知道這事後，給我三天假，不扣工資。
還在電話中把那兩人罵了一頓。
跟她打完電話，我心情好點。
過了兩個多小時，糖寶睡醒覺。
我帶她去樓下小遊園玩玩，想讓她高興起來。
沒承想，拐彎處看見婆婆坐在凳子上的背影。
腳邊放了兩個購物袋，這是買回來了。
「是呀！是你弟要趕我走的！」
本來我遲疑要不要帶糖寶繞路，一聽她這話停下腳步。
糖寶也乖乖地靠著我。
婆婆在打電話，有灌木叢遮擋，她看不見我們。
「就為了個S丫頭片子，不舍得她受委屈，讓我委屈。
「我咋命這麼苦呢，生了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等我老了能指望你們誰啊！」
呵呵，指定又給大姑姐打電話。
老公哥哥才沒有闲心聽她家長裡短的。
「我讓他倆生個兒子，不還是為了他倆好，要不然老了指望誰。」
我心裡鄙夷，你個前後矛盾，剛還說生兩個兒子都沒指望。
「這半年，我故意兩次趁著你爹出去聊天，出去擇菜一個多小時，想著讓她自己走丟。
「新聞上好幾個小女孩不都這樣丟的。反正也沒監控，查也查不到。
「要不是賣了，容易被發現，我怕裡外不是人，在村裡被說闲話，我早拿她換錢了。」
12
我氣得發抖，緊緊地摟住糖寶。
老虔婆還想過把糖寶賣掉，讓她走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