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沒辦法嚴肅了。


我拉著他的手,一起走到欄桿邊,用他的手機拍了一張懸崖峭壁的照片。


「你幹什麼?」陸辰不解。


「你用這張照片發個朋友圈,就說每天半夜總喜歡來這裡看看,或許下面才是你的歸宿。」我指使陸辰,「還有,以後有空就跑來這裡,假裝輕生。」


陸辰皺眉:「不行,太胡鬧了。」


「你就是要胡鬧,像我一樣胡鬧才有用,你不發,我就跳下去!」我又要翻欄桿了。


陸辰抿著嘴看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我愛你啊!你說我想幹什麼?」我惡狠狠盯著他,「我不要你的報答,我就要你!」


我從來沒說過這麼霸道的話,仿佛我跟陸辰身份互換了。


可霸道的話一說完,胸中的所有委屈也噴湧而出。


我哭得像個孩子,一邊盯著陸辰一邊流淚。


陸辰用力將我抱住:「別哭,我發。」


19.


陸辰發了朋友圈。


一張懸崖的照片,一條文字:每天半夜總喜歡來這裡看看,或許下面才是我的歸宿。


之後我讓陸辰就在這裡等著,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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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辰聽我的,坐在車裡又孤寂得跟個老頭一樣。


我走遠了躲在樹木後,看著陸辰的車。


不多時,山下警笛聲大作,一輛輛私家轎車也沖了上來。


我看得目瞪口呆,足足三四十輛車來找陸辰了!


我遠遠看見很多人圍住了陸辰,其中有老人也有中年人。


我還聽見一聲痛罵:「辰兒,你怎麼又要做傻事!」


鬧劇持續了半天,人群才散去了,陸辰也被帶走了。


我回租房歇著,足足一個星期沒有陸辰的消息。


不過第八天,王姨來找我了,說夫人想見我。


我心裡哼了哼,見就見唄。


在一家高檔餐廳,我見到了夫人,也就是陸辰的母親,王姨告訴我她姓黃。


我認得她,就是她讓我從別墅裡滾的。


再次見面,我主動握手:「黃夫人有何指教?」


我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黃夫人沉著臉,並不跟我握手,而是開門見山:「說吧,你要多少錢?」


「什麼多少錢?」


「陸辰明明已經答應好好當我們的接班人,跟周小姐聯婚了,突然又變卦要尋死,恐怕就是你教唆的吧?」黃夫人眼中帶著殺氣。


我搖頭:「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們逼得他尋死的?上年,他為什麼尋死呢?」


黃夫人臉色一變:「我辰兒一時想不開而已,你想表達什麼?」


「你還要自我欺騙到什麼時候?是不是隻有陸辰死了,你才能認錯?」我毫不留情。


黃夫人臉色鐵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王姨嚇得一抖,連忙給我使眼色。


我才不管,也一巴掌拍桌子上:「就算是一根彈簧也是有極限的,你以為壓得越狠,彈得越高,難道就沒有想過會壓斷彈簧嗎!


「你好好想想,陸辰什麼時候開心過,要不是我陪了他三個月,他這根彈簧早就斷了!」


我越說越氣,一把將銀行卡甩出來:


「你的五百萬,我不需要!留著給你那位周小姐當嫁妝吧!」


我罵完就走。


黃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呆呆坐著。


20.


我回了租房,沒多久王姨來了。


我以為她來罵我,結果她豎起大拇指:「程曦,你真大膽,夫人都被你罵蒙了,嘀咕著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


「她會知錯?」我不信。


「少爺都這個樣子了,夫人恐怕不得不知錯啊。」王姨嘆氣,將那張銀行卡交還給我,


「夫人都忘了這張卡了,她心不在焉地走了,我隻能把卡拿來給你。」


「我不要。」我搖頭。


王姨勸我:「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至於少爺的事,夫人會定奪的。」


我還是不要。


因為是我還給黃夫人的,我不能貪這財。


「你真不要?這可是五百萬啊。」王姨還勸我。


我都聽煩了,說不要就是不要,讓王姨拿走。


王姨笑了一聲:「看來程曦小姐真是很愛少爺,一開始明明為了一月五萬而心動,現在連五百萬都不要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我難得有點害臊了,啥愛情不愛情的啊,瞎扯。


王姨還是笑,回頭看向門口。


我吃了一驚,因為黃夫人就站在門口。


她臉色很復雜,緊盯著我。


我說你來幹什麼?


她不說話,就這麼走了。


王姨趕緊跟上了。


我一頭霧水,什麼情況?


21.


三日後,王姨又來了。


她含笑道:「程曦小姐,這些天少爺一直往石子嶺跑威脅夫人,山上風大導致他眼疾又犯了,再次失明。」


「什麼?又瞎了?」


「對,所以夫人經過慎重考慮,請你再去照顧少爺,這次一個月十萬。」王姨掏出了一份合同。


「這次幾個月?」如果不是因為陸辰又瞎了,我不可能去的。


「說不準,得看少爺的意思,我問過少爺了,他的初步意思是一輩子,後續變不變就看你了。」王姨笑出聲。


我一愣,瞬間明白了。


走走走!


我回到了別墅。


依舊是我一個人進去,保姆在做飯,二樓很安靜。


我噔噔噔跑上去,看見陸辰坐在陽臺畫畫。


一瞬間笑開了,我輕手輕腳過去,看見了畫上的女孩,是我,不過發型是單馬尾,那是我上一年的發型。


「你竟然記得我上年的發型?」我抱住他。


他早就聽到我來了,微微一笑:「你給我人工呼吸的時候,單馬尾一直在我臉上晃。」


「你把我騙好慘,我問你,那三個月你是真瞎還是假瞎?」我咬了牙,紅潤爬上臉頰。


不羞是不可能的。


我那三個月都幹了啥?洗澡不關門、穿衣不戴 bra、睡覺不遮體……媽耶,想想都想死。


「真的瞎了,你離開後我才康復了幾天,又被山風吹瞎了,醫生說得靜養一個月才會恢復。」陸辰很真誠。


他的車禍太嚴重了,損壞了雙眼,還容易復發。


我放寬心了,看來陸辰啥都沒看到。


「你慢慢畫吧,姐又回來咯,先洗個澡。」我哼著小曲去浴室,順手就將衣服脫了一丟。


陸辰嗆了一下。


我回頭看他,他沒啥異樣,還在畫。


我眨眨眼,繼續去浴室。


等我洗完了,陸辰也畫好了,站在浴室門口讓我看。


我一邊扎頭發一邊看,結果肚子突然痛了。


「來的路上太急了,衣服穿少了,肚子冷到了。」我鬱悶道,直接往馬桶上一脫一坐,蹲一蹲再說。


陸辰又是一嗆,嚇我一跳。


我說你幹啥?


他摘下墨鏡,靈動的雙眼中滿是無奈:「蹲馬桶都讓我看,你真當我瞎呀?」


嗯?


啊?


我擦!


褲子一提,我飛踹過去,嗚嗚嗚給爺死!


番外·陸辰和白鴿


1.


在得知明年要迎娶周家小姐的消息後,我又一次來到了石子嶺第三個拐彎後的陡坡。


站在懸崖邊的空地上,抓著欄桿,我注視著遠處掠過的飛鳥。


我一向喜歡鳥,最喜歡的是白鴿。


因為一首歌《白鴿》。


「前方啊沒有方向/身上啊沒有了衣裳/鮮血啊滲出了翅膀/我的眼淚濕透了胸膛」


多好的一首歌。


外人都以為陸家的少爺是個桀驁不馴的貴公子,卻不知還不如一隻白鴿。


起碼白鴿能遠飛高空,而我,禁錮在陸家,按部就班地接受一切,就像一根彈簧,壓得死死的。


轉過身,夜風襲來。


不知何時,山上已經沒有人了,或許是深夜了。


我回到車上,啟動油門,播放《白鴿》,朝著山下駛去。


今晚有點出神,總也無法集中精力。


拐彎的時候我竟忘記了減速,等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失控。


一剎那的恐懼過後是無比地輕松。


如果死了,是不是可以化身一隻白鴿?


玻璃碎片夾雜著血液,我昏昏沉沉地笑,感覺身上很冷。


或許真的要死了。


隻是,為什麼這麼晚了,還會有人上山?


那個踩著山地車正哼哧哼哧沖過來的家伙是什麼鬼?


她蹲下來,慌亂地幫我止血,幫我人工呼吸。


溫熱的嘴唇和黑色的單馬尾離我很近。


她的頭發有股香味,拂在我的臉上,讓我在劇痛中升起了一股癢。


真是個好人啊。


意識越來越混沌,腦海裡隻剩下她的嘴唇和馬尾。


真是個好人啊。


2.


車禍讓我眼睛失明了一段時間。


後來康復了,但我誰都沒告訴。


我怕我又被父母壓迫變成一根彈簧,被壓得死死的。


我想當一段時間的白鴿。


白鴿是自由的。


白鴿想見一個女人。


花了點小錢,我把她騙來了。


她真是與眾不同,跟我相親竟然不化妝,幹飯也毫不掩飾,足足吃了兩大份早餐。


她也是活潑靈動的,跟我大不一樣。


隻是,她活潑過頭了。


這可是我家,她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當成了她自己家,洗澡不關門、穿衣不戴 bra、睡覺……嗯,裸睡。


想我堂堂孤傲大少爺,竟然無法直視她的活潑,每次隻能用咳嗽來掩飾。


但,一股喜悅在胸膛中激蕩,我喜歡看她的活潑。


我向來不好女色,獨獨面對她的時候,像個火爐。


我們唱歌、繪畫、兜風、打枕頭架……她的活潑愈發張揚,撩撥著我的心尖。


她像一隻白鴿。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孩?


所以我為她畫了一幅畫,我想記住她,等她離開了,我可以看畫。


我可以看這隻白鴿。


3.


離別的時候,我欺騙了程曦。


我告訴她,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其實我回不來了。


因為父母給我的期限到了,她們縱容我當了一回白鴿,也允許另一隻白鴿進入我的生活。


現在,一切該回收了。


隻是我沒想到,她飛回了我的身邊,一邊哭一邊罵:「我他媽愛你啊!」


我要回籠子了,她要翱翔了。


你看,野鴿子。


太野了!


不承想這隻野鴿子野到了我母親面前,把我母親罵蒙了。


我想笑。


她真的好野啊。


她也成功了,我這根彈簧終於放松了。


那天我坐在陽臺等她飛回來,我戴著墨鏡,依舊假裝失明。


或許是因為有點害羞吧。


奇怪的羞意,我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她。


她倒是知道怎麼面對我,褲子一脫馬桶一坐……


你說,這是什麼野鴿子啊!


可是,我就是愛她呀,我要娶她。


在此之前,要被她暴打一頓,野鴿子害臊了呢。


哈哈哈。


「我也愛你。」我在心裡說,將這隻野鴿子狠狠地抱住。


我想著跟她私奔,也當野鴿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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