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臣告退。”
他微微低頭,斂去眸底的冷意,隨後悄悄退下。
他剛退出獸王殿,就聽見父王拔高八度的聲音:“來人,給三殿下準備上好的美酒美食,等等——”
老獸王突然喊住正要退下的是雌奴,“去把偏殿的浴池罐滿,摘最新鮮的柚子葉放在裡面,記得多摘一點,把整個浴池撒滿。”
白祁聽著表情有點奇怪:“父王,為什麼洗澡要撒柚子葉?”
老獸王幹笑兩聲,“這是上域狐族的習俗,說用柚子葉洗澡能祛除霉運,你九死一生回來,自然要好好洗洗......”
白祁聞言輕笑,修長的手指卷起一縷墨發把玩,“原來父王還信這些,不過兒臣確實沾了滿身晦氣......”
他指的是白夜。
殿門口的白夜並沒有走遠,恰好聽見這一句話。
祛除霉運?用柚子葉洗澡?
父王還真是一片慈父心腸。
自己被屎尿泥巴糊了滿臉,父王眼裡除了嫌棄還是嫌棄。
半句不提祛晦氣,讓自己用柚子葉洗澡的事。
白夜站在殿外陰影處,骨節捏得咔咔作響,臉色陰沉如鬼。
父王對白祁的關心就像像毒蛇一樣啃噬著他的心髒。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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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身侍從不放心的找過來,剛靠近,就看見白夜陰沉恐怖到扭曲的臉。
他嚇得倒退兩步,隻覺大殿下那雙眼睛裡翻湧的暗潮比落山崖的詛咒更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偏殿傳來老獸王久違的爽朗:“祁兒好好泡泡柚子水,去去晦氣。來,父王給你搓澡。”
“父王不用,兒子自己來就行了,又不是小孩子,傳出去讓人笑話。”
緊接著,又傳來白祁哭笑不得的聲音。
白夜面色越發恐怖,仿佛再也聽不下去。
猛地捂住耳朵,狼狽不堪的跑回自己宮殿。
第184章 制陶
夜色如墨,落山崖的密林深處,潮湿的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腐臭味。
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偶爾夾雜著一兩聲悽厲的獸吼,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滲人。
幾道身影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逼近崖底暗河。
為首的狂獅部落獸人壓低嗓音,神色警惕的對身後同伴道:“都小心點,這地方邪門得很。”
話音剛落,腳下的泥土突然松動,一截漆黑的蛇尾突然卷住為首狂獅部落獸人的兩隻腿,速度極快的拽入毒液翻滾的暗河。
“啊…”
悽厲的慘叫聲瞬間劃破夜空。
其餘獸人尚未反應過來,便見無數慘白的獸骨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向他們。
瞬間嚇得屁滾尿流的跑了。
青竹站在崖頂,翠綠的眸子冷冷盯著那群嚇得屁滾尿流的獸人。月光下,他修長的身影如同鬼魅。
“這都多少批了?每天都有過來送死的。”
青竹神色冰冷淡漠,聲音滿是嘲諷。
玄冥甩了甩爪子上的血,神色不屑,“這群蠢貨還真信什麼詛咒。”
夜翎從陰影中走出,銀眸微眯:“不夠狠。墨凜,把暗河裡的骨頭架子弄上來跳舞。”
墨凜面無表情地甩尾,暗河裡頓時浮出十幾具森森白骨,排著隊開始跳踢踏舞。
骨頭架子撞得咔咔響,在月光下活像群魔亂舞。
“再加點東西。”
夜翎不知道從哪掏出個蜂窩往下一扔。
青竹眼皮狂跳,目光看向夜翎:“你什麼時候偷的蜂…”
話沒說完。
被激怒的毒蜂已經烏雲般衝向那群跳舞的骨頭。
白骨染上蜂毒後滋滋冒綠煙,遠處傳來鬣狗獸人破音的尖叫:“骨…骨…頭成精啦!”
三日後,整個獸世大陸下域都在傳:落山崖的骨頭會組團跳求偶舞,專抓單身獸人配陰婚。
狼部落。
蘇曦月抱著已經隆起的肚子,坐在山洞裡啃果子,耳邊聽著雲香繪聲繪色的描述,嘴角抽了抽,“這謠言是不是跑偏了?”
雲香笑得直抖:“偏啥偏!現在就連鼠部落的雌性都不敢半夜出門撒尿了,生怕被骨頭精抓去當壓寨伴侶!”
她一口果渣噴出來,嘴角猛抽,眼神看向雲香,“那鹽湖……”
“穩了。”
雲香把幼崽形態的慕寒往蘇曦月膝蓋上一放,“喏,還你,這小祖宗厲害著呢,我那幾個小崽子明明比他都要大,卻被欺負的跟什麼似的,現在看到他就瑟瑟發抖,我那幾張準備留著過冬的獸皮,也被他啃得亂七八糟,全都是破洞,心疼死我了。”
說完,戳了戳慕寒小腦袋,聲音咬牙切齒。
“賠你十張!”
蘇曦月噗嗤笑出聲,隨手指著山洞背簍裡疊的整整齊齊的獸皮:“自己過去挑,不過別拿夜翎獵的那幾張,他小氣的很,知道了能把你掛樹上風幹。”
雲香立馬跑到背簍前去翻找,頭也不回的嚷嚷,“知道啦,知道啦,夜翎送給你的獸皮我可不敢動。不過哪些獸皮是他送的,我分不出來呀,你過來看看?”
蘇曦月瞥了一眼那邊,“第一個背簍裡面裝的是夜翎送的,第二個背簍裡面是墨凜的蛇皮,也不方便給你,第三個背簍裡面的獸皮你隨便挑…”
想到白祁也是個醋精,話到嘴邊慌忙改口:“算了,你還是拿角落那個背簍裡面的獸皮吧,是我阿父給的。”
雲香瞬間走到角落那個背簍前,邊翻揀獸皮邊嘀咕:“你們家這幾個雄性也太較真了,連獸皮都要分個一二三。”
她挑了四張貂皮,三張雪兔皮,以及三張火狐皮。
發現都處理的很好,並沒有任何味道,柔軟又保暖,拿回去就可以用。
隨後瞥了一眼蘇曦月膝蓋上的小家伙,忍不住問道:“曦月,這虎崽子哪來的?一看就是翼虎部落的幼崽,你該不會是和翼虎部落哪個獸人有一腿,偷偷生了崽子吧?”
蘇曦月差點沒被雲香的話嗆死,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崽子是路上撿的,我看他可憐才帶回來養。”
雲香戳了戳虎崽子肉墊,倒也沒懷疑她的話:“既如此,還是找個機會扔回翼虎部落的好,翼虎部落對族人看得很重,就算沒有阿父阿母,部落也會養到成年,我看你也快生了,到時候哪有精力照顧這小家伙?”
話音剛落。
慕寒的肉爪子突然拍在雲香的手背上,奶兇奶兇的呲著小虎牙。
雲香被小虎崽拍得一愣,看著手背上的紅印,倒也沒生氣,隻笑道:“喲,脾氣還挺大!”
她收回手,抱起挑好的獸皮,衝蘇曦月擺擺手:“行了,我先走了,你悠著點,別累著肚子裡的崽,有什麼事就過去找我。”
雲香走後。
蘇曦月望著膝蓋上炸毛的小虎崽,伸手戳了戳慕寒的腦門,開始對他一陣輸出教育,表情兇巴巴:
“小家伙,膽子真的越來越肥了?調皮搗蛋不說,還欺負人家?下次再敢這樣,小心我把你燉了喝虎肉湯。”
“嗷嗚…”
小家伙腦袋蹭了蹭她的掌心,湿漉漉的金色瞳孔裡哪有半分害怕,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像是撒嬌,又像是在替自己辯解。
看著小家伙這般模樣,她忍不住笑出聲,哪忍心再繼續兇他。
揉了揉虎崽的腦袋,忽然想起之前制陶的事,窯爐搭建到一半,就發生楚悠悠的事。
便火急火燎的趕去了鹽湖,後來也一直在鹽湖那邊。
緊接著鹽湖秘密暴露,忙著對付白夜,制陶的事反倒擱置了。
現在謠言滿天飛,各大部落都以為落山崖被“獸神詛咒”,幾乎沒有獸人再敢靠近。
說是獸世十大禁區之一也不為過。
鹽湖那邊暫時算是安全,倒是騰出空來搗鼓陶器。
老是用石鍋石碗也不是事。
“走,帶你玩泥巴去。”
她抱著慕寒走出山洞,一路去了河邊。
豹富跟在後面。
河邊還保持著上次離開後的模樣。
半成品的窯爐已經風幹定型,旁邊堆著幾筐挖好的黏土。
不過這些黏土已經幹掉了,看來要重新挖過。
蘇曦月把慕寒放在地上,讓他自己到一邊玩。
摸了摸半成品的窯爐,確認結構穩固後,指揮豹富去河邊重新挖黏土。
豹富雖然不明白她在做什麼,但依舊聽話地去挖粘土。
懷孕後容易疲憊,她索性坐在樹蔭下,一邊監工一邊用湿潤的黏土捏小碗。
慕寒湊過來,爪子好奇地拍打泥團,被她輕拍腦門:“別搗亂,等會我給你捏個喝水的小碗。”
她指尖翻飛,湿潤的泥土在她掌心逐漸成型。
慕寒蹲坐在一旁,金色眼瞳直勾勾盯著她手裡的泥胚,尾巴尖不自覺地跟著她手腕轉圈。
“看好了,碗底要厚些才不容易裂。”
她用木片刮平邊緣,忽然察覺到掌心微微發熱。
低頭一看,泥胚表面竟隱隱泛起淡綠色光暈。
是木系異能?
她心中一動,試著將能量注入泥胚,原本粗糙的黏土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細膩光滑。
“這作弊器開得妙啊!”
她興奮地多捏了幾個小碗,發現異能不僅能加速陰幹,還能讓陶胚質地更緊密。
蘇曦月指尖摩挲著泛光的陶胚,心裡有了計較。
木系異能既然能讓黏土質地緊密,說不定連燒制時間都能縮短。
她瞥了眼正吭哧吭哧挖黏土的豹富,轉頭把幾個陰幹好的小碗坯子小心擺在樹蔭下晾著。
慕寒的爪子突然按進她剛捏好的泥胚裡,留下幾朵梅花印。
她瞬間怒了,拎著後頸皮把這小混蛋提起來,沾著泥的爪子在空中劃拉:“嗷嗚…”
“再搗亂就把你塞窯爐裡當柴燒。”
她兇巴巴的教訓,就把小家伙扔到了一邊。
順手把那團帶爪印的泥胚捏成陶罐。
豹富正好扛著滿筐黏土回來,看見她手裡成型的陶罐時,手不自覺抖了抖。
原先還奇怪主人為什麼要挖泥巴,但也沒多問,隻聽話的幹活。
這會兒才明白主人是制陶。
第185章 小心機
蘇曦月沒有理會豹富震驚的眼神,注意到半成品的窯爐還差個頂蓋。
“愣著幹什麼,把旁邊那塊石板蓋在窯爐上面,再調點泥漿塗在縫隙,泥漿怎麼調等會兒我會跟你講。”
她指了指不遠處草地裡原先墨凜打磨好的石板。
當日匆匆忙忙的去了鹽湖,事情幹一半,便丟在這裡。
“是,主人。”
豹富隻覺得主人好厲害,不愧是能夠覺醒木系異能的雌性,懂得就是多。
很快樂顛顛的去幹活了。
有不懂的就問,到是很快把窯爐搭建完成。
不過窯爐陰幹需要時間。
蘇曦月也沒有回去,讓豹富繼續去挖粘土,就這麼坐在草地上捏。
碗、碟、盤子,陶杯,陶罐,陶鍋,陶缸……
總之,隻要她能想到的陶制品都捏了一些。
大部分都是比較常用的。
她捏完最後一個小陶罐,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