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16

與溫朝生結婚的三年時間內,我們總共提出四次離婚。


 


第一次是因為我穿了一條紅色的裙子。


 


第二次是因為我叫了他一句阿生。


 


第三次是因為我想讓他陪我去看日出,他嫌我麻煩。


 


第四次是因為他心裡的朱砂痣回國了。


 


前三次都是他提的,被我笑著拒絕了。


 


最後一次是我提的,我所經歷過的也該輪到他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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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跟溫朝生領證那天,他從公司趕來匆匆籤了個字就走了,連照都沒跟我拍。


 


工作人員跟另一隊小情侶眼神各異地打量我,我裝沒看見。


 


還好我來時已經想到了這種情況,此刻倒也沒多慌亂。


 


從包裡拿出我跟溫朝生的寸照讓他們幫我合成。


 


一個章蓋下去,我跟溫朝生就成了合法夫妻。


 


2


 


那天是個好日子,我把兩個小紅本收好迎著外面排成長龍的小情侶自己開車回了家。


 


婚禮在十天前就辦了,這個房子是溫朝生掏錢買來用作我們倆的婚房。


 


算是我們兩個人的家,可除了婚禮當晚,溫朝生後面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過。


 


之後的三年,溫朝生倒是每天按時回家,隻是我們倆一同在家的日子屬實有限。


 


結婚後溫朝生主動跟我說話是在我穿了一條紅色裙子的那天。


 


我日常的衣服偏素色,很少會穿這麼豔的裙子。


 


溫朝生那天要來接我回我爸媽家吃飯,看到我這條裙子時卻當場變了臉色。


 


他平淡的眸子快速閃過一道光,看向我時又沉下了臉色。


 


「江餘秋,我不喜歡你穿這個顏色的裙子。


 


「再有下次,我們就離婚。」


 


我知道他是認真的,所以我點點頭十分乖巧地把裙子收了起來沒再穿過。


 


這是他第一次跟我提離婚,第二次是在我生理期發燒神志不清時喚了他一句「阿生」時。


 


3


 


那是我們結婚的第二年,溫朝生很忙,那天晚上他沒回家。


 


我當天早上起來感覺頭有點昏,隻當換季來了有點感冒,吃了藥就沒管。


 


不料中午生理期來了,下午我捂著肚子痛到躺在床上不想動。


 


晚飯沒吃,我隻感覺身上越來越熱,全身軟得提不起勁。


 


迷糊間,我摸出手機給溫朝生打了一個電話。


 


都說生病會讓人變幼稚,而我仿佛是回到了十九歲那年。


 


我握著電話輕輕叫了一句「阿生」。


 


時間一瞬間靜止,溫朝生隔了很久才回我,聲音很冷漠,讓我把下面所有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江餘秋,別這麼叫我。


 


「這不是你叫的,再讓我聽到,還是那句話,我們離婚。」


 


我被這話刺激得清醒了不少,掛掉電話卻又止不住地想笑。


 


不喜歡聽?我這樣叫你的那三年間,你怎麼不說不喜歡?


 


這是溫朝生第二次向我提離婚,第三次是在我 26 歲生日那年。


 


4


 


生日前一天,我在網上刷視頻看到日出。


 


海面漫無邊際,日光斜照下來也微微染成了一片金色。


 


心髒一角被輕微碰撞,我突然就衝動了一回。


 


我訂了兩張票想讓溫朝生陪我去景點看日出。


 


溫朝生當晚下班回來時,我拿著手機跑到他面前,問他明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去看日出。


 


明天是周末,溫朝生不上班。


 


我心跳得很快,說話時也忍不住屏住息。


 


溫朝生眼神瞥過我,冷淡間還夾雜著一絲不耐。


 


然後,他越過我往樓上走。


 


「江餘秋,你執意要嫁給我的那一刻應該就料到會有今天。


 


「如果你真的很想看的話,我們離婚,作為朋友我可以陪你去看。


 


「但作為愛人,我永遠也不會陪你去。」


 


作為愛人,我永遠不會陪你去。


 


說我執迷不悟也好,說我S腦筋犯賤也罷,我也是在這一刻才徹底明白溫朝生是真的不愛我了。


 


很奇怪,他說愛我的時候,我幾乎不用任何事來證明。


 


他說了不愛我,我卻要花費幾年時間來證明他是真的不愛我了。


 


這是溫朝生第三次跟我提離婚,第四次是我提的,在他心裡的朱砂痣回國的那年。


 


5


 


收到言晚清消息的那天,我路過花店買了一束洋桔梗。


 


晚上我剛把洋桔梗拿出來放進花瓶,溫朝生就從外面開門進來。


 


他取下手表,彎腰換鞋,一隻手松著領帶,其間眼神沒分給我一點。


 


溫朝生的手很是好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他越過我時隻留下一句話:「這種花我不喜歡,下次別買。」


 


我知道他不喜歡,他喜歡玫瑰。


 


我也知道他不是不喜歡紅裙子,隻是不喜歡我穿紅裙子。


 


很奇怪,我知道溫朝生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四年前,溫朝生也知道我的喜好。


 


可現在,我們那麼熟悉可又那麼陌生。


 


四年前,因為我喜歡洋桔梗,所以溫朝生也喜歡。


 


四年後,他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不喜歡就當那四年都不存在。


 


恍惚間,我回到結婚的第一年,他讓我別穿紅色裙子那年。


 


第二天,我依舊買了一束洋桔梗,放在了客廳桌上最顯眼的位置。


 


溫朝生下班一開門就看見了。


 


這次他沒越過我,眼神也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他皺著眉掐住我的下巴,眼神十分危險:「江餘秋,你聽不懂我的話是嗎?」


 


這是結婚以來,他第一次情緒如此失控,我卻感到一陣愉悅。


 


6


 


溫朝生是個掌控欲極強的人。


 


他不喜歡他把握不住的東西,言晚清是個例外。


 


他把握不住言晚清。


 


言晚清像是一陣永遠不會為任何人停留的一陣風,一隻抓不住的鳥。


 


如今,言晚清倦鳥歸巢,飛回到他的身邊。


 


有點可惜,但凡言晚清當年沒出國,我跟溫朝生這婚是結不成的。


 


我有言晚清的聯系方式,這幾年,我看她輾轉在各國。


 


我跟她的聯系是今天早上,她告訴我她結束了旅程準備回國。


 


我知道她是在向我宣戰,我了解她。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我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等了這麼久、期待了這麼久的時刻就要來了,怎麼能不高興呢?


 


7


 


我知道言晚清回國了,溫朝生自然也知道。


 


果不其然,在言晚清回國的那天,溫朝生晚上沒回來。


 


我把手裡的工作處理完已經是深夜。


 


言晚清的朋友圈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準時在 11 點半更新了。


 


「終於回來了!!很高興,你一直都在。」


 


配了幾張圖,看背景是在清吧,昏暗的燈光下有人在彈吉他。


 


言晚清她們面前撐了一張小桌子,上面擺滿了酒瓶。


 


正值冬天,言晚清一身紅毛衣看著十分喜慶。


 


她黑了不少,五官還是那樣明媚。


 


溫朝生曾說過,言晚清身上有一股野性美。


 


那是我沒有的。


 


我就像一塊又悶又規整的石頭,在我身上找不到期待感。


 


能看得出來在場的不隻他們兩個,但言晚清拍的照片裡卻隻出現了溫朝生的身影。


 


溫朝生那樣我見過,在四年前,整個人十分柔和,好像天地間他就隻看得見一個人。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看著照片裡兩人的笑意頓覺刺眼。


 


我突然發狠把手機丟了出去。


 


周遭安靜下來,看到照片時就縈繞在我耳邊的嗡鳴聲也一瞬間消失。


 


我靜靜坐了幾分鍾,隨後收拾東西,開車去了溫朝生爸媽家。


 


8


 


溫母打開門見到我,十分驚訝,連忙讓我進門。


 


來時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此時隻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紅著眼開口:「媽媽,我手機在家摔壞了,現在朝生還沒有回家,我聯系不到他。」


 


溫母連忙安慰我,連溫爸都驚醒了。


 


兩人急忙給溫朝生打了電話。


 


我沒等多久,三十分鍾後等來了一身寒意的溫朝生。


 


他沉著臉,看向我的眼神中是壓抑不住的冷意。


 


說出來的話也滿是嘲諷。


 


「江餘秋,大晚上自己發瘋別拉著我爸媽。」


 


話音剛落,溫朝生就被他爸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客廳十分刺耳。


 


「閉嘴,給小秋道歉。」


 


我坐在沙發上,眼眶紅紅的小聲道:「晚上快 12 點了,我聯系不到你,有點著急。」


 


溫朝生垂眼站著,一言不發。


 


溫爸看了看我們,嘆了口氣,丟下一句「跟我來」就轉身上了樓。


 


我沉默地坐在客廳沙發上。


 


溫媽媽遞了一杯熱水給我,坐在我旁邊,滿眼憐愛地摸了摸我的頭。


 


「小秋,冷嗎?下次出門記得穿厚一點。」


 


聽到溫媽媽關心的話,我心裡一窒。


 


我們兩家是世交,住得也近,就在前面拐角的另一棟小別墅。


 


說起來,我跟溫朝生還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幼兒園到大學都是同一所學校。


 


上學時,溫朝生總是會站在我家樓下叫我,我下樓時他就一邊說我是「麻煩精」一邊接過我的書包。


 


那條路,我們一起走過許多遍。


 


不僅如此,我們還是彼此的初戀。


 


9


 


我知道我今晚這一出滿是漏洞,溫媽媽隻是看破不說破。


 


她把我抱在懷裡,像小時候我賴在她懷裡撒嬌一樣。


 


「小秋,小時候朝生欺負你,媽媽能幫你揍他。


 


「現在媽媽老了,心有餘力不足,媽媽也管不了朝生了,何況是感情這種事。」


 


我原本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突然反應過來今晚我做了什麼。


 


當年的事,溫家父母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實在無辜。


 


恨多能牽動人的情緒啊,幾乎一想到我就恨不得拉著全世界下地獄。


 


我圈住溫媽媽的腰身,整個身體都在輕微地發著抖。


 


我哽咽著小聲道:「媽媽對不起。」


 


溫媽媽依舊溫柔地抱著我。


 


「即使你沒有跟朝生結婚,我也一直把你當我的女兒。」


 


她輕輕撫著我的眉眼:「小時候小秋可是我們的開心果啊,媽媽希望你能永遠快樂。」


 


10


 


溫朝生下樓的時候,臉色已經恢復平常,隻是眼神有點恍惚。


 


他沒看我隻啞聲叫我的名字:「江餘秋,回家。」


 


說完沒有先走,而是站在原地等我收拾好了後再一起出去。


 


一直到上車,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不濃,存在感卻極強。


 


我淡淡地笑了笑,現在已經快 1 點了,我突然覺得有些累。


 


記不清多久了,我像背著殼的蝸牛那樣把那四年背在身上,尋求一個解脫。


 


身體上疲倦,心裡破碎不堪。


 


溫朝生沉默著點了一支煙,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


 


我看到溫朝生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眼尾帶著紅。


 


煙霧嫋繞間,溫朝生開口:「她回國了。」


 


她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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