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侯府收養的孩子入府不到十日就氣得侯府的當家主母暈過去的消息,像一陣風一樣,刮遍了整個上京城,顧承澤不能人道這件事又一次被大家大肆渲染。


 


4


 


我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半個月,其間除了元暉每日服侍湯藥早晚問安,侯府仿佛忘記了我一般,顧元若那狼崽子也被老夫人挪去了她自己的院子。


 


琳琅稟報說還有兩日就是府裡結算外賬和發放月銀的日子了。我讓她附耳過來,琳琅遲疑地問:「夫人這能行嗎?」


 


我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果不其然發放月銀的第二天晚上顧承澤來了我的院子,噓寒問暖,自責說自己公務繁忙疏忽了我。


 


我心裡明鏡似的,卻順著他點了點頭:「是啊,這個公務一忙就要十天半個月回不了家,實在是辛苦侯爺了。外人都羨慕侯爺這個編修的差事清闲,誰又能懂侯爺的不易呢。」


 


他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我體會到了罵人不帶髒字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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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知道他那個六品編著就是陛下體諒他戰場受傷給他的虛職,有他沒他都一樣。


 


顧承澤東拉西扯一通以後問:「賬房說這個月府上掛的外賬都沒有結算?」


 


來了來了,他每次想要達成什麼目標,都是先裝作一副關心呵護我的模樣,再裝作不經意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感念於他對我的體貼,從來都是盡我所能。這一次嘛,他的小算盤要落空咯。


 


我憂心地蹙了蹙眉,拉著他的手有點委屈:「侯爺,從我嫁進來府上就入不敷出,我日日補貼,卻總是不足。」


 


顧承澤仿佛在表演川譜變臉,剛剛還溫潤體貼地誇我,這一聽我不打算再給銀子,指著我的鼻子罵:「虧我覺得你書香門第溫柔知禮,如今卻連我府上掛的外賬都不願意抹平,你就不怕來日被人戳脊梁骨嗎?」


 


我不氣也不惱,用浸泡了生姜水的帕子拼命揉眼睛,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轉過頭裝作委屈至極的模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府上銀子虧空。上個月老侯爺在珍品齋拍下一本價值一千八百兩的孤本,前兩天珍品齋的掌櫃來結賬,至今還是打著欠條的。」


 


顧承澤看我哭了也有點尷尬,他語氣微緩:「之前父親也經常買一些孤本和字畫,甚至娘親妹妹每個月衣服首飾都是一大筆開支,我們侯府不至於拿不出這點銀子來。」


 


雖然語氣沒有剛才嚴厲,但話裡話外都是質疑我不會管家。


 


我紅著眼眶盯著他看,委屈得說不出話。


 


琳琅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那都是夫人拿自己的嫁妝銀子在貼補,不然早就支撐不住了。上個月夫人回娘家,我們太太發現夫人身上的袄子還是三年前的舊衣服,起了疑,夫人雖然給敷衍過去了,但又怕太太發現她一直拿嫁妝養著侯府的事情,怕到時候侯爺的臉面沒處擱,這才沒有繼續貼補。」


 


顧承澤怎麼可能不知道,是我一直拿嫁妝養著侯府,但以前我顧及他的尊嚴不提,他也就樂得裝傻,現在琳琅把這層遮羞布扯了下來。


 


顧承澤的面色漲紅,也沒有了不食人間煙火的飄然,他裝作詫異:「夫人怎麼早不說?我們府上雜事多,真是辛苦夫人了。」


 


左一句辛苦右一句愧疚,就不提一句還我銀子,還想繼續忽悠我讓我心甘情願掏銀子。


 


不操心不付出,他們天天詩與遠方,歲月靜好,卻隻有我一個人背負著整個侯府負重前行,憑什麼?這世道何其不公,他們憑什麼如此欺我,憑什麼?


 


我氣得狠了,看著顧承澤那張保養得宜的面龐,恨不得在上面扎幾個窟窿:「侯爺若是覺得被人知道動用媳婦的嫁妝也沒關系的話,我這就安排夏至給賬房送銀子。」


 


顧承澤面色扭曲,不可置信:「不就一堆黃白之物,沒想到你看得這樣重,難道在你那裡我們府上的臉面還不值那點銀錢?」


 


聽聽,人言否?


 


我倒要看看沒有我這些黃白之物,你們侯府不善經營不事生產卻鋪張浪費,還能撐多久?


 


我也冷了神色:「侯府面子自然千金萬金都抵不得,但你自己的面子你自己去維護,還沒有聽說過用媳婦的嫁妝銀子去支撐侯府面子的道理。」


 


「不可理喻!」


 


顧承澤氣得打了我一巴掌,奪門而去。


 


5


 


大妹妹顧清歡知道我被打以後,表面來探望我,話裡話外卻都是嘲諷。


 


我認真附和:「大妹妹說得對,我一定多反省自己。」


 


她很是瞧不上我的樣子,翻了翻白眼,又盯上了我的梳妝臺。每次她來,琳琅都近身伺候,實在是這姑娘喜歡順東西。


 


琳琅陰陽怪氣:「夫人,上次府裡置辦新衣,不知道為啥還沒給您和元暉少爺送過來,您以往無論置辦什麼都會給大家一起準備的,怎麼如今不是花的夫人的錢,這豪擲千金的氣魄也沒了,這大方周全也沒了?大小姐您逛飾品鋪子一定幫我們夫人選好了珠釵首飾吧,不用放在梳妝臺上,也拿出來給我們大家一起看一看。」


 


顧清歡被堵得訕訕地從梳妝臺那裡走開,慌裡慌張地跟我告退:「大嫂嫂我給你選的飾品還在制作呢,等做好了我再拿給你,母親那邊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的裙擺從院子裡消失後,琳琅氣鼓鼓地說:「等做好了我再拿給你,大小姐的這句話,夫人您聽了多少年了,您居然還和她這麼親近?」


 


我揉了揉她的發髻打趣:「還說呢?你剛才砰砰砰磕得那麼實做什麼?不說好了做戲嗎?你缺心眼啊?」


 


琳琅委屈巴巴:「做戲做全套,哎呀小姐,你不說我還不覺得,現在我怎麼感覺頭有點疼。」


 


得了,這傻子。


 


至於這狼心狗肺的顧清歡,我眯了眯眼,上一世她相中了新科進士,我通過調查得知那進士是個爛賭成癮的渣男。


 


那時候我心疼她,怕她嫁過去受苦,就一意阻攔她和那進士,結果她恨毒了我,覺得都是我阻攔了她大好的姻緣。


 


這次我不再幹涉她的大好姻緣咯,且看看她嫁給心心念念的進士後會不會稱心如意。


 


又躲在院子裡休養幾日,慈安院的福嬤嬤來請,說是老夫人憂心我的身體,想讓我過去見見,我客客氣氣地送走她。


 


琳琅嘴巴撅得老高:「老夫人每次都這樣,嘴上說著多麼疼小姐,但小姐生病這麼久也沒見她來探望過,這有事找小姐了,派個嬤嬤就來了,要當真關心小姐不能親自來探望?」


 


我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上一世也是她在我旁邊規勸,但我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怎麼都聽不進她說的話,不然也不至於落得那麼慘的下場。


 


小元暉在院子裡和師傅練習扎馬步,他一直都很刻苦也很努力,扎馬步不叫苦,沒有師傅,自己練大字也不抱怨。


 


對比上一世元若那種有點小聰明但憊懶的貨色,小元暉才是我的夢中情娃啊,鬼知道把一個憊懶的小孩子培養成才,我付出了多少辛酸和努力,結果嘞。


 


老夫人見了我就是一通心肝肉的心疼,結果離我八丈遠,恐怕我過了病氣給她。


 


我特意到她跟前,借著給她捏肩的機會幾乎貼在她身上,她身子僵硬,如果不是有求於我早就打發我走了,看她吃癟仍舊是我在侯府生涯最快樂的事情。


 


果然我還沒膈應她太久,她就揮了揮手:「如姐兒快坐下歇歇,你生病這麼久千萬別累著。」


 


我給琳琅個眼色,琳琅趕忙搬了個板凳放在老夫人旁邊,我坐下來拉著老夫人的手,一臉孺慕地看著她,經過了生姜帕子揉眼睛的保留項目,我感動得眼淚汪汪:「還是母親疼我。」


 


老夫人的身子一偏再偏,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她不開懷我就很高興,恨不得讓琳琅給我燙壺酒喝了,好快活快活。


 


老夫人最後才切入主題:「你大妹妹到了議親的年齡,但是我天天在府裡和人交際比較少,再加上你父親也想讓清姐兒嫁給清流世家,不知道你那邊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我還是把上一世我尋摸的人選告訴了老夫人,隻見老夫人的眸色一個比一個亮,足見這些男孩子都是很優秀也絕對配得上顧清歡的。但我想,大妹妹應該是看不中的,畢竟她現在已經對那進士情根深種。


 


6


 


這日我給母親寫信詢問之前教我的那位先生的消息,顧清歡風風火火地跑來,進來就對我大呼小叫,毫不客氣:「程錦如,枉我平日待你那麼好,你居然敢害我?」


 


我莫名其妙看著這姑娘作妖,屬實後悔把那花名冊給老夫人了,畢竟這姑娘,根本配不上真正的好人家,不然指定是攪家精的存在,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顧清歡看我不理她更生氣了:「你算哪根蔥,我的婚事也輪到你說三道四?你自己嫁得不好也看不得我好是吧?」


 


顧承澤剛好從淨房出來,聽到這話對著顧清歡就是一耳光:「你說的什麼話?什麼叫你大嫂嫁得不好?」


 


顧清歡表情錯愕又委屈,她根本沒想到顧承澤會在正房,畢竟大哥經常不回家,回家也是去書房的多,她又哪裡知道顧承澤是來拜託我給狼崽子請名師的呢。


 


畢竟清流和勳貴從來都是兩個圈子,要不是我父親不著調,我也絕對不會嫁進侯府的。清流世家看不上勳貴,勳貴的子嗣也很難尋到有名的大儒。


 


顧承澤看她愣愣地不說話更是生氣:「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哪家姑娘家自己過問婚事的?你到底知不知羞?」


 


顧清歡從小備受寵愛何時被這樣罵過,她也口不擇言起來:「大哥又算得上什麼好的對象嗎?如果讓我嫁這樣的,我還不如絞了頭發上山當姑子去。」


 


啪,又是一聲清脆悅耳的音弦,狗咬狗的戲碼真的好好看,能動手就別吵吵,沒別的,愛看,痛快。


 


顧清歡捂著臉跑走了,我一陣遺憾,這麼好看的戲碼,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呢?


 


第二日老夫人提起了那進士,說是她娘家的妹妹告訴她這是一樁頂好的婚事,她也打聽了一下,這進士相貌俊美學富五車,現在在皇上那裡很是受寵,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我隨口提一嘴:「母親這人選兒媳還是覺得不妥,畢竟進士不是我們當地知根知底的人家,誰也不知道性情如何,還是我們知根知底的人家更放心一些。」


 


很顯然他們是聽不進我的話的,這次談話後的第五日,新科進士齊勳源和侯府嫡女顧清歡訂婚了。這一次沒有我強烈阻止,大妹妹終於得償所願,她再次來我院子裡炫耀,還送了我一句話:「你自己不好管不住男人,被男人嫌棄打罵就心裡扭曲覺得所有人都不好。」


 


好好好,我拭目以待,看她如何攏住男人的心。


 


信送出去第八日,我的授業恩師祁夫子來到了侯府。


 


雖然我知道祈先生教學有點古怪,但確實嚴師出高徒,他帶過的學子都大有出息,除了我。


 


他的第一任學子就是當今聖上,那時候聖上才五歲,和幾個皇子跟著祁夫子結結實實學了十年的學問,據說幾位皇子的字,至今在上京城無人超越。


 


聖上登基後,感念祁夫子辛苦,封了個三品的虛職放祁夫子出宮了。


 


我祖父一聽說祁夫子從皇宮出來了,那是求爺爺告奶奶,使盡計謀才把祁夫子拐到我們家。


 


祁夫子的第二任學生就是我大哥,我還有我家小弟。直到我們真正上課了才知道為什麼皇上會舍得把這麼優秀的夫子放出來,但為時已晚。


 


祖父說了他搶夫子動用了多少人脈,你們學也得學不學也得學。


 


好在效果顯著,大哥上上屆狀元郎,我家小弟這次下場又是狀元郎。


 


因為我家目前沒有適齡兒童,而我祖父又怕等我侄子長大祁夫子就被別人搶走了。畢竟祁夫子是正兒八經的三品官,虛職也是官身,在清流世家中名聲極盛,祖父實在擔憂。


 


所以看到我求助信,立馬打包把祁夫子送了過來,並且還在信裡說,夫子隻借給我們五年,五年後我家小侄子五歲,必須給他送回去。


 


至於小孩子們能不能適應這位夫子,他才不管呢。


 


顧元暉和顧元若拜師前,我認真叮嚀:「夫子性格有點古怪,教書可能會有點嚴苛和異於常人,你們切記要聽夫子的話,多少人家想要夫子教導都請不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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