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氣得跳腳,仿若屁股底下有尖針一般:「不行,不能這麼輕易就放過這小子。」
司命的:「不可」還沒說完,爹已經施法把前兩世的回憶還有閻王殿發生的事都植入到裴毅的腦海中。
司命吱哇亂叫:「雖然你救過我的命,但你也不能……罷了,誰讓你救過我的命呢?」
司命臉皺成了核桃,卻拿我爹爹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裴毅想起這三生三世的糾葛。
躺在秦朝朝懷中傷懷的裴毅,忽然坐了起來。
他神色恍惚地湊到我的軀體上,狠命按壓我的胸膛,對著我的嘴巴吹氣。
「歲歲,你不能S,你怎麼能S呢?」
「你知道我們能在一起,有多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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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閻王殿,用斷子絕孫和永不超生換來的姻緣啊,歲歲,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秦朝朝拉著裴毅的胳膊哭喊:「裴郎,王後S了,她沒有福氣陪你到白頭,但你身邊還有我啊。」
他拿起呆愣在原地的裴毅的手放到自己腹部:「你摸摸我們的孩子,他都會踢人了,裴郎,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裴郎,你好好生活,每日開心快活,就是王後最大的心願了。」
爹爹氣得又打碎了一盞茶杯。
好在這次,裴毅沒讓爹爹繼續破防,他一把推開了秦朝朝:「你能不能離我遠一些?我的歲歲最討厭桂花味,你聞聞你身上,臭S了。」
秦朝朝不可置信:「當初明明是你說的,最愛我身上的桂花香味,說聞著就心曠神怡,為了你喜歡,我才特意抹桂花頭油。」
裴毅置若罔聞,小心翼翼抱起我的軀體,眼神一錯不錯看著我:「歲歲,我幫你叫太醫,你再等一等。」
「不,你不用等,從此以後,我都不會讓你等了,歲歲,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第一世我S的時候,你不是在我棺木前說想聽我講西北的故事嗎?我跟你說,我最擅長講故事了,你醒來,我全講給你聽好不好?」
「第二世你問我是不是對你動心了,我一直沒敢回你,現在我想告訴你了,你能不能再起來問我一次?」
「歲歲,我該S,我有錯,你起來打我,罵我,求求你,能不能別不要我?」
秦朝朝追過來:「王後S了!周歲歲S了!裴毅你聽見了嗎?!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你心尖尖上的王後已經沒氣了!」
裴毅抱著我的手緊了緊,眼底都是惶恐和無措:「你憑什麼說我的歲歲S了?」
秦朝朝不可置信:「她都沒氣了,再過一會兒都要涼透了,你能不能認清現實?」
說著,秦朝朝還打了裴毅一耳光,眼底滿是淚水和傷痛:「裴郎,清醒一點,給王後一個體面的身後事。」
8
司命拿小本本在那記:「這個橋段不錯,以後可以在劇情中安排一下。多麼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男主被女主甩了一巴掌,幡然醒悟,從此忘卻前緣,和女主白頭到老。」
司命的筆記還沒記完,裴毅一腳踢在了秦朝朝腹部。
「賤人!」
「我和歲歲這一世,是我用斷子絕孫換來的,你肚子中的孽種是哪來的?」
「現實?你跟我說現實?你知道我和歲歲能在一起有多難嗎?」
「都怪你,要不是你橫插一腳,我的歲歲怎麼會傷心欲絕?」
裴毅一腳又一腳踢在秦朝朝的腹部,直到鮮血淋漓,秦朝朝疼得在地上打滾。
「裴郎,太醫,麻煩你幫我叫太醫。」
「孩子,我們的孩子。」
裴毅盯著躺在地上呻吟的秦朝朝,用腳拼命碾壓她的腹部,直到秦朝朝疼暈過去,裴毅才抱起她的軀體往寢殿去。
剛踏進寢殿,聞著滿室桂花香,他仿若被雷擊了一般,呆愣楞看向寢殿中的桂花插瓶還有香爐中燃燒的桂花香。
像是有狗咬一樣,裴毅抱起她就往外跑,慌張踉跄間,他絆倒在地,她的軀體被摔到旁邊,他衣服摔破了,露出血肉模糊的膝蓋。
想站起來繼續去抱她,卻因為膝蓋受傷,再次跌倒在地。
爹爹掐念起訣,瞬時大雨傾盆。
我不滿嘟囔:「您就是想懲治他,能不能別帶累我的軀體?」
爹爹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我。
畫面中裴毅的傷口被雨水衝刷,連續的打擊和情緒壓抑,裴毅竟直挺挺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我的軀體已經被周家父母安葬到周家祠堂了。
他扯下床上的桂花香囊,砸碎正在燃燒的桂花香爐,拿起桌子上的桂花插瓶猛地揉稀碎。
「從今以後,宮內不許再有任何一點桂花,香味也不行。」
常公公低眉順眼收拾,可年輕的小太監卻不懂事:「王上,娘娘最愛桂花香,要是沒有桂花,娘娘該睡不好了。」
裴毅一腳踹倒他:「你哪來的娘娘?既然你想讓她做你主子,以後你就去秦家,免得身在曹營心在漢。」
任憑那小太監怎麼哭喊,最終還是被拖著送去了秦朝朝的母家。
秦朝朝因為不曾被冊封,聖上明顯厭棄了她,所以她在宮中被碾壓小產後,秦家還是灰溜溜把她帶回了家。
小太監被送到以後,秦朝朝父親一把揮掉了秦朝朝手中的藥碗:「孽障,咱們家以後是被你徹底連累了。」
秦朝朝滿臉不服:「爹爹好意思怪我,當初不就是爹爹的主意嗎?」
「爹爹現在就想跟我切割?晚了,王上說他天生不孕不育,您卻設計讓我跟那個男人懷孕,如今那男人丟了,王上雷霆之怒,不知您是否能承受?」
秦朝朝父親臉色鐵青,看著躺在床上還嘴硬的秦朝朝,仿若看一個S人。
與此同時,我提前叮囑的桃染,已經出宮來到了周家,並把我親筆信拿給了父親。
父親看完信,在原地呆愣片刻,才命人押著秦府的「男扮女裝」去宮中。
爹爹神色好看了一點:「總算你沒太窩囊,不然我真要被你氣S了。」
畫面中,裴毅聽到周家父親的敘述還有周家父親交上去的我親筆信,審問了「男扮女裝」一番,提劍刺S了他。
「秦家欺上瞞下,試圖混淆皇室血脈,全部家眷趕去寧古塔。」
「秦朝朝不貞不潔,心術不正,罰她入宮洗恭桶。」
吃著仙桃也堵不住爹爹的嘴:「洗恭桶是什麼懲罰?這也是懲罰?」
我也覺得裴毅是對秦朝朝動了真情,不然怎麼舍不得把她也趕去寧古塔?
和我所料一樣,決定了秦家的命運後,裴毅嘆息一聲扶起我周家的父親:「嶽丈大人,歲歲的事都怪我。」
隨著秦家懲罰的消息一起頒發的,是對大哥的獎賞,母親也被冊封了诰命。
9
桃染背起行囊去了江南。
她以前就念叨江南水鄉的秀麗,相信以她的心性,在那裡能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
秦朝朝奉旨入宮洗恭桶,每日和屎尿打交道。
宮裡下人知道王上不待見她,每日給她最髒最累的活。
她前陣子剛剛小產,身子沒養好,本就虛弱,每日苟延殘喘在恭桶房忙碌。
偏偏恭桶房的掌事大太監是個葷素不忌的。
不顧秦朝朝剛小產不久,就拉著她各種胡鬧,模糊的畫面中,隻能聽到秦朝朝悽厲的喊叫,還有被血侵染的衣裙。
裴毅沒事就會去恭桶房,變幻一百種法子折磨秦朝朝。
得知掌事大太監欺辱秦朝朝,裴毅直接賞了掌事大太監一塊金錠子。
這下仿佛一個信號,越來越多的人去欺辱秦朝朝。
秦朝朝不堪其擾,咬舌自盡了。
我心底唏噓不止,司命又拿起小本本記上了。
我一把奪過來:「這可不興寫啊,除非你自己按照這個劇情去歷劫。」
爹娘神色也不是很好看:「本來我還覺得懲罰太輕了,沒想到……」
10
秦朝朝S後,裴毅迷上修仙問道。
每日朱砂做成的藥,不要命一樣往身體裡吃。
但凡有一點空闲時間,他就會獨自把自己關在歲歲的寢室裡。
他撿起滾落在床邊的泥娃娃腦袋,一點點掰掉上面的泥吃進肚子裡。
「歲歲,沒了你,我以後要怎麼辦?我找不到你了,你為什麼那麼狠心?」
「我再也沒有來世了,如若上蒼有靈,能不能讓我在S前再見你一次……」
他吃完了整個泥娃娃的腦袋,跌跌撞撞來到歲歲的梳妝臺前。
見到了孤零零放在梳妝臺上的東珠耳環,他突然想起今年中秋,外藩進貢了東珠……
往年他早就巴巴送給了歲歲,可這一年,他在外頭遇到了秦朝朝。
年輕嬌豔的小姑娘, 眼底心底都是自己。
最主要的是,小姑娘跟自己在一起之前, 從未有過任何一個男人。
他從未訴之於口的,午夜夢回他都介意到睡不著的, 歲歲曾是父皇的女人。
並且歲歲的世界那麼大,她有家人, 有自己在意的宮女, 闲著沒事她愛看書、愛作畫, 還喜歡刻木雕。
憑什麼呢?
他裴毅的世界裡隻有歲歲一個人,而歲歲卻有那麼廣闊的天地。
說不清哪裡來的惡念,他把東珠都送給了秦朝朝。
他開始享受悄咪咪和秦朝朝在一起的快感。
秦朝朝的全世界, 都是他裴毅。
他告訴自己,就沉淪這半年, 半年後,就把秦朝朝嫁出去和親。
但沒想到, 秦朝朝會懷孕,還因為自己斥責她罰跪差點流產。
孩子。
和歲歲成婚第一年,裴毅就知道自己此生注定無子,畢竟歲歲那麼嚴重的寒症, 怎麼可能孕育子嗣。
那時候他很慶幸,他喜歡她的歲歲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沒有孩子跟自己爭寵。
但是七年過去了, 皇叔家的小孫子虎頭虎腦的, 丞相家的小孫女像個糯嘰嘰的奶團子。
隻有自己, 膝下無子。
本來已經認命了, 但秦朝朝腹中有了自己的孩子。
和自己血脈相通, 是自己在這個世間的延續,裴毅想留下這個孩子。
他跟自己說,等到生產, 哄著秦朝朝安生把孩子生下來, 他就悄悄S了秦朝朝。
孩子的母親隻能是歲歲。
但沒想到,他搞砸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他用盡一切求來的圓滿,被他親手搞砸了。
窗外烏雲密布, 明日大概是陰天。
裴毅拿起手邊的毒酒, 一口氣喝了下去。
他知道,他的月亮再也不會照耀他, 那幹脆,就不要再睜開眼。
11
三世情劫歷完,我卻一意孤行留在人間陪在裴毅身邊時,司命就告知了我懲罰。
「從堵」司命寫稿子寫得頭禿的時候, 也會來找我追問一些民間的細節。
對於他總愛在情侶最情濃時把其中一個寫S這件事, 我提出了深刻的抗議。
司命很聽勸, 他不再把人安排在最情濃的時候噶了。
他開始不按常理出牌。
武林高手S於瘟疫。
魔族聖君被驢踢S。
甚至於,神仙之所以愛上凡人,是因為凡人囚禁了神仙。
我越發不忍直視, 以關懷民間父母和桃染的理由逃離他的司命殿。
銅鏡中, 桃染已經成了江南叫得上名頭的大老板。
周家水漲船高,如今已邁入上京城的權貴之家。
我還悄悄看了秦朝朝的命簿,她轉世投胎, 成了一隻惹人厭的蟑螂。
堵在我心口的鬱氣,總算全消了。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