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信的時候感覺喉嚨一陣腥甜湧上來,眼前一黑,暈倒在了地上。
迷糊之間,我看到了裴淮南,他拿著我送他的泥娃娃在草地裡躺著,身上都是刀傷劍傷。
他仰頭望著天空,親吻著泥娃娃,像是對著它和我說話一樣。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從夢中醒來,已經是滿頭大汗,想要喊人時卻發現自己並沒待在將軍府,而是皇宮。
蕭晏時坐在床邊,一身明黃色龍袍加身,他臉上多了幾絲威嚴,伸手觸碰著我的額頭輕聲問:「阿漾可好些了?」
我看著他的模樣愣了下,腦海裡浮現出前世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心裡更不好受了。
忽然,我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問他:「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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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蕭晏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他笑著和我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從我們小時候初見一直到後來我拒婚。
我質問他邊關糧草的事,他笑了,笑得有些瘋癲,說出了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說三皇子不過也是他的一枚棋子,就是要讓太上皇替他鏟除障礙,自己好名正言順地登基為帝。
蕭晏時再次看向我時眼中復雜:「阿漾,你還不知道嗎?他們必須S啊,他們不S你和我就不能在一起。」
他們是指我父兄還有裴淮南。
我皺著眉頭盯著蕭晏時,弄不清楚他口中的話。
可下一刻他的話讓我愣在了原地。
他說:「阿漾,你知道父皇為什麼那麼疼愛你嗎,因為你才是他的女兒啊。當年秦凝,也就是你的母親是懷了你嫁給了你的父親,所以父皇才疼愛你超越了所有皇子。」
我被封住了經脈無法動彈,隻能瞪著雙眼,手卻止不住地顫抖著。
蕭晏時又說:「所以你爹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因為他覺得我們是兄妹。可我不是啊,我是我母後和別人的孩子,他們都不信,非要來拆散我們。」
蕭晏時說這話時神情顯得很是癲狂,而這一切仿佛都說通了一般。前世他不計後果都要置我於S地,應該是早早地就知道我才是皇上的血脈,為了自己的皇位不顧一切也要S了我。
而今生事情有了變化,他真的對我動心了,但愛情在權力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我盯著幾近瘋狂的蕭晏時發出嘲諷的笑:「陛下現在又是裝給誰看呢,你的痴情不過是心裡得不到的一抹執念,你S先皇也不過是為了鞏自己的地位罷了。」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讓邊境的將士們S於非命,讓我父兄身陷囹圄,甚至讓人朝我夫君投毒。你以為邊境被漠北蠻子破了,你這皇位還能坐得安穩?」
蕭晏時愣了下,隨即又恢復以往雲淡風輕的模樣。他說自己身為皇帝,可以御駕親徵以鼓舞士氣,他是皇帝,是真龍天子,漠北蠻子不敢動他泱泱大國。
蕭晏時說他早就和漠北人籤訂了條約,先前的戰亂是他故意挑起來的,為的就是支開裴淮南,後各個擊破,讓裴家和謝家的兵權重歸皇室。
這些東西本來就該屬於皇室,而不是給我們一群時刻懷有野心之人。
這一刻我躺在床上,心底卻是無比寒涼。
我和裴淮南懂事後就被送到了京城,美其名曰是保護,實際上是送到京城成為皇室手裡的人質。
他們怕漠北蠻子入侵東陵,但更怕謝裴兩家擁兵自重,顛覆皇權。
於是我和裴淮南都被鎖在了這四方天地中。原本該翱翔在天際的雄鷹被套上了鐵鏈,任由我們怎麼掙扎也隻能無謂地哀號著,這鐵鏈太重,我們掙脫不開。
每次午夜,我總會夢見塞外的草原,父親和兄長在草原上策馬奔騰;夢見冰雪覆蓋的雪山,雄鷹在半山腰向下俯衝,自由地鳴叫著。
可每次醒來等待我的總是冰冷的床榻。侍女遞過來的華麗衣裳好像就是束縛著我的蛛網,一旦沾上就難以逃脫。
裴淮南認為我們懷有野心,會起兵造反,可歷代謝裴兩家家主哪一個不是保家衛國戰S沙場,他們從沒有動過一絲一毫的反叛之心。
他們是東陵的銅牆鐵壁。
我深吸一口氣,此刻便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是壞種,不能因為一丁點兒的變化就動惻隱之心。
「蕭晏時,我給過你機會了。」
「什麼?」
蕭晏時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宮殿的門就被人強行撞開。一身盔甲的男人帶著將士衝了進來,他拔刀大喊:「臣奉先皇之命保護皇女殿下,太子蕭晏時勾結漠北構陷忠臣,又謀害天子之命,罪無可恕,來人,拿下賊子!」
男人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龐,那是我日日夜夜,念到了骨子裡的人。
蕭晏時徹底愣住了,他指著裴淮南滿眼的不可置信:「你,你不是,你不是S了嗎?」
裴淮南回來了,他沒理蕭晏時的話,反而是大步上前抱住了我,用盡了全身力氣將我揉進了懷裡。
他說:「阿漾,我回來了。」
我淡淡地嗯了聲,卻貪婪地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
熱的。
隨後先皇在宋指揮使話說完後被春雪推了出來,他指著蕭晏時滿臉憤怒,直直罵了句:「孽種,居然敢傷我兒!」
這是我留的後手。
當初聽見皇上對我說像我娘時以及那痴迷的表情我就產生了疑惑,於是回到將軍府查看了父親一直鎖著的書房。
幾番查詢之下才得知原來我不是父親所生,兄長也不是。母親是懷了我才嫁給父親的,而當初母親是被皇後所陷害,被迫出了宮,卻沒想到已經有了我。
我意識到了不對,於是趕緊修書給了父親和裴淮南,說了前世之事,無論他們信不信,這次一定要好好提防蕭晏時。
他們信了,配合我演了一出戰敗的戲,實際上是擒拿住了漠北首領,讓他們假傳消息。
後我讓春雪將一S囚犯易容成了皇上,將真正的皇上偷換了出來。誰知道剛坐上太後之位的女人就迫不及待要S了皇帝,原因居然是他想把皇位傳給我。
於是我們就有了如今這一幕戲。
蕭晏時得知後笑了,他笑得難看,眼淚糊了一臉,嘴裡還是不斷念叨著:「阿漾,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的啊。」
「你也愛我對不對,不然以前怎麼會一直跟在我身後?」
我從床上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一個眼神過去,裴淮南遞過來刀。
他皺著眉說:「站遠一點,不要髒了你的衣服。」
「髒了就扔了。」我看著眼前的男人,前世今生種種的痛讓我無法入眠, 每次午夜夢回都是跌入萬丈深淵。
太疼了。
但夢魘也該結束了。
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刀尖滴落下一滴滴血珠,身前的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隨後太後被押到了宮殿中,她見到皇上後面如S灰, 可一見到我又激動了起來。昔日百般疼愛我的皇後娘娘終於不裝了,癱在地上指著我破口大罵。
她罵我和我娘一樣不要臉,勾引了皇帝,不知廉恥。
可她忘了, 當年我母親是被她陷害送上了龍床的。
我沒S太後, 隻是將她的錦衣華服剝下, 扔去了冷宮。
至於太上皇。
我氣不過,提出和離,離開時卻被蕭晏時下藥囚禁在了暗牢裡任由堂姐折磨,對外宣稱我病了,不讓任何人探望。
「(在」後記:
太上皇這次是真真切切地S了。
他自刎前問我能不能原諒他,我讓他下去給我母親贖罪。
去父親書房後我還看到了一本記事簿, 是父親寫的,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我會打開這間屋子, 於是將我母親的遭遇通通寫了下來。
原本父親和母親是青梅竹馬,而母親和太後則是閨中密友。誰知道太上皇貪戀母親美色, 而太後則是為了穩固自己的位置, 於是將我母親哄騙進宮, 下了藥送到了龍床之上。
事後母親被強留在宮中卻無名無分。太上皇寵愛她到極致,太後妒忌, 於是在一次宮宴上用同樣的方法設計父親母親。
最後母親出宮嫁給父親,但因為太後的操作導致名聲盡毀, 一直鬱鬱寡歡,在生我的時候難產。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並非太上皇血脈,而是我父親和母親的結晶, 那個早於我的孩子早就S了。
太上皇賓天後,我用蕭晏時給我的空白聖旨將辰親王立為皇儲,擇日登基。
而我和裴淮南回到了邊境,回到了草原,重新握住佩刀的一剎那。我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脫落,出了京城終究衝出了這一方牢籠。
我不是困在牢籠裡任由人觀賞的鳥雀, 我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鷹,本就應該展翅飛翔。
裴淮南牽來一匹馬, 白中帶有一點兒黑, 而他的馬恰恰相反。
我吹了聲口哨,馬兒抬起了前腿。我抓住韁繩縱身一躍坐在了馬鞍上:「駕——」
草原上, 微風吹拂著長發,不遠處的牛羊聲像是美妙笙歌,動聽至極。
我策馬而行,轉頭看向還在原地的裴淮南, 朝著他大喊:「裴淮南, 我好愛你啊!」
男人瞬間紅了眼眶,他大步上馬追著我跑,快要追到時縱身一躍將我撲在了草叢裡。
他哭了,哭著問我剛才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我說是, 他又掐著我的腰讓我說了一遍又一遍。
裴淮南動作很是厲害,好像是要將上輩子和這輩子的都補上。
他紅著眼看著我,瞳孔裡除了我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他說:「我也愛你。」
在你沒愛上我之前就愛了你很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