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陽高懸,我翻身開始玩手機,微博開始推送江宜年 cp 超話,我才猛地想起來,江宜年早上來找我拿手機。
我飛快地從床上蹦起來,跑去開門。
門外空空的,我也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呢,準備關門的時候突然門上加了一道對衝力。
然後我看到江宜年略帶滄桑的臉出現在了我視線裡。
「你……的手機。」
他沒接,徑直進屋了。
手裡拎了一堆東西,我看不清是什麼,順手像自己家一樣就放我桌子上了。
然後又順手拎起我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我人都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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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哥,你和前任相處都這麼自在的嗎?」
江宜年看起來是平復好心情了,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就你一個前任。」
別人我不知道,章如曼我還不知道嗎?
以前江宜年雖然不愛說話,但至少算得上坦誠,現在怎麼回事,和章如曼玩兩年怎麼這樣了這小孩兒。
「你變了。」
我說。
「你是因為我變了才離開我的嗎?」
?江宜年語出驚人。
我餘光掃到外面,發現章如曼還站在昨天那個位置來回踱步,像個等丈夫下班的賢妻良母。
「不是哥,章如曼還在樓下呢,你們兩口子來我這玩燃冬來了?」
江宜年紋絲不動,「我倆沒關系。」
我:?
「你癲成這樣,和她太像了,說沒關系我都不信。」
江宜年的目光冷淡,「你沒必要找這麼蹩腳的借口。」
「反正無論從前還是現在,你都不愛我,不是嗎?」
我一時語塞。
敲門聲很適時地響起,江宜年在我吃驚的目光中起身去開門。
「宜年。」
章如曼的聲音。
「我知道你還是生我的氣,別和我賭氣了好不好?我們回國。」
認識章如曼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她這麼低三下四的語氣。
江宜年維持著開門的姿勢沒動,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他似乎在深思。
嘖,我就說,故事要這樣發展才合理。
說來說去還是小情侶間吵吵鬧鬧。
別波及到我就行。
我躡手躡腳想往屋裡去,躲開這一對癲公癲婆,江宜年卻突然扯住了我,把我扯到門口。
「正好,他推了推眼鏡,今天我一次性說清楚。」
「從始至終我喜歡的人,都隻有岑竹一個。」
這話無異於一顆深水炸彈。
章如曼登時表情就受傷了,而我,在腦海中迅速盤算著怎麼逃命。
癲公癲婆,吵架別帶上我啊。
「宜年……」
還沒等後面的話出口,江宜年迅速地把門關上了。
章如曼被隔絕在外面,我從門縫中窺見最後一面,她的表情是真受傷了。
而江宜年的表情依舊隆重。
屋裡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寧靜。
最後還是以我肚子的咕隆聲打破的。
「要不……你倆回家吵?我先吃個飯。」
江宜年沒有撒手。
「岑竹,我剛才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了啊。」
我眼尾炸花,拿面包的手卻在抖,「拉扯嘛,我懂的。」
還是愛的深。
雖然不知道他倆因為什麼事兒吵起來,但我看著這架勢,這把問題挺大。
可能是我雲淡風輕的表情傷害到了江宜年,他少見地有些不耐,「我說我隻喜歡你一個。」
我假笑安撫他,「聽到了,聽到了,但我不會當真的,你放心。」
不知S活的態度成功惹怒了江宜年,他幾乎是連拽加扯給我帶到了沙發上,男上女下的壓迫姿勢。
「我說我隻愛你一個。」
他一字一句道。
我在他眼底看見了怒火。
「我知道啊——」
慣有地停頓,「這戲碼我配合你演了很多次了,但我不能一直當冤大頭吧。」
「江總,給人留條活路。」
不知道是哪個字成功引爆了江宜年,他對我又啃又親。
好家伙,還玩上強制愛了。
這我是真忍不下去了。
有時候女人理智崩潰隻在一瞬間。
我揚起我帶著延長甲的巴掌,狠狠給了江宜年一耳瓜。
江宜年笑了。
我還氣地哆嗦手,再也拿不出出體面了。
「有病。」
「可能吧。」
江宜年喃喃自語,倒也沒生氣。
在我憤恨的目光中,他以一種近乎虔誠姿的態單膝跪在了我面前。
我承認那一瞬間,我有些呼吸困難。
「岑竹,你別一聲不吭就走掉了。」
「你說,我哪裡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你想要清淨,我也可以一天隻出現在你面前一個小時。」
幾乎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
他該不會是白月光回來後,忽然發現自己愛上了朱砂痣了吧。
我驚到失聲。
我有時候真的覺得江宜年有病。
要麼他就是個渣男,情話信手拈來的。
「我不懂你,我真不太懂你。」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我怎麼能忘呢,是他一字一句地告訴我,我是個什麼東西。
我說。
「你不是喜歡章如曼嗎?」
「我不喜歡她。」
江宜年斬釘截鐵地說。
他堅定的模樣讓我陷入短暫的凌亂。
不過這些我早就已經沒什麼心思深究。
三年前我吃盡了苦頭。
都不太重要了。
看著我出神,江宜年才開始有些動容。
「岑竹。」
他聲音發抖地問,「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很難理解嗎。」
我也有點失去耐心。
「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了,很難理解嗎?」
他愣了一下,頭深深地低了下去,隨後聲音發沉地說,「我不同意。」
江宜年現在有點像個偏執的小孩。
算算我如今也認識他六年了,除去分別的這兩年多,將近三年的時間,他的性格和以前差距很大。
那時候我們剛在一起,他多數時候在忙工作,話很少,很少見到什麼情緒波動。
我很少能想像到江宜年在我面前這麼卑微的樣子。
難道真是誰不在身邊誰就是香饽饽?
「你不同意也沒有辦法。」
我冷淡地說,「分手又不是離婚,我需要你同意什麼?」
這句話江宜年沒回,他自顧自地找到角落裡坐下,開始給我收拾東西,「你下一站是哪?」
「和你沒關系。」
我說。
「最近國際形勢不安全,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人無語到極致是會笑的。
「你公司不要了?」
「我知道,你第一站也不是莫斯科,之前那個民宿老板想對你做不好的事情,你才轉到莫斯科,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他頓了下。
「幾個月公司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那是他曾經每天加班到兩點,應酬喝到不省人事也要留下來的公司,太荒唐了。
我腦子裡像一團亂掉的毛線球,還是警鈴大作,馬上要爆炸的那種。
「我真看不懂你,江宜年,你好像有病,真的。」
江宜年面不改色,情緒調節得比我快多了,「我不是鬧著玩的,或許我現在的樣子你覺得有點不理智,但我嘗試過適應沒有你的生活了,發現不太行。」
「你說得好像多愛我一樣。」
這話才讓他連貫的動作停下來,「我說過很多遍了,岑竹,我愛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肯信我?」
心跳地很快,手在發抖,我覺得有些窒息。
「你說什麼都不值得信。」
我說。
我早就知道你玩弄人心的本事。
5
江宜年到底是沒能犟過我。
難得清淨,整個屋子裡都是令人煩悶的氣息,我索性出去走走。
風吹起來涼涼的,倒是很令人清醒。
走著走著,我發現我已經走出很遠,有些迷路,到了麻雀山附近。
背後泛起涼意,腳步聲逼近。
我微微側目,是之前那個民宿老板。
SS捏住電話快步向前。
一邊走一邊輸入電話號碼。
大腦在緊張狀態下根本顧不得其他,等到電話撥出去,我才發現屏幕上是江宜年三個大字。
普通女性永遠別妄想在力量上去抗衡一個成年男性。
迷藥吸入鼻腔,意識離散,江宜年的聲音最後消散在耳邊。
他來得比想象中快多了。
真沒出息。
逃了三年,還是江宜年。
昏迷的我,陷入了一個甜甜酸酸又深沉的夢。
剛遇到江宜年時,是我人生中最窮困潦倒最狼狽的一段時間。
我爸S在美國,S得很痛快,我媽跟他白手起家,卻被他狠狠背刺,S後他錢全都留給了小三和小三的女兒。
他那個女兒叫章如曼,和我從小就不對付,我們打得頭破血流,在圈子裡丟人現眼。
母親病重,我沒錢,被他們母女為難,最艱辛的時候,眼一閉心一橫,穿上超短裙就進了會所。
那時候江宜年已經小有成就,眾星捧月一般的坐在包間正中間。
周圍人看他興致缺缺,起哄壓著讓他好歹選一個。
我是慢慢吞吞最後一個進包間的,那時他已經準備離去。
漫不經心地擦肩時,我們的目光對視了一下。
他問:「你也是這些人裡的一個?」
很難形容那一眼的感覺。
如果現在讓我用一個詞,那應該是——傾蓋如故。
「願不願意跟我走?」
他朝我伸出的時候,我竟然也沒有猶豫。
周圍人炸開了鍋。
議論聲中,江宜年甩了一句,「因為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
他們打趣:「江總看眼緣。」
後來的事情順理成章,其實我那時候有點抑鬱,愛人如養花,江宜年這人雖沉默寡言,卻面面俱到,溫柔細致,他作為一個金主,逗我開心,將就我的脾氣,上班就報備,在日復一日中地溫存中,我治好了病,動心,依賴,放肆,直到愛上他,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是我經常覺得自己站在迷霧裡,分不清方向。
在江宜年身邊的第二年,我終於不知S活地鼓起勇氣和他告白。
那個夜晚雨很大,我找遍了別墅都沒見到江宜年,最後在地下二層的儲物室門前,我的手觸上了那扇門。
如果在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會自作主張想去打開那扇門。
那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江宜年。
不同於往日的沉默寡言,溫和,儒雅,更像是一個對立面,兇殘,狠戾,氣息令人瑟縮。
我抱著他,隻問,怎麼這麼冷?
他沒有說話,在我堅定的告白聲中,狠狠推開了我。
「小醜,逗著你玩兒,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你市侩,野蠻,自私自利,有什麼值得別人喜歡的,還敢談什麼愛情。」
那個夜晚難忘又模糊。
後半夜母親病重離世。
然後就是我和江宜年的冷戰,他長達一個月地出差。
我在反反復復的噩夢中,想起小時候無數次質問爸爸為什麼不喜歡我,再到後來他離世時也不曾想見我一面的決絕,母親到S都在念著那個負心漢的名字,種種最後都幻化成江宜年冷漠無情的臉,他居高臨下,眼底都是嘲諷,「你有什麼值得別人喜歡的?」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我經常意識遊離,那是一天晚上,雷聲大作,當我恍恍惚惚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站上樓頂,風聲嘶吼,我隻覺得樓下的風清甜,想體驗身體和地面重重撞擊,軀幹四分五裂的感覺,無盡的欣喜和期待,卻沒有一絲懼意,我終於意識到我出問題了。
我終於受不了給江宜年打電話,他接的很快,也不是她,確切地說,是一道清麗的女聲。
大概是章如曼在他面前說話的時候有點夾,我那時候沒聽出來。
電話裡的江宜年苦苦哀求說:「她在我這什麼都不算,我不愛她。」
我至今慶幸那一刻我幡然醒悟,沒有邁出那一步。
愛不起就算了,本來就是這樣的關系,是我頭腦不清醒,妄想日久生情這樣的傻事,生命永遠大於一切不是嗎。
後來江宜年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他的好,我也避如蛇蠍。
他不過是一個會玩弄人心的、惡趣味的、虛偽的、騙子。
6
從夢裡醒來的時候我驚了一身冷汗。
旁邊病床上躺著面色蒼白的江宜年。
護士用蹩腳的英語說:「幸虧有你男朋友,你沒什麼事,他為了保護你,受了傷,上帝保佑,你醒來了。」
昏迷中的江宜年眉頭緊鎖,手上還SS揪著我帽子上的毛球。
現實與夢境撕裂,讓我的思維停滯。
難道他真轉性了,愛上我了?
不然怎麼會豁出性命保護我?
人類的本能,不是趨利避害嗎?
江宜年昏迷了兩天,最後他在一聲我名字的驚呼中醒來。
我看到他眼底的慌亂,在屋子裡急切尋找,直到捕捉到我身影,眉間卻展現濃烈的厭惡。
我僵硬地把手伸出去去碰他的額頭,「你感覺怎麼樣?」
「怎麼是你。」
江宜年身上的氣息陡然陰狠起來,拂開了我的手。
「你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