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相府嫡女,父親因謀逆獲罪,被判滿門抄斬。
皇帝S了我全家,卻獨獨留下我苟延殘喘。
讓我進宮當了一個最末等的雜役奴僕。
白日他理政,我為他磨墨;夜晚他酣睡,我為他暖床。
他折辱著我,卻寵幸著我。
他精心編織了一張網,將我永遠困於其中。
01
事隔三年,我再見到將軍,他已榮華滿身,受盡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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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他是王最敬重也是最忌憚的人,人人對他禮遇有加,好不風光。
而當年在他面前總保持驕傲姿態的我,因父入獄,宅屋良田盡數充公,皇帝憐我孤苦,免我充作官妓的懲罰,特許我入宮為婢。如今的確慘淡,滿目荒涼。
所以當將軍站在我面前,問我是否後悔拒絕嫁給他時,我笑的分外生分,說:「奴婢志雖小,但也從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說著這話時,我避開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邃凌厲,我實在怕刺傷自己。
他頓了一會兒,沒再說什麼。
如今強弱分明,我再無資格在他面前提驕傲二字。
我向他欠了欠身子,提了裙擺轉身欲走,他卻突然一個轉身將我打橫抱了起來,我羞憤欲加:「將軍!自重!」
他身形矯健,任我掙扎也不松開半分,隻狠聲說:「再鬧我就把你丟河裡喂魚。」
這麼一說,我就不動了。他是知道我怕水的,我七歲那年掉河裡,還是他跳下去救的我。
他扛著我便走,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隻好以手遮著臉,低聲提醒他:「將軍,這是皇宮,由不得你胡來!」
他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我的腰,道:「再叫一聲將軍試試?」
他竟是介意這個!
我低聲喚他:「阿渡。」
他的身體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放我下來,柔聲說:「阿嫵,太久沒人這樣喚過我了,你是頭一個。」
他這麼一說,我忽然就心軟了,支支吾吾的再叫了一聲:「阿渡。」
他看著我的臉,欣喜莫名:「阿嫵,我今日便請皇上賜婚,你願不願意?」
我看著他的臉,差點答應了他,可我還是搖搖頭,重復:「奴婢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他的表情由不解轉為痛苦再到憤怒,終於歸為平靜,揮袖離去。
離去時,他在我旁邊說:「皇上要將惠清公主許配給我,看來,皇命不可違。」
我如遭雷轟,雙腳被釘在了原地。
他用這樣的方式,報復了我對他的拒絕。他以為他另娶他人會令我痛苦,他猜對了。
02
我回到平治殿裡替夫徇磨墨,他淡淡的晲了我一眼,道:「都說清楚了?」
我心一驚,急忙跪到地上:「說清楚了。但求陛下不要遷怒於他,我和他真的什麼都沒有。」
夫徇蹲下來摸著我的臉,問:「你怎麼開始替他說話了呢?從前,你不是什麼都不怕的麼?怎麼,現在怕朕S了他?」
「不,不是!」夫徇的眼神太過駭人,陰測測的掃著我的臉,令我頓生寒意,急忙說:「將軍畢竟是保家衛國的英雄,若因此事被錯S,實在太過可惜。」
夫徇把我抱起來,半帶威脅的說:「你最好說的都是真的,不然,朕能造就他,也可毀滅他,你知道分寸的,嗯?」
我摟緊他的腰取悅他,心卻驚懼異常。
夫徇丟我在塌上,一邊寬衣解帶,一邊吻我。
今日的他異常粗暴,一直泄憤似的咬我的肩,疼的我直抓被褥,手碰了碰,竟出了血。
我不敢求饒,隻全盤受著,頭埋到枕頭裡,差點吸不上來氣。他把我翻過來。將枕頭丟掉,低聲呵斥:「你想把自己悶S?」
我於是隻好盯著帳頂,這皇宮極為奢華,雕梁畫棟,繁復精美,連這頂金色的帳子都是宮裡頂級的繡娘一針一線繡出來的,一條長龍繞著帳子,似乎將要盤旋著騰龍而起,我盯著那龍爪,想要研究它的針法,我隻能借此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讓自己與夫徇的交媾顯得沒那麼難熬。
壓在自己身上的夫徇開始不耐煩,手捏著我的臉,使我不得不正視他,警告似的說:」學不會專心是麼?用不用朕教你怎麼做?」
我疼得嗚了一聲,他竟格外愉悅,越發無可顧忌,在愉悅與痛苦的極致刺激裡,我頭一次主動的擁住他,就像菟絲花緊緊依附著喬木一般,緊緊的、擁住了他。
他竟溫柔了些,破天荒地衝我笑了一下,右手撩開我額前湿漉漉的發,堪堪的吻了下來。
我躲不開,隻能任由他索取。我和他做著這麼親密的事,心與心離得卻很遠。這皇宮裡,沒一個可以交心的人,唯有一個阿渡,可阿渡也長大了,阿渡也要娶妻了。
03
我突然落了淚,迷迷糊糊的問夫徇:「阿渡是不是要娶惠清公主了?」
話音剛落我就瞬間清醒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
而夫徇稍顯和緩的表情迅速變得冰冷,他冷笑著看著我:「是,他馬上就要娶親了,他馬上會有自己的妻子,你也早就是朕的女人了,你覺得,你們還會有可能嗎?」
我渾身赤裸著,和夫徇坦誠相對,我的身上青青紫紫,早就被他印上了印記,這些印記反復提醒著我,我早已非完璧之身,已配不上我的阿渡了。
我偏過頭說:「我和阿渡,隻是年少時的交情,旁的什麼都沒有。我唯有陛下你一個。」
「隻會有朕一個。」夫徇拉我入懷,道:「怎麼都這麼久了,你肚子還沒有動靜?」
我的心咯噔一下,眸色暗淡下來:「這孩子不適合來到這兒。」
「這孩子?」夫徇忽的挑了挑眉,探究似的盯著我,良久,他冷冷的質問我:「阿嫵,你有過身孕了,是不是?」
我天生就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應該否認,但我突然像啞巴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夫徇的眼神漸漸變得狠厲,問:「回答朕的問題,孩子呢?」一邊問,另一邊就掀開被子伸手按著我的肚子,我驚慌的躲開他,背對著他道:「孩子——孩子早就沒了。」
夫徇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強按著怒氣,問:「怎麼沒的?怎麼沒的!」
我忽然覺得委屈,白天他當我是奴才、下人。夜裡他粗暴、狠厲。他對我的溫情少的可憐,臨幸過我許多次,卻從未提過要給我一個名分。一邊壓迫我,一面羞辱我,竟還要我給他生孩子?
04
我冷笑一聲:「六月份時,陛下曾罰我打掃整個平治殿,因為沒有按時打掃好,就罰我在太陽底下跪了三個時辰,孩子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沒的吧——陛下忘了?」
夫徇臉上的表情極為難看,嘴唇翕動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繼續說:「陛下是知道的,我這樣低賤的人,不配勞駕太醫為我看病,所以——孩子沒了,也在意料之中。」
「那,你有身孕為什麼不說?」
「是想說的。怎麼不想說…」我苦笑:「陛下日理萬機宵衣旰食,我怎有機會開口?偏偏那幾日夜裡……」我拖了腔,瞧著他:「陛下寢在合祿宮,這真是沒機會了。所以這孩子,怕就不應該來到這世上。」
夫徇微凜,注視著我,慢慢、慢慢的把他的手撫在了我的手上。
這溫情來的毫不意外,他心疼了,他後悔了,這一切都因他而起,故而會覺得對不起我。是了,男人都是憐惜他對不起的女人的。
所以接下來的我過得格外舒坦,宮裡的活再也不消我來幹了,倒也落得個清闲。
05
一闲下來,我就開始胡思亂想。想我們魏家輝煌鼎盛時刻,本是鍾鳴鼎食之家,如今如此慘淡,令人頓生嗟嘆。我又想到五歲那年娘親拉我去廟會趕集時,曾心軟收了幾個乞兒做小廝,其中就有阿渡。
阿渡五官俊朗,人又聰明踏實,我是極愛和他玩兒的。我們偷偷溜出府,到京城的雲香居賣雲片糕吃,他還會用自己的月錢給我買花鈿和彩紙,裝模作樣的貼在我臉上。不過我們可不敢就這樣回府,隻匆匆洗好臉溜回去。運氣不好的話,就會被爹爹抓住,這個時候通常都是阿渡一個人幫我擔責……
這麼想著想著,一個下午的時光就被磨幹淨了。
無所事事反倒令我精神恹恹,興致索然。還好夫徇晚上來時送了我一隻絨絨的兔子。
於是我就天天盼著剪兔毛。有個事幹,心裡總會舒坦一些。
盼啊盼的,盼來了阿渡和惠清公主大婚的消息。
06
宮裡處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慶之色。惠清公主是夫徇一母同胞的妹妹,夫徇自然甚是看重。據說惠清在一次騎射比賽裡輸給了阿渡,便對他芳心暗許,私下裡央求夫徇賜婚。這般膽大心細的女子,世間真是少有,有那麼一瞬間,我竟覺得他倆甚是般配。阿渡是個好男子,也唯有惠清公主這般尊貴又愛他的女子能與他相配。
悵然著,幽幽嘆了口氣。
夫徇繞到我身後,將一支金釵簪在我發間,問:「宮裡出了這麼件喜慶的事,你嘆什麼氣?」
他試探我。
我不動聲色:「隻是嘆這天越來越熱了,也該給兔子剪剪毛了。」我對著鏡子照:「欸,是雕花金釵呢!」
「你以前不也有一支?有什麼好稀奇的。」夫徇坐下來飲茶,狀似無意。
我想起來了,我及笈時,夫徇送過我一支。那時他還不是皇帝。從前,爹爹帶我入宮看姑姑,遇到過夫徇,還是他帶我在宮裡溜達的呢。
「我及笈時,的確有一支。」
夫徇繼續喝茶,但動作明顯慢了下來,我知道他在聽我說話。
我故意不再說下去。
夫徇盯著我,好半晌,臨走時,吐出來一句話:「終於是鮮活的了。」語氣竟有些欣慰?
他在說我?我仔細一想,也覺得最近有些猖狂,竟然敢頂撞他忤逆他,他不生氣?竟說我是鮮活的,什麼意思?
竹影兒自後紗窗窺了進來,太陽已走到後邊去了。我始終不明白,夫徇臨走時說的那句話什麼意思。
直到月籠寒竹,下綠紗窗,我忽的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夫徇,該不是喜歡我?
07
我伸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暗惱自己心中的猜想怎麼這般離譜。
爹爹是因為貪汙走私,而且涉及官場舞弊案而被降罪的,雖是爹爹有錯在先,但畢竟是夫徇下令誅S爹爹的,我怎能同自己S父仇人談感情?
且夫徇本就不喜歡我,年少時是這樣,如今並沒什麼改變。
我目光突然移到銅鏡中,鏡中人眉頭深鎖,青絲上绾著一支金釵,取下來掂量著,分量果然很足,雕刻精細雅致,和我從前那個成色不相上下。
真的是好久好久沒有用過這般好的東西了。
我嘆一口氣,將金釵鎖到匣子裡。如今這身份,戴這個釵子,隻怕是暴殄天物。
天色已晚,夫徇定不會讓我侍寢了,那麼我也該回到奴婢住的地方了。
從深牆下走過,我肚子咕咕叫個厲害。今晚無星有月,深宮高牆似被刷了一層霜,透出沉默、清冷的氣息。
前方宮人提燈值班,昏黃的光映著小小的一隅,就像是跌落凡塵的星子一般,熠熠生輝。
我向前走著,突然,從天上掉下一角素白,堪堪地、落在我面前,發出「嘭」的一聲響。
驚懼萬分!毫無防備。我向後跌倒,伴隨著那聲巨響,我的臉上濺了幾滴湿濡。
一名宮人,在我面前,香消玉殒。
我手撫著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伸手倉皇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片猩紅。
眼前是一團白,一團紅,一地的青絲。那宮人眼還睜著,睜得大大的,看著天,看著著無星的夜幕,無盡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