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君語!」


 


院外,忽然傳來江離的叫喊聲。


 


我微微一愣,想了想,還是起身走出去。


 


謝毓拉住我,問:「要我陪你去嗎?」


 


我搖搖頭,把他留在了屋裡走出去。


 


院門外,江離形容憔悴地站著,見我出來,目光痴痴地望著我,轉瞬又變得十分憤怒和失望:


 


「聽說……你去賭館給自己下注,如果我和你退婚,你就可以贏一萬兩,是不是?你連這種事都算計上了,這些年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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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那般為你,你又把我當什麼?


 


我目光冷冷地看著他,他卻忽然撇開頭,雙拳緊握,聲音顫抖:


 


「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搞得我好像是一個傻子……」


 


我收回目光,轉過身去,我也不想看見他年輕時愛我如痴如狂的模樣。


 


我實在想不通,這麼愛我的一個人,最後卻把我丟在原地,偷偷愛了別人。


 


「聽聞你已與尚書府嫡長女訂婚,而我也已另覓夫婿。人言可畏,以後別再來了。」


 


「什……什麼,你嫁人了?」


 


他宛若受到了重大打擊,整個人的腰背都駝了下來,回過臉呆呆地望著我。


 


「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月前!」


 


「呵!半個月?豈不是剛和我退婚就跟人好上了?」


 


他憤怒地盯著我,目光中忽然閃現出一抹癲狂,紅著眼快步朝我走來。


 


我下意識地捂著小腹後退,就在腳下一滑差點摔倒時,落到一個偉岸的胸膛裡。


 


「娘子,你沒事吧?」


 


聽到謝毓的聲音,我松了一口氣。


 


差一點,差一點我就要跌倒了。


 


萬一落胎,我就見不到兒子和女兒了。


 


「放開她!君語是我的……我的……」


 


江離赤紅著眼衝過來,就要拉我的手。


 


謝毓替我擋開,卻被江離一把掀倒在地,眼看著江離捏起鬥大的拳頭就朝謝毓面門砸去,我情急之下抄起門邊的木棍,就砸在江離後腦勺上。


 


他兩眼一翻,昏了過去,倒在謝毓胸口。


 


謝毓身上都是傷,被他壓得直咳嗽。


 


我趕忙把人搬過來,把謝毓扶起來。


 


謝毓一邊咳嗽一邊笑:


 


「這人力氣大得跟蠻牛一樣,我以為要被他打S,沒想到你力氣還挺大。」


 


我看著地上昏迷的江離嘆了口氣:


 


「他天生神力,練武的奇才,亦是天生的將才。」


 


謝毓點點頭,望著江離目光復雜:


 


「人才難得啊!可惜了,還真不能弄S他!」


 


我瞧著謝毓,見他一臉惋惜,不禁一陣無語。


 


他估計想過想去父留子,但對方是江離,就真不能動。


 


前世江離幾乎戰無不勝,哪怕最艱難時刻,也能逆風翻盤。在百姓心中,那就是戰神,比他父親強百倍的那種。


 


大乾國的邊疆需要江離這樣的人才,所以哪怕我哪怕再怨他,也不會毀了他。


 


大乾國失去他,可能真的沒有替補人選。


 


隻是將軍府,我卻沒打算讓他們好過。


 


「可也不能這麼便宜他!」


 


謝毓摸了摸下巴,想了個主意:


 


「把他剝光,丟去小倌館,再寫封信給戶部尚書,讓他看好自己的女婿,別讓他到處丟人現眼。」


 


我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


 


「不寫給江將軍,卻送到尚書府,你是想讓他們兩家鬧斷親?」


 


謝毓點點頭,眸光陰冷:


 


「戶部尚書是個吃裡爬外的狗東西,做賣國賊好些年,手裡有不少陰私。可不能叫他玷汙咱們大乾國的天生將才,江離要S也隻能S在邊疆戰場上。」


 


不愧是謝毓,個人恩怨睚眦必報,又會顧及國家利益。


 


特別是手段缺德這一點,我得向他學習。


 


比如把江離扒光扔到小倌倌,雖不痛不痒,卻能叫他顏面盡失,也算為我略報小仇,更讓戶部尚書臉上難堪,如鲠在喉。


 


好一個一箭雙雕。


 


8


 


謝毓傷體未愈。


 


但搬人這種事,也輪不上我這個孕婦。


 


謝毓問我拿去一兩銀子,去外頭轉了兩圈,便找來兩個乞丐,讓他們把江離送去楚風館。


 


後來,我聽人說江離發現自己在楚風館醒來,先是暴怒了一陣,緊接著便黯然神傷。


 


最有趣的是,其中有一名清倌,非說自己和他有了一段首尾,要他贖身負責。


 


正鬧得不可開交,戶部尚書便收到書信上門抓奸。


 


瞧見江離被清倌扒住不放,兩人又衣著單薄,便覺得荒唐至極,顏面盡失。


 


當即怒發衝冠,去江府退了親。


 


一時間,江離就成了這京城中的大名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江離被將軍府的人接回去後大病了一場,待病好後,也未再來找我麻煩。


 


好似徹底忘了我一般,成日沉迷在演武場,說是要應對秋後的武舉了。


 


這些事兒我並不關注,是謝毓託人打聽到,與我說的。


 


而我已成親的消息,也傳遍大街小巷,當日江離來我這裡挑釁,後又被我們送入楚風館,也有目擊之人。


 


這件事我們沒有特意去瞞,將軍府的人自然知道,但到底是他們有錯在先。


 


江將軍到底還是愛惜臉面的,出事之後閉門謝客,整個將軍府都低調了許多。


 


9


 


九個月後,我生下一兒一女。


 


這一世,我沒入將軍府,少了晨昏定省,也沒了婆婆羅氏的指桑罵槐,無須謹言慎行。


 


是以,孕期過得輕松自在。


 


手裡有銀子,時常請大夫和穩婆上門看著,又有前世的經驗,從頭到尾安安穩穩。


 


兩個孩子長得白胖,並未如上一世那般瘦弱如猴。


 


謝毓這人更是讓我驚喜,在我孕後期每日都小心翼翼守著,端茶遞水,無微不至。


 


連夜間都守在我的屋外,生怕我有個意外。


 


後來天氣冷了,我實在不忍心他這般,便幹脆在屋裡擺了睡榻,讓他睡在屋裡,他卻擔憂我不自在。


 


我隻說:「這輩子已是夫妻,總要適應的,遲早的事兒。」


 


他微微一愣,隨後欣然接受。


 


草廬陳舊,在我孕期不好動工,如今孩子已經呱呱落地,家裡又有銀子,便讓人請了泥瓦匠,圍了幹淨漂亮的青磚牆。


 


前院布置了花園,蓋了藏書閣,將祖父一生收藏的書籍都擺放進去。


 


後院改成菜園,中間蓋了三進的屋子,並不奢華,卻住著舒坦。


 


院門上也懸掛上牌匾,是祖父生前早就寫好的字——「書居」。


 


祖父一生都未能完成的事兒,倒在我這兒總算有了結尾。


 


每每想到此處,心頭都酸澀不已。


 


祖父這一生,早年喪父喪母,中年喪妻,我娘在生下我那一年便病逝了,我爹是祖父唯一的兒子,卻在北疆戰場上失蹤,再無音訊。


 


祖父將尚在襁褓中的我拉扯到大,還一心處理著朝政,因為太窮,連乳母都舍不得請。


 


我是周圍鄰居家的阿婆們,人人搭把手養大的。


 


是以,生產之後,我生娃的喜蛋,這一片達官貴人平民百姓都分到了,自然也分到了將軍府。


 


多數人,陸續來送禮。


 


不說達官貴人的禮品,隻那城中的普通百姓,都送了不少布匹雞蛋。


 


將軍府沒來,倒是意料之中的。


 


退婚一事,兩家已經鬧僵了。


 


二十年前,祖父曾經救過江老太爺一命,江家對祖父千恩萬謝,隻是江老太爺一過世,恩情就淡了。


 


前世我嫁過去之後,他們府上對這事兒是隻字不提。


 


我若偶然間提起江老太爺,江家那幾個小姑子便說我挾恩圖報。


 


雖以我的心智,在那家中並未受到格外的欺辱,最後還掌握將軍府的中饋,為江離消除後顧之憂。


 


可每當將祖父教我的治世謀略,用於內宅陰私,我都心痛難當。


 


在別人眼中的富貴安樂,在我眼中卻猶如囚籠。


 


偏偏S後見江離另有外室,不願回家與我終老,便更加憤怒和怨恨。


 


好的,今生我不用再困於後宅了。


 


10


 


謝毓喜歡女兒,S皮賴臉地讓女兒隨他姓,叫謝雲淡。


 


兒子隨我姓林,叫林風輕。


 


如此一來,我祖父也算是有後了。


 


他說不能讓忠臣無後,不然連自己的子孫都護佑不住,這世間誰願意做忠臣?


 


我覺得甚是有理。


 


後又想著祖父一生的宏願,他想讓天下學子都能觀摩經典巨著,天下藏書都應該對外開放,而不是藏著掖著,最後導致藏書毀損或者文明斷層。


 


他說,要以文明傳承精神,以文明共赴盛世。


 


祖父已經離世,但我希望他的精神能夠永存。


 


是以,我貼出告示,對外開放藏書閣,廣邀天下才子前來觀摩。


 


並說明書卷可以抄錄,但不可帶走。


 


不想我還是低估了祖父在世間的地位。


 


這一張告示出去,次日不僅引來才子書生,還引來學子監的大儒,以及朝廷大半重臣。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以至於屋裡院外人滿為患。


 


我擦著一頭冷汗,在天黑之前,閉門謝客。


 


並跟大伙說要重新制定規矩,不可再出現今日的亂象。


 


好在都是有學識懂禮之人,都說回去靜等消息。


 


我焦頭爛額,謝毓卻悠闲自在地坐在後院遛娃喝茶。


 


我回到後院,瞧見他這般舒適模樣,心中莫名不爽。


 


特別是他看向我的眼神,頗有一點幸災樂禍。


 


我牙根疼,冷眼看著他:


 


「你是不是早知道會如此?」


 


他衝我「噓」了一聲,輕笑著把兩個孩子哄睡,而後拉著我去了內室水房。


 


偌大的一個浴盆裡,裝滿清水和花瓣。


 


「熱水已經備好,娘子先好好泡個澡,順便想一想明日該如何安排,為夫先去做晚飯了。」


 


我舒服地泡進浴桶裡,想著前世人人懼怕的九千歲,為了我那兩個娃化身家庭主夫,天天圍著請來的奶娘轉,還把我伺候得妥妥帖帖。


 


我本該高興的,可這人卻不思進取了。


 


再過些日子便要科舉,他竟然以要照顧孩子為由,拒絕參加。


 


我想著,大抵是前世在官場上吃盡苦頭,後來進東廠做了閹人的首領,雖有無上的權力,卻仍然沒有尊嚴。


 


想著他在佛前所說,便也能理解。


 


他隻不過是想要一個小家,做一個正常人罷了。


 


罷了,既然他入贅了我林家,我養著就是了。


 


而後我就想著明日該如何安排,怎麼才能夠讓大家都看得上書,又不會亂了秩序。


 


許是白日裡太忙碌,我這身子休養得還不得當,想著想著便被一股睡意籠罩,漸漸睡了過去。


 


夢裡我居然見到了祖父。


 


他還是那般溫和地看著我,從自己的俸祿裡面拿出十兩,塞到我手裡:


 


「阿爺顧不上囡囡了,囡囡拿去買花戴,買點喜歡的吃食,別總是舍不得,也別委屈了自己。」


 


我接過十兩銀子,想起前世的經歷,各種委屈湧上心頭,抱著他號啕大哭:


 


「阿爺!囡囡好想您,您是不是覺得囡囡過得太窩囊了,所以上一世一直未曾入囡囡的夢?」


 


祖父憐愛地撫摸著我的頭:


 


「囡囡,過去的已經過去,隻當它是南柯一夢。且也不是你S我活的關系,不必執著於報復。你若活得好,那些盼著你不好的人,自然就活得不痛快。最後你既活好了,他們也不痛快了,豈不快哉?」


 


這便是祖父的處世之道,是以人人敬之愛之。


 


哪怕將他視為一世之敵的敵國宰相,亦在他過世後作詩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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