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學校附近開民宿。
前奶狗摟著小女友進來說：「開間房。」
我面無表情：「門口寫了，不招待情侶。
「一個人住一間房。」
祁司季挑眉說：「周頤，這麼做生意，能賺？」
小女友拉了拉他的衣角：
「哥哥，姐姐是不是討厭我……」
他笑了笑：「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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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上門的錢，沒有不賺的道理。
我悠悠說：「你走吧，她留下。」
祁司季和小女友同時愣在原地。
1
我無辜地問：
「怎麼了，小祁，沒有錢讓妹妹住酒店嗎？」
祁司季無語地抿了抿唇，示意小女友上前：
「你住。」
小女友委屈巴巴地提交身份證：「好的，你走吧，不用管我。反正我也習慣一個人了……」
「那我走了，下次約。」
祁司季耍帥似的刷卡籤字，揚長而去。
小女友僵在原地。
我看了看她的名字，林墨宜。
「林妹妹，我給你介紹下我們頤安民宿。
「一樓是花園、餐廳和辦公區域。
「二樓和三樓是客房，頂層是觀景天臺。」
她有意無意地問：「好像都是空房呀，我一個人住，安全嗎？」
「你放心，員工在一樓，其他房間也有客人。整棟樓是我裝修設計的，也是我自住。安全、隔音、採光方方面面都有考慮，用最好的材料。
「每個房間門口有一盞入戶感應燈，照在門牌和門鈴上。我給不同房間設計了不同風格。203 房精致復古，所以我在室內插了黃玫瑰，希望你喜歡。」
林墨宜念著房卡上的「歡迎回家」，刷開房門。
花瓣形吊燈隨後亮起，照在焦糖色沙發上。
胡桃木茶幾和玫瑰像個小花園。
看到她掩飾不住的驚豔，我放心離開：
「有什麼需要隨時找我。」
但林墨宜似乎又有些忌憚我，反向宣示主權說：「姐姐，其實我和祁哥哥是普通師兄妹。我們還不是一個專業，我今年才上外語學院。
「有同學欺負我，他怕我不開心，就專門帶我來這裡。外面有點冷，他才抱抱我。
「姐姐，我不會影響你們復合吧？」
我付之一笑：「他求過，我沒答應。你順便告訴他，別再拐著彎找我了，我很忙。
「頤安成本高，所以定價也高，不是我要宰他。」
林墨宜咬了咬嘴唇：「姐姐還是誤會我們了嗎？一點都不在乎哥哥的感受了嗎？」
我很無奈：「我沒有誤會，一定要我問出來，祁司季是怎麼讓你幫忙裝蒜的？他為什麼沒有告訴你，他不喜歡女朋友叫哥哥，喜歡被叫老公？
「而且他特別黏人，佔有欲又強，不會讓女朋友自己住酒店。還有，他剛才和你進來，用的是紳士手。」
林墨宜頓時變了臉色，迅速關上門。
一夜無事，第二天也安分退房。
估計是她說足了我的壞話，祁司季沒有再來找我。
到底還是小年輕，功夫沒修煉到家。
我和祁司季談戀愛的時候，她都還沒高考呢。
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
不過，年紀小也有小的好處。
我在建築事務所苦幹十年。
趕上時代紅利，賺了幾桶金。
祁司季在大三下學期，來我們團隊實習。
陪我通宵加班，喝最苦的咖啡，吃最早的早餐，還能狗狗眼地看著我說：「周頤，你一定沒問題。」
我一邊輸液一邊工作時，他跑去學扎針，給我換吊瓶，還把我當小孩一樣，包辦家務，等我睡著才離開。
謎一樣的體力和活力，迷倒了小姐姐我。
項目完成後，我在想，要怎麼計劃下一個十年。
我為別人建了很多遮風擋雨的地方。
也許，是時候為自己建一個。
不誇張地說，想犒勞自己一棟別墅。
但市區寸土寸金，大面積住房隻能從郊區找。
而且一個人住，空置率高。
如果還能給有需要的人遮風擋雨，再好不過。
聽說這裡規劃做大學城。
我想到投資經營民宿的方案，向事務所辭職，有了現在的頤安。
每天的工作，就是不斷完善它。
各大學校建成開學，大學城人氣越來越旺。
頤安隻有八間房，經常住滿，還有回頭客。
我是老板，也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實在忙不過來後，除去外包，我準備招學生兼職。
一個男生穿著發皺的襯衫，上門應聘：「我叫文釗傑，計算機本科，目前已經保研，時間比較充裕。
「我能吃苦，幹家務，也擅長拍照，可以幫客人打卡民宿，拍出好看的照片。」
哇嗚，六邊形戰士。
我打趣說：
「男生會拍照，離不開女朋友的教導吧。」
他卻變了神色，不接我茬，還說：「我什麼都能做，保潔也行，義工也行。」
有問題，這男的。
我退回簡歷說：「你這麼優秀，去實習更好。拿更高工資，積累工作經驗，對畢業也有好處。」
文釗傑沒想過會被拒絕，一時亂了方寸：「你要怎樣才能讓我留下來？」
我思索說：「最起碼要真誠待人。你動機不純怎麼辦？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非要來這裡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想通後咬著後槽牙說：
「我要捉奸。」
2
如果下巴能掉下來，我會掉出一聲巨響。
文釗傑恨恨地說：「塗月就是我女朋友。我們一起讀高中，一起上大學，隻是保研到不同學校。她就突然和我提分手，說不能接受異地。
「市區和郊區，算什麼異地？她朋友說她好幾次非要來這裡過夜。這裡到底有誰在啊？！」
我不得不亮出門口招牌。
而且我記得塗月，她看起來是家境不錯的乖乖女，對人溫柔有禮貌，喜歡住在奶油風的 202 房。貝殼包裡裝著蘋果筆記本，手上抱著兩三本書，說要好好寫論文。
我正色道：「我不是你們的朋友，但作為這裡的老板，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塗月都是自己來住，沒有約過別人。我沒有必要騙你。」
文釗傑還不信：「一個人會去住酒店？」
我誠懇地說：「世界上多的是需要獨處空間的人。
「因為各種理由想要自己待著的人。」
他瞬間紅了眼眶，從椅子上彈起來：
「那她是為什麼？！」
我想到一些鳳凰男，刻苦優秀，卻又敏感自卑。
既然他已經知道這裡，如果不讓他用正當的方式溝通，我怕他會採取極端的方式報復。
堵不如疏。
我盯著，總不會出大亂子。
「你可以留下。
「如果塗月再來，你們就在我這說清楚。」
於是，文釗傑開始幫我做些工作。他是個驕傲的人，學得很快，做得完美，反倒幫了我大忙。
晚上十一點多，我在電腦前核算賬務。
外面還傳來陣陣笑鬧聲。
很多學生關在高中苦讀三年，為高考繃緊神經。
到了自由的大學，就像脫韁的野馬，向著新奇的一切奔馳。
白天送給課堂和社團，夜晚送給溢出的荷爾蒙。
我很理解，直到有男生說：
「你跑什麼？還想裝作看不見我？」
「是啊師妹，過來和我們玩玩。」
「你不是喜歡陳鳴嗎？」
女生聽了，似乎很生氣：
「叫你一整天勾引男人……」
她們罵得太髒，我直接屏蔽，調開監控。
一個女生被其他女生推倒在地，倉皇地爬起來。男生們跟在後頭看笑話，煽風點火。
我連忙叫醒文釗傑，拿起鑰匙走出去。
女生也正好哭著敲響門：「有人嗎？」
對上林墨宜梨花帶雨的臉，我來不及驚訝，先把人拉進來，再迅速關上門。
外面的人反應過來後，罵罵咧咧踢門，又捏爆啤酒罐，丟進院子裡說：「臭**滾出來！」
我護著她說：「強闖民宿，破壞財物，都要坐牢的。我已經報警了！你們再不走，就等警察帶走吧！」
文釗傑撿起易拉罐，一一砸回去：「明天學校就會通報你們，讓全世界知道！」
他們小聲討論後放話：「給我等著！」
「有本事別出門！」
人散後，林墨宜抱著我的手，看向文釗傑。
我好好驚訝了下，想起他們的話，留神觀察她。
沒料到她隻是掃了一眼，就可憐地看著我說：
「謝謝姐姐。」
她竟然沒有謝謝文哥哥。
我在牆上開了一扇窗，牆外擺放一張長椅。
客人可以在窗臺用些飲品，也可以坐在窗下觀賞花園。
我讓文釗傑熱來牛奶，對林墨宜說：
「緩一緩再回去。」
她低垂著頭，把長發挽到耳後說：
「他們肯定在宿舍樓下等我。」
眼淚和珠子似的往下掉。
簡直就像瓊瑤女主角一樣。
別說男生，我都心軟了。
「你宿管呢？舍友呢？」
林墨宜神情無助：「這個點，阿姨會罵人，還會告訴老師。我舍友也不愛管別人的事。不是每個人都像姐姐一樣好的。」
文釗傑知趣地遞上紙巾。
她卻任由淚痕斑駁：「沒事，我到外面湊合一晚上就好了，姐姐快去休息吧。」
我嘆了口氣：「樓上還有一間房。」
文釗傑問：「房費……」
林墨宜抬起頭說：「我有。」
但我站在她身前，正好看得清清楚楚。
她打開手機，點擊聊天軟件，迅速往下翻。
【A 大大三商科 175 體貼趙】
【A 大同級醫學 172 嚴謹鄭】
【A 大大四旅遊 181 陽光陳】
【A 大工作兩年證券 183 成熟李】
【B 大大二法律 176 富有王】……
好家伙，百家姓都湊齊了吧。
林墨宜刷到滿意的人，寫道：「哥哥，我——」
我忍不住想，她還隻是個學生。
學生的三觀還沒有定型。
我按住林墨宜的手，微笑說：「算了，員工宿舍也有一間空著。」
她想了想，遲疑地看向文釗傑：「哥哥，我住那裡，不會影響你吧。」
他說：「員工也是一人一間，比客房小而已。」
我讓林墨宜喝完牛奶，和文釗傑收拾房間。
她嘗了幾口，忽然遞給我說：
「姐姐，好像有點苦。」
我下意識抿了一口：「不苦啊。」
文釗傑連忙解釋：「是純牛奶，沒過期的。」
林墨宜才滿意地拿回來：
「可能是眼淚掉下去了。」
她又徑直接過他手上的床品，「哥哥是不是累了，早點去休息吧。我來得比你早，對這裡很熟了。我幫姐姐就可以。」
她想趕走他，我也有話要說，於是點頭同意。
3
員工宿舍按照書房設計。
半牆架子上擺滿文學和雜志。
林墨宜四下看了看：「沒想到宿舍也這麼有設計感，姐姐好用心。」
我笑笑說：「沒你用心。你是故意來找我的吧。」
她怔在原地，像個犯錯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我特別害怕，想找人幫我，但能信任的人，我下意識就想到姐姐，別人都沒有姐姐好。」
我無奈地說：「既然你信任我，就老實告訴我，他們為什麼找你。」
她還想蒙混過關：「我不知道，但肯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他們生氣了吧。我會去找他們解釋的。」
我神色一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