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在醫院,我和蘇曾柔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更何況,我即將離開,以後大家不在同一屋檐下,不需要為所謂的面子,維持表面的平和。
見我理都不理她,蘇曾柔臉上閃過一絲羞惱。
「江哥哥說,你答應放棄保研資格,我應該當面謝謝你才是。
「本來我準備考研的一些資料,現在也用不上了,不如我就送給學姐你吧。
「學姐你這麼努力又勤奮,想來好好備考幾個月,也一定能考上和我繼續當同門。」
我把書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自進門後,第一次正眼看她。
「可以把你的嘴閉上嗎?茶味兒有點衝到我了。
「看到我不要的東西被你當成寶一樣捧著,說實話,心裡怪同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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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點兒實力,也不會通過這些下作手段,去撿別人不要的剩飯吃。」
沒想到我會直接開懟,蘇曾柔愣了下,隨即氣紅了臉。
「學姐,有些人想吃剩飯都吃不到呢?
「江哥哥的前女友都能組成足球隊了,怎麼就不肯吃學姐這顆窩邊草?不會是太讓人難以下嘴了吧?」
說著,蘇曾柔抬起頭,展示了一下她脖子上那條粉鑽項鏈。
「這條和學姐生日收到那條是同款,好看嗎?
「我隻是說了句想要,江哥哥就給我專門定制了一條一模一樣的。」
我笑了笑。
「你要是喜歡這樣款式的,待會兒我把我那條也送給你。」
別人有的,我就不要了。
蘇曾柔以為這樣能打擊到我,可我早就不在乎了。
要是放在從前,我或許還會心酸一下。
可現在,看到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我隻覺得好笑。
6
我抱著資料剛要出門,卻撞進了一雙蘊著薄怒的眼裡。
江南簫冷著臉,往常掛在唇邊的笑意,此刻消失無蹤。
「杳杳,你什麼意思?」
我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到了。
他說的是,我要把他送我的那條項鏈給蘇曾柔的事。
「怎麼了?送給我的東西當然是由我自己處置。
「你要是覺得不合適,說個數吧,就當是我花錢從你那兒買過來的。」
江南簫拉住我的手腕,盯著我雙眼,一字一句。
「那是我送你的,你怎麼能給別人?」
我笑笑:「不是獨一無二的東西,我不稀罕。」
他嘴唇抖了抖,剛要說什麼。
蘇曾柔突然跑了過來,紅著眼將脖子上的項鏈扯了下來,遞給我。
「學姐都是我的錯,我隻是看這條項鏈好看,於是也想要一條,你們不要再吵了,是我當時沒想周全……」
她柔柔弱弱垂著頭,低聲哽咽。
剛好露出脖子上,方才被項鏈劃出的紅痕。
江南簫的視線被吸引過去,忍不住皺眉。
「怎麼這麼不小心?送給你的就是你的。」
說著,他掃了我一眼,語氣硬邦邦的。
「我送出去的東西,有的是人喜歡!」
我看著他們倆在我面前上演的這一出戲,實在有些乏味。
「說完了嗎?說完了可以讓開嗎?
「我要去送資料了。」
江南簫回過神來,他這才想起這次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之前你說你要出國,是認真的?」
我有些煩了,反問他。
「難道我出國還要通知你嗎?」
江南簫SS攔住門,不肯讓我離開。
他目光緊緊跟隨著我臉上的表情,步步緊逼。
「你如果選擇出國,那以後我們就徹底完了。」
「完了?」
我重復了一下他的話,隻覺得荒唐。
「我們不是普通朋友嗎?」
普通朋友,這就是過去二十多年裡,他給我的定位。
「不過一段普通的朋友關系,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我抬眼,拍拍他的肩膀。
「麻煩讓讓。」
我腳剛跨出大門,就聽到背後江南簫的聲音響起。
他的聲音不自覺拔高,像是在刻意說給誰聽。
「曾柔,這段時間是我一直讓你受委屈了。
「其實我早該給你一個名分,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蘇曾柔包含激動的聲音響起。
「我願意。」
我的腳步微頓了下,隨即堅定的繼續往前走。
最好他倆鎖S,以後誰都別來煩我。
7
江南簫的表白儀式,格外宏大。
那幾天裡,幾乎學校所有人都在討論,江南簫專門包下校外廣場的大屏幕,向蘇曾柔表白的事。
寢室長知道這事後,特意關注了一下我的態度,生怕我聽到後又為江南簫傷心。
但我這段時間忙得連覺都睡不夠,哪裡顧得上這些?
聽到寢室長試探地問起這事。
我隨口道:「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上,我祝他們百年好合吧。」
寢室長睜大了眼:「你真不在乎。」
我吹著頭沒說話。
要說我完全沒有一點難受,那是不可能的。
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
可我也知道,我不應該再把感情浪費在江南簫身上。
他不值得。
不知道怎麼的,我忽然想起了十八歲那年的生日。
那時候,我早早計劃好了,在成年那天,跟江南簫表白。
而江南簫,也答應了會來我的生日宴會。
一早,我就讓媽媽把我收拾得格外好看。
晚上客人來得那麼多。
我一張臉又一張臉仔細瞧過去,卻怎麼都沒有找到他。
歌盡人散,我穿著小裙子坐在門口,看著天邊的月亮一點點垂下去。
十八歲那年,我沒有等到想要等到的人。
或許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放棄。
好在現在醒悟也不遲。
臨行前,寢室長拉著舍友說,要為我舉辦一次歡送儀式。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沈鴻影居然也來了。
8
「你哥怎麼也來了?」
我看著和氣氛格格不入的沈鴻影,忍不住拉著寢室長問道。
看著沈鴻影端正冷肅的樣子,我連桌子上的酒杯都不敢伸手去拿了。
學術大佬的氣場,無論在哪裡都這麼嚇人。
寢室長輕咳了聲,眼神有些閃躲。
「我哥這人,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也沒多少朋友,我想著正好有熱鬧的活動,就把他拉過來了。
「說不定能讓這冰塊暖和暖和。」
這都什麼理由?
寢室長說的話讓我一頭霧水,這位大佬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麼突然要和我等凡人打好關系了?
但人都來了,更何況沈鴻影曾經幫我解過圍。
出現在這裡應該、或許、大概挺正常的吧?
我搖搖頭,把亂七八糟的念頭拋之腦後。
送別宴上,自然少不了喝酒。
我平時不愛碰這些,酒量也不怎麼樣。
幾杯下肚,眼神已然有些迷離。
交好的朋友,端著酒杯,一個個過來送上祝詞,最後一個人是沈鴻影。
昏暗燈光下,他的眼神清澈幹淨。
「我祝你日後事事順遂,平安如意。」
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祝福語,可看著那雙認真專注的眼,我的心跳忍不住亂了幾拍。
匆匆低下頭,我掩飾般一口喝盡了杯中的酒。
晚上玩得太晚,等宴會結束,宿舍門已經關了。
寢室長拿著大家的身份證,一把塞進沈鴻影手裡。
「你去開好房間,等會兒把我們送過去。」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扶起了我。
我順勢滾落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中,困意越發深了。
耳邊仿佛聽到有人一遍遍在叫我的名字,如同呼吸一般的清淺。
「杳杳。」
剛被人溫柔放入柔軟的床鋪中,我就聽到了熟悉的手機鈴聲。
忍著困意睜開眼,隻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我坐在床邊,拿起了手機。
他似乎不小心按到了免提。
江南簫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杳杳,你還是不肯見我嗎?」
男人客氣回話。
「她睡著了,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電話那頭安靜片刻,隨即江南簫暴怒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杳杳的手機為什麼在你手裡?你跟她什麼關系?她現在在哪兒?」
男人的聲音依舊平淡。
「你和她是什麼關系?這些涉及個人隱私的消息,似乎不應該告訴一個外人。」
江南簫在那頭忍不住罵了起來,吵得我頭疼。
我忍不住躺在床上哼唧了兩句。
「別吵,好困……」
電話裡頭頓時安靜下去。
「你讓她接電話。」
江南簫的聲音陡然拔高。
但很快那頭沒有了任何聲音,或許是被掛了吧。
我腦子裡迷迷糊糊想著,又睡了過去。
9
宿醉醒來的第二天早上,總是讓人格外難受。
還好酒店服務很到位,很快就有服務員送上了醒酒茶湯。
我匆匆洗了臉,換了身衣服,這才發現手機上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是江南簫。
他這又是在發什麼神經?
昨天晚上他好像給我打了電話。
我按按還有些發疼的太陽穴,記不太清了,可能是昨晚喝斷片兒了。
打開微信,又看到他給我發的上百條消息。
不知道這是在發什麼瘋?
都有女朋友了,還來騷擾我幹嘛?
我一邊刷牙,一邊轉手把他的微信和手機號都拉黑了。
可剛洗漱完,手機就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
【我準備和蘇曾柔訂婚了,我們從小認識這麼多年,訂婚宴你別忘了來。】
不用猜,我就知道這是江南簫發來的消息。
難不成昨天晚上差點把我的電話打爆,就是為了告訴我他要結婚了,讓我別忘了送上一筆份子錢?
怎麼以前沒發現他是這麼神經一個人?
連學校實驗樓都是他們江家捐的,他難道還缺這點份子錢嗎?
我動了動手指,將這個號也拉黑了。
這一次江南簫鬧的動靜格外大,連我們共同的朋友都問到了我這裡。
明裡暗裡打探,蘇曾柔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一向花心的江南簫收了心。
順便,還採訪了一下我這個七年舔狗的感受。
面對各種各樣看好戲的目光,我坦然承認。
「是,從前我是喜歡過他,但那都過去了。
「誰還沒有瞎眼的時候?」
不知道這話怎麼傳到了江南簫耳朵裡,他竟親自上門,把結婚請柬送到了我手裡。
「好歹朋友一場,連請柬都不願意收嗎?
「我也想清楚了,以後就做朋友吧。
「小姑娘脾氣確實對我的性子,我也準備就此定下來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眼神卻忍不住落在了我臉上,不肯放過一絲表情變化。
我掃了一眼大紅燙金的請柬,婉拒。
「還是算了,我怕蘇曾柔看到我會不高興。
「你們大喜的日子,她應該是不會喜歡我去觸霉頭的。」
「你就非得鬧是嗎?」
江南簫突然發了火,將手中的請柬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看著不復往日冷靜輕佻的江南簫,心裡湧上一股說不上來的疲倦。
「江南簫,為什麼你會覺得,隻要你低下頭,我就得受寵若驚地拋下所有尊嚴,繼續去當你的舔狗?
「江南簫,你有把我當成一個平等的人看待過嗎?」
這是第一次,我在江南簫臉上看到慌亂的神色。
他伸手,試圖像從前那樣抱住我,安撫我。
「杳杳,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避開他的手,搖頭。
「到此為止吧。」
我沒再看他,合上了門。
10
本以為,我和江南簫的交集到此為止,從今往後各自婚喪嫁娶,再無瓜葛。
沒想到,臨出國前,我突然被人舉報學術造假。
被叫過去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