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總忍無可忍地瞪了他的寶貝兒子一眼。
「這事就這麼定了，小秦的工作還和以前一樣安排，銷售部的事她說了算。至於你請的那位總助，有多大本事幹多大的事，明白嗎？」
他估計今天氣得夠嗆，此時一臉的疲態，不耐煩地揮開陳偉糾纏不休的手。
臨走前又叫來行政總監，囑咐道：「公司那些烏七八糟的規矩都廢除，一切恢復原樣。」
行政總監高興地直點頭，轉身就向所有人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那個歡呼勁兒，氣得陳偉踹翻好幾把椅子。
他氣急敗壞地指著我鼻子罵：「好你個秦美麗，借機告狀是吧！以為把她弄進公司就沒事了？敢得罪我，你倆遲早一起完蛋！」
我跟顧淼可沒工夫聽他發瘋，帶上資料就往酒店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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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談得很順利，不到一個小時，連意向書都籤好了。
顧淼坐上車的時候還有些雲裡霧裡。
「美麗姐，就這麼簡單就完了？我以為會是一場硬仗，怎麼這就完啦？！」
見我悶頭開車沒回話，她又追問：「之前你突然說要幫我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你怎麼能保證最後一定是我們籤下項目？萬一昨天陳偉他們談得很順利呢？」
我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他們就算是超常發揮，這好處也落不到他們頭上。」
實驗室負責人的太太和我是一個鎮子上出來的，從前也見過幾回。
當初她逃婚出來，想要出國念書，就找我幫忙。
陳氏跟實驗室的合作籌備許久，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既然不影響結果，他順手幫他太太賣我個人情並不難。
哪怕陳偉跟李銳連夜把項目資料吃透了，他也有辦法找碴。
畢竟一個常年泡在實驗室做研究的人，有點怪脾氣也很正常。
15
和實驗室的合作步入正軌後，我跟顧淼的位置還算安穩。
但也隻是暫時，畢竟老陳總是個過河拆橋的性子。
工作上還算平靜，唯獨有些煩陳太太。
她聽說兒子被人欺負後，就三天兩頭跑到公司來。
當然，公司的事她插手不了。
隻是那張嘴根本闲不下來，對著顧淼惡毒的話那是一茬又一茬。
不過顧淼情緒很穩定，半點沒受影響，還會趁著午休時間跟我商量之後的計劃。
「你有沒有發現，那個老妖婆好像跟李銳關系不一般啊？我前天還撞見他們偷偷眉來眼去的，看到我就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這個我沒怎麼留意，但可以肯定的是，李銳的背景有問題。
他根本不是什麼名校畢業，更不可能在國外工作過。
這點我們都不需要驗證，但奇怪的是陳偉跟他媽的態度。
這次他栽跟頭高低都有李銳一份功勞，畢竟是他這個總助無能。
依照陳偉的性子，怎麼著也得衝李銳發發脾氣。
但偏偏這對母子半點異樣都沒有，隻一門心思找我們麻煩。
我摸著下巴想了想：難不成這人還是陳太太介紹進來的？這幾個人都得好好查一查，總感覺有貓膩。
16
沒多久，公司裡突然傳出陳氏要聯姻的消息。
據說還是陳偉他媽主動提出來的，要給兒子找個能幹的媳婦。
老陳總一向運籌帷幄，卻在我跟顧淼身上吃了悶虧。
又親眼瞧見陳偉現在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背地裡也在託人給他尋訪合適的左膀右臂。
如今陳太太這麼一提，他就上心了，悶聲不響地找好聯姻對象。
顧淼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笑得一臉鄙夷。
「他也真是老糊塗了，他怕陳氏以後毀在陳偉手裡，就不擔心陳氏落到別人手裡了？」
這餿主意我實在沒辦法評價，總歸老陳總心裡那杆秤不會向著顧淼就是了。
我跟顧淼一點不著急，怎麼說這訂婚宴也是我們借題發揮的舞臺。
到達宴會廳的時候，離儀式開始已經不足半小時。
老陳總人逢喜事精神爽，瞧著身子骨都硬朗許多，帶著陳太太在門口與賓客寒暄。
見到我們出現，態度冷淡下來。
顧淼依舊熱情地喊他：「爸，時間還早，我們父女單獨聊聊成嗎？」
老陳總眉頭緊了緊，有些不耐煩。
「沒看到正忙著嗎！有事兒改天再說！」
陳太太刻薄地翻了個白眼：「就是，今天可是我們阿偉的好日子，又來掃興！」
顧淼無所謂地聳聳肩：「行啊爸，您可千萬別後悔。」
17
按照慣例，訂婚儀式上有兩位大家長發言。
可老陳總和氣的祝福剛落下，大屏幕上就切換出幾張不合時宜的照片。
引得賓客們一片驚呼，竊竊私語起來。
隻見陳太太挽著李銳走在異域的街頭，陳偉笑著陪在一旁。
他們看起來親密得仿佛一家三口，襯得臺上的老陳總像個天大的笑話。
他一張老臉又青又白，氣得嘴唇止不住哆嗦。
臺下的陳太太驚慌失措，目光下意識在賓客中來回盤旋，估摸著是在找李銳。
但他早就第一時間逃跑了。
陳偉這會兒反應過來，發瘋似的跑向主控室。
可哪裡來得及。
就那麼一瞬間的事，已經足夠今天的主人公們顏面掃地。
老陳總顫顫巍巍走下臺，揚起巴掌將陳太太扇倒在地。
那股子幹脆利落的狠勁兒隱隱有他年輕時的風採。
陳太太嚇得跪地求饒，一個勁兒說她跟李銳隻是朋友而已。
老陳總發泄完那一下又立刻變得克制。
他不緊不慢地拿起話筒和賓客致歉。
「讓各位見笑了，今天這場訂婚宴就到這兒，各位請先回去休息吧。」
等人走幹淨了，我跟顧淼就顯眼起來。
老陳總找了把椅子坐下，漠然地盯著我們。
「又是你們幹的好事吧？」
顧淼無辜地眨眨眼。
「爸，我可是看不下去你被人戴綠帽子，好心提醒過你了哦。」
陳偉這時候已經繞了回來，小心地扶起陳太太。
「爸，媽跟他真的沒什麼的，隻是在國外見過幾次，我……」
話說到後來，越來越小聲。
顧淼嗤笑一聲：「隻見過幾次就讓你費勁把李銳帶進公司，還替他捏造學歷背景？」
老陳總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肉眼可見地陰鬱下去。
但沒關系，他想得馬上就會成真。
18
我把包裡的資料遞給他。
上面清清楚楚記錄著，陳太太跟李銳早就認識，還是彼此的初戀。
不止如此，當初她前腳帶著陳偉出國，李銳後腳就跟過去, 這些年一直在一起。
老陳總看著看著氣笑了, 上去一腳就踹在陳太太胸口上。
嫌不解氣, 還撿起酒杯砸過去。
「好啊, 老子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你倒好, 花我的錢跟情夫在國外逍遙自在？你真是好樣的！
他又指著陳偉：「你個逆子！還敢幫著瞞我！」
嚇得陳偉心虛地躲到一旁, 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老陳總又轉頭看向我。
「秦美麗, 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要不是我，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討生活！
「可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是要把我們陳家的顏面都丟幹淨嗎？你怎麼能這麼歹毒！」
瞧瞧，多麼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都到這個時候了, 還妄想道德綁架我呢。
我冷笑一聲：「承讓了老陳總, 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實在見不得您老人家被人蒙在鼓裡，這不，還順手幫您把事情都查清楚了。」
說著, 我又從包裡掏出一份報告遞過去。
「親子鑑定的結果, 陳偉可不是您親生的, 反倒是跟李銳……
「呵呵老陳總, 您可是這一家三口的衣食父母呢。」
陳偉急了, 立馬蹿出來：「爸, 你別信她的話！她這是在挑撥我們父子關系！」
顧淼輕飄飄開口：「行了，也別一口一個爸地叫喚了，誰是你親爸你不最清楚？」
還有什麼不信的。
就憑著查到的證據跟陳偉母子的表現，由不得人不信。
19
老陳總在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兒子這件事後, 就兩眼一翻中風了。
好在搶救及時, 腦子還算清醒。
隻是半邊身子癱瘓，說話也止不住流口水, 叫人看了不免唏噓。
陳偉跟他媽好幾次到醫院打探消息, 都被他毫不留情轟了出去。
他還找來律師, 放話要讓這一家三口把這些年吃進去的都吐出來。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成了盡人皆知的醜聞。
想來不可能有善了的可能。
惡人自有惡人磨, 就讓他們糾纏去吧。
隔天我就遞交了辭職申請。
想到老陳總那個人, 多待一天我都嫌難受。
「美麗姐，你說小陳總是不是在開玩笑啊？現在海歸都走這種荒誕路線嗎？」
「「我」老陳總如今隻剩顧淼這一個孩子，公司也隻能交給她打理。
但他提了條件, 就是要她改姓陳，以後結婚也必須是男方入贅。
顧淼根本不搭理, 平日裡總是笑盈盈的姑娘頭一次顯出戾氣來。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說實話，我巴不得陳氏在你手裡玩兒完！
「為了那個賤人，拋妻棄子, 我媽在世時, 我不過想找你借點錢給她治病你都不願意，還想要我隨你姓？
「我勸你最好是跟我客氣點兒，起碼我還能顧念點血脈親情給你送終。」
老陳總氣得血壓飆升，差點再次暈過去。
可陳氏畢竟是他打拼一生攢下的基業, 他哪裡放得下。
不管心裡再怎麼不樂意，都隻能順著顧淼的性子。
這回的條件換成她必須好好把陳氏經營下去。
顧淼最終勉為其難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她大大咧咧問我：「美麗姐，你看到了，現在陳氏我說了算, 你還走嗎？」
「我剛剛還以為你真不想要公司了……」
她一副「你沒事吧」的表情。
「為什麼不要？誰會跟錢不過去，況且是他欠我們母女的。」
我失笑點點頭，她看得可比我明白。
「以後就麻煩顧總多多關照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