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三個月,我和路淮序唯有相敬如賓,毫無琴瑟和鳴。
某天,向來冷淡的男人突然要看我手機。
我嚇得花容失色,一個飛身直撲奪回手機,卻摔在了他腿上。
男人的腰身緩緩逼近,聲音低沉。
「怎麼,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嗎?」
1
我和路淮序是相親結的婚。
我,姜知念,年二十七,正值青春大好的年華,卻天天被我媽催著相親找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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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是受不了她的緊箍咒了,決定隨便見一個,緩解一下她的焦慮。
「姜知念,這次的相親對象可是個優質男生,你認真接觸接觸,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我媽語重心長。
我坐在餐廳裡,漫不經心地攪著手中的冰淇淋,等著所謂的優質相親對象。
風鈴響了,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色 T 恤、黑色運動褲的高瘦男生朝我走來。
金色澄澈的陽光灑在他身上,那一刻,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黯淡了下去。
他坐在了我對面。
直到我手中勺裡的冰淇淋融化,滴落在桌上,我才回過神來。
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在做夢。
試問,相親對象是七八年未見的高中同學的概率能有多大?
「路淮序?」
我的聲音有些控制不住地有些輕微顫抖。
「好久不見,姜知念。」
他輕輕抿著嘴,一雙鳳眼含笑,似清波蕩漾,一如往日少年。
腦海中閃過了一連串的問題。
你居然還記得我?
你怎麼來相親了?
你知道相親對象是我嗎?
不是,這到底怎麼回事?
……
湧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隻剩一句。
「好久不見。」
就和大部分的相親流程差不多,互相了解了一下彼此的近況。
他碩士畢業後就回了漓江縣,目前是第一人民醫院的外科醫生。
我本科畢業後也回了縣城,在漓江高中當老師。
這麼一想,老師和醫生貌似是相親界的絕配。
「沒想到你會回縣城工作。」
我確實有些感慨,畢竟他高中三年都是蟬聯第一的寶座。
「縣城挺好的,有不少熟悉的人。」
他喝了一口飲料,笑著看我。
我本想憶往昔,崢嶸歲月,卻發現我倆高中幾乎沒有交集,遂作罷。
後來,我們又約著見了幾次面。
直到最後一次。
那天下著雨,他打著傘送我到樓下。
「姜知念,要不要結婚?」
「就,我家裡催得也挺急的,而且我感覺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挺不錯的,你感覺呢?」
一樓走廊的燈光昏黃,蘊著湿潤的雨氣,襯得路淮序的面孔有些朦朧。
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夾雜著輕微的喘息聲,被雨淋湿的半邊肩膀勾勒出鎖骨的輪廓。
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好。」
也許是曖昧氣氛上頭。
也許是高中時白月光般的刻板印象。
也許是不能說的秘密。
總之,我和路淮序在重逢的三個月後領證了。
2
最近,路淮序工作比較繁忙,再加上這證領得著實有點突然,我們約定暫時不辦婚禮。
我們領證這件事也就隻有雙方家長知道。
所以,當我和閨蜜付橙坦白的時候。
她一口可樂直接噴了出來,幸虧我預判了,及時躲過。
「姜知念,你沒和我開玩笑吧?!我要看看結婚證!」
我從包裡掏出了結婚證。
「不是吧,你還隨身帶著?!」
付橙看我的眼神像看傻瓜一樣。
「之前放包裡,忘拿出來了。」
我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把結婚證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確認是真的才給我。
「我記得高中那會,不是都傳他有喜歡的女生嗎?」
付橙皺著眉頭,咬著吸管。
「也許最後沒能在一起,所以是誰也無所謂了吧。」
我右手撐著下巴,有氣無力。
「那你真的決定好和他在一起了?」
「感覺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人還不錯,作為丈夫,是個不錯的人選了。」
「唉,你再好好想想吧。」
付橙微微搖了搖頭。
高中的時候,我喜歡路淮序,不過,那是我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毫無道理的,沒什麼特別的原因。
也許就是因為那天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他身上,周圍的一切都黯淡下去,隻有他在發著光。
他成績很好,穩坐班級第一的寶座。
我愈發認真學習,隻想排名表上和他的距離更近一些。
課間,看到他拿起水杯去走廊,我也立刻拿著水杯跟上,排在他後面等著接水。
這樣,就等於拉長了我們相處的時間。
我會去圖書館借閱他看過的書,書中的風採我們也曾在不同的時空一起領略過。
當然,這些小動作,我也不敢做得太頻繁,擔心被發現。
我更多的是坐在位置上悄悄看他,下意識地在草稿紙上寫下他的名字。
路淮序微微低著頭,目不斜視地看著面前的試題,微卷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側臉,襯得下颌線愈加利落,一支水筆在他骨節分明的右手中有節奏地旋轉著。
然後我再把草稿紙上的名字塗掉。
還沒等到我把情意宣之於口,班裡女生之間就流傳出他有喜歡的女生的消息了。
這份喜歡被我藏得更深,更隱秘了。
可是,整個高中三年,我都沒見過他和哪個女生走得近。
我想,也許隻是大家的謠傳。
所以,高三畢業那天,我決定勇敢一次,向他表白。
可我還是太膽小了,我隻寫了情書,夾在了他經常翻看的那本《小王子》的扉頁。
我在情書裡面寫了聯系方式,如果他願意有所回應的話。
可後來,我等了整整一個暑假,也沒有收到他的好友申請。
有關他零零碎碎的消息也都是從同學們口中聽來的。
這段暗戀,最後還是無疾而終了。
3
多年後,再次遇見,那顆沉睡了許久的名為喜歡的種子,似乎在悄悄萌芽。
當路淮序提出結婚的時候,我承認,我可恥地心動了。
不得不說,婚後這三個月以來,他作為丈夫無疑是相當合格的。
我們早上上班的時間差不多,但我比較貪睡,基本是不會爬起來準備早飯的。
但路淮序不同,他的生活習慣相當健康,是會被我媽誇的那一類人。
牛奶和面包、白粥和雞蛋、油條配豆漿……
他準備的早餐總是換著花樣來。
連帶著我的體重都上去了些。
如果他晚上不用在醫院值班,那晚飯一般都是他來做的。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學校之外的路淮序,成績好就算了,連生活技能都比我強上不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六邊形戰士。
在一天的末尾,卸下滿身的疲憊,坐在餐桌旁,和喜歡的人吃著家常菜,聊著天,這大概就是我理想中的小家樣子。
如果是路淮序值班的日子,那他晚上回來的時候,總會帶點小蛋糕或者烤串之類的給我。
我以為醫生會比較忌諱這些零食。
他卻說,偶爾吃,開心就好。
還有我的寶貝毛毛,它是一隻橘貓。
路淮序起得早,給貓咪鏟屎、放糧、放水的任務也被他包下了。
現在毛毛對他都比對我親了。
這麼一個寬肩窄腰,胸肌腹肌大腿肌一個不缺的男人天天在面前晃悠,說不饞,那鐵定是假的。
我倆確實是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
但是,兩個枕頭,兩床被子。
兩個人裹得跟蠶蛹似的,毫無我幻想中的怦然心動。
我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守身如玉。
路淮序是符合普世價值標準的好丈夫,卻和愛人毫無關系。
我們更像是隊友,戴著外形尚可的面具,卻毫無精神內核的共鳴。
究其本質,我並不是他喜歡的人。
他有喜歡的人啊,從高中就開始喜歡的人。
這樣的生活從物質層面來講,確實還不錯,但在精神需求上看,差得有些多了。
為了不讓自己的心靈枯竭,我想著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這天,我正盤腿靠著沙發,看著手機笑得一臉曖昧,就差用手捂住咧開的嘴巴了。
也許是我的笑容過於肆意張揚了。
身旁坐著的路淮序突然伸手過來抽走了我的手機。
「看什麼呢?這麼開心。」
聲音中是我不曾見過的嚴肅。
在手機被拿走的那一刻,我的大腦處於宕機狀態。
下一刻,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飛身直撲過去,奪回了我的手機。
天哪,這哪能被他看到了?!那豈不是妥妥的完蛋了!
手機是拿回來了,但人也是結結實實地撲在了路淮序的大腿上。
除了上次,我身體不太舒服,路淮序給我吹了湿漉漉的頭發。
我們似乎還沒有過這麼親密的接觸。
我SS地捏著手機,側身抬頭望向路淮序。
「沒什麼東西,就是搞笑視頻而已,哈哈。」
我向來是不擅長說謊的,心虛的表情可見一斑。
他的眼中似有強烈的情緒在湧動著,他俯下身子慢慢靠近我,呼出的熱氣都能觸碰到彼此的鼻尖。
他的聲音低沉又克制。
「怎麼,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嗎?」
4
當然,路淮序最終也沒能看到我的手機。
隻要我不想,他也不可能強迫我。
我們僵持了一會兒,他託著我的腰把我扶了起來,然後沉默著回了書房。
我能感受到他情緒的低落,可是,這真不能給他看呀。
那天之後,我們本就不溫不火的關系,冷得有些徹底了。
早晚餐照常準備,夜宵照常給我帶,貓屎也照常鏟。
就是交流的頻次顯而易見地降低了。
每天說的話可能都不超過十句。
我本就不富裕的情感世界,變得更加貧瘠了。
我忍不住和付橙吐槽這件事。
「你說他怎麼想的,不就是找我搭伙過日子嗎?還要檢查起我的手機來了,不給看還和我冷戰,我還沒因為他心裡有別人生氣呢!」
「不是吧,我勇敢的姐妹,你真在外面養小男人啦!」
付橙大咧咧地躺在沙發上,一臉賊笑。
「你再瞎說,小心我暗S你家兒子!」
我摟著她家吉吉的脖子,以示威脅。
吉吉是一隻大金毛,毛發水光順滑,好摸得緊。
「诶,說真的,你就沒想過路淮序他喜歡你嗎?不然怎麼跟你結婚,還為你不給他看手機跟你冷戰呢?」
付橙走過來,撸著吉吉的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麼可能,他要真喜歡我,幹嘛在高中不和我表白,幹嘛收了我的情書也沒回應呢!」
「這麼一說,好像也是哦。」
雖然涉及個人隱私,但這件事好像我確實做得不太對。
就我們倆目前的社會關系來看。
我覺得需要做些什麼來緩和一下關系,不然,這三伏天,感覺在屋裡都能被冷S。
晚上洗漱完以後,我和路淮序分床而坐,中間隔著銀河一般。
我心不在焉地滑動著手機屏幕,實則悄悄地觀察路淮序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