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趙鳴一到家就開始嚷嚷。
「怎麼可能？柯凡怎麼可能找到了合作商！他哪認識什麼人，而且這麼低的價，根本沒人接……」
趙鳴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轉向了爸媽，憤怒地大喊。
「是不是你們！我就知道你們偏心，你們隻想讓你們的親生兒子繼承家產，是你們幫了柯凡！」
趙鳴一口咬定，這中間一定是有爸媽的幫助，我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我還是默默地不說話，他越是這樣無理取鬧，爸媽對他的舊情就越是消耗得快。
對他的容忍和親情，也抵不過他一直作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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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鳴完全沒看出爸媽已經黑成鍋底的臉色，依舊在大喊大叫。
「你們要是不想讓我繼承，你們大可以把我送回我親生父母那裡，又何必假惺惺地答應公平競爭！你們可真是惡心！」
我爸臉色鐵青，把手裡的合同直接朝著趙鳴丟了過去。
「我這二十八年就是這麼教你的，教你自己完成不了，還懷疑這懷疑那？」
「你自己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幫的凡凡。」
趙鳴憤怒地一把抓起合同，也是直接翻到籤名處。
在看見白紙黑字的籤名：「柯凡」後，趙鳴呆住了。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一般，癱坐在沙發上。
「怎麼可能，柯凡怎麼可能是非凡建築的董事長！」
我知道趙鳴聯系過非凡建築，但甚至連見面談談的機會都沒有給。
非凡建築是隔壁市的納稅第一的大型企業，今年才在本市創立分部，剪彩儀式上過報紙頭版頭條。
非凡建築是有開發資質和施工總承包資質的，剛搬來本市，我親自帶這批項目，對外就是項目總經理的身份。
趙鳴還陷在震驚中無法自拔。
我淡淡開口，「你那些好兄弟沒告訴你嗎？那天你喝醉了，會所裡的人可是告訴過他們我的身份的。」
趙鳴恍然大悟。
在那天之後，我很少看到他和那些朋友出去吃喝玩樂。
也大概猜到了他們怎麼想的，原來是知道了柯凡的能力，猜到了未來趙家的家產大概率輪不上趙鳴了。
這些富家子弟人情味很薄弱的，沒有利益往來，是會被很快踢出圈子的。
趙鳴憤怒地起身，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出了門。
我知道趙鳴不會善罷甘休。
反倒是爸媽兩人早就湿了眼眶。
「凡凡，你從鄉下打拼到現在的位置，你到底經歷了多少，到底吃了多少苦？」
我爸也是從零打拼，他知道其中的艱辛。
更別說，我是從負開始。
11
趙鳴的親生父母家在鄉下，其實離這裡不算遠，也就不到兩百公裡。
小時候我還算是受寵，滿月宴、周歲宴，養父母都給我大擺了宴席。
不過後來我知道了，他們隻是為了收回以前給出去的份子錢。
我五歲的時候，養父母南下去找賺錢的機會。
兩年後，他倆沒帶回來一分錢。
反倒是帶回來了一身的債務和創業失敗的鬱結。
從那之後，養父母就總是對我打罵。
「都是為了你，我們才要出去掙錢。要不是你，我們也不至於欠下這麼多債。」
養父一棍子抽在我的背上，我瞬間疼得蜷曲在地上。
「以後你不把掙的錢全給老子，老子就打S你。」
就出去創業了一次，他倆就放棄了。
不過他倆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村裡集體創業搞種植，他們嫌累不做。村裡搞創業扶持做產品加工，他們嫌前期投入大了不做。出去創業，這個嫌利潤小，那個嫌成本高。
導致後來，兩個人四五十歲了也還是一事無成。
整天隻知道去村口的麻將館打麻將，一人一桌，輸贏全聽天由命。
從這點來看，趙鳴有好的機會卻不學無術，確實跟他親爹媽一個模子刻的。
我初中畢業就不繼續上學了。
因為他們不給錢，讓我出去工作補貼家用。
我確實一開始就是在工地打灰的。
我當學徒一個月兩千塊錢，要給他們寄一千八。
剩下二百就吃吃饅頭就鹹菜，天天住工地鐵皮房，住宿倒是不用花錢。
我在工地幹了七八年。
這中間，我買書看網課，自學考了幾個必需的證。
再後來，我跟著的那個項目S人了，S了一對兄弟中的一個。
但工地不賠錢，鬧也沒用。
我感覺太不講義氣了，就帶著工地上幾個兄弟出來單幹。
起初幾個人沒資源，接不到活。
我就找老板去喝酒。
喝不S就往S裡喝。
我待人真誠，一起帶出來的幾個兄弟幹活也仔細認真。
接的項目越來越多，公司選址在隔壁市海市，規模越做越大，在業內聲名大噪。
我沒跟養父母說。
他們還以為我現在就是個打灰的，最多算是個管小工的組長，一個月一萬多塊錢。
所以他們每個月找我打一萬。
我天天在他們面前哭窮，說他們找我要這一萬塊是逼我S。
養父打個電話就過來罵。
「你掙不到錢，還不如S了。」
但我這樣哭窮，他們就信我隻能賺這麼多了。
我創立非凡建築之後，事業就穩步上升。
給自己在市裡買了車買了房，項目結束之後就照例給幾個兄弟分紅。
我對自己人很舍得，所以他們信任我，一直跟著我做事。
這次我爸給的項目，隻要我說，他們就一定會跟著我做。
因為他們知道，我不會讓他們掙不到錢。
12
自趙鳴那天從家裡跑出去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他沒給爸媽發一條消息，倒是銀行流水走得快。
他手裡拿的是我媽的副卡。
每天都是一兩萬的支出。
到最後甚至有一筆十萬的轉賬支出。
一個星期之後，趙鳴回來了。
回來之後對我的態度直接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整天對我客客氣氣的。
還說要請我去「碧月酒樓」吃飯，說是為之前的事道歉。
我對這個酒樓倒是耳熟，也好長時間沒去過了，就答應了趙鳴。
趙鳴在碧月酒樓定了個包間。
「就我們倆，怎麼不直接坐大廳？」
我開著酒問趙鳴。
趙鳴笑得狂妄，「坐大廳還怎麼讓我這個好哥哥悄無聲息地吃個苦頭。」
包間的門被猛地撞開，瞬間不算大的包間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擠滿。
「你還真是年輕啊，我叫你來吃飯就來。我那麼恨你，你就不怕我對你下手？」
我看著幾個男的，心中想著對策。
我隻當是來見個熟人，誰知道這趙鳴二十八歲了，還是初中生的思想，動不動就找人教訓人。
趙鳴一酒瓶砸在我腳邊，面色發狠。
「柯凡，你說你回來幹嗎？要是你殘廢了，你說爸媽會讓你繼承家產嗎？」
他語氣威脅。
我看著他的臉，像是直接看到了我那沒本事隻會窩裡橫的養父。
「你倒是跟你親爹一個德行。」
趙鳴面色一變。
「就算爸媽不讓我繼承家產，也輪不上你的。」
趙鳴瞬間惱羞成怒。
「打！」
幾個男人得了令往我這撲來，正當最前面那個人的拳頭已經快到我臉邊時，一個聲音制止了幾人。
「幹什麼呢！住手！」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我面色一喜。
13
「阿強。」
那出現在門口的人身形一頓。
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過來。
「凡……凡哥？」
趙鳴和那幾個男人也蒙了。
「老板，你們認識？」
朱強這才看清眼前這局勢。
瞬間，朱強就怒了。
「你們在幹什麼！我教你們在酒樓打人了？」
為首的那個為難地看了看趙鳴。
「老板，他給錢了，給了哥幾個十萬，我媽這會兒還在醫院了，我得要這錢，而且他說了，隻是教訓教訓，沒說要打成啥樣。」
「早知道是老板你熟人，我們看在老板面子上，也不能收這錢啊。」
朱強上去就給了那人一腳。
「老子平時虧你們了？你老娘在醫院不知道找我？」
「這可是老子恩人，你們要是給人打個好歹，我朱強覺得不放過你們。」
「現在趕緊滾出去等著！」
幾個男人朝我說了個抱歉，急忙就從包廂裡溜出去了。
趙鳴看著空空如也的包間，再看看一身文身的朱強，臉上要多緊張有多緊張。
我讓朱強趕緊進來坐，也讓趙鳴重新坐下。
趙鳴這會兒隻能戰戰兢兢地坐著，不敢有別的動作。
畢竟那幾個男人還在外面。
14
趙鳴的眼神都不敢往朱強那邊看，我笑著讓他放松。
「趙鳴，你別緊張，你這不是不知道他跟我認識嗎，要不你也不可能找到他手底下的人嘛。」
我不安慰還好，越安慰趙鳴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我給朱強倒著酒。
朱強看見我那叫一個激動。
「小兄弟，你這下算是找錯人了。」
「凡哥可是我的大恩人，當初剛到工地上，我那跟我一起出來打工的兄弟被鋼筋砸S了，那工地不賠錢。沒了爹媽又沒了兄弟，我都打算S了那包工頭再自S了。是凡哥幫我給我兄弟下了葬，又給了我十幾萬，叫我自己找個別的事做，我兄弟的事，等我有本事了，自然就能解決了。」
「當時凡哥在工地上拼了幾年，除了給他那吸血的爹媽打的錢，也就存了那幾個子兒，全給我了。」
趙鳴越聽越是如坐針毡。
我對朱強恩重如山，他竟然找朱強手下的人教訓我。
朱強繼續說：「你知道當時耍無賴的那個包工頭後來咋了嗎？」
趙鳴瞬間脊背僵直。
「那個包工頭S了，被砍S了，但是砍S他的是個精神病，那個精神病現在在療養院，他們一家下半輩子都無憂了。」
趙鳴聽得出朱強的言外之意，是朱強找的那個精神病S了包工頭。
瞬間趙鳴就害怕了。
「哥，我錯了，我真錯了。我不該找你的事。」
趙鳴連滾帶爬地衝到我身邊，聲音顫抖。
我沒說話，讓朱強把包廂裡的監控給我拷貝了一份兒。
「趙鳴，你自己回你親爸媽那，還是我把監控給我爸媽？」
我的語氣不容置疑，沒有任何可以回旋的餘地。
趙鳴面如S灰。
或許是知道我把監控給爸媽，爸媽就會停了他所有的卡。
但如果是他自己選擇回親爸媽那邊，我爸媽可能還會心生愧疚，繼續給他錢用。
所以趙鳴也隻是思考了一會兒，就選擇了自己回親生爸媽那邊。
但他的表情輕松，怕是有些想簡單了。
被人找上門還裝孫子，也不是我的作風。
我給養父母發了消息。
「你們的親兒子給首富當了二十八年兒子，兜裡可不止我每個月給你們的一萬塊。」
15
第二天，趙鳴就和爸媽說，他陪了爸媽二十八年，也是時候回去陪陪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爸媽雖然對之前趙鳴的做法和態度不滿，但畢竟還是共同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兒子，終歸還是不舍。
我媽悄悄給趙鳴轉了五十萬，讓他回去了好好照顧自己，自己做點事業出來。
趙鳴雖然萬般不想離開這個當了二十八年的公子哥身份，但奈何我舉了舉手中的 U 盤。
趙鳴隻能臉色一變，乖乖上了我給他叫的車。
趙鳴一走，我就給養父母發了消息。
「你們記得接接你們親兒子，我媽可是給了他五十萬孝敬你們。人家當了二十八年公子哥，你們可不能再用對我的態度對他了。」
我養父很快回了消息。
「什麼公子哥, 還不是我們的兒子，老子對兒子還能什麼態度。孝敬老子是應該的, 還算你那個媽有心。」
我滿意了，反手直接拉黑刪除一條龍。
終於擺脫了這對吸血父母。
但趙鳴的好運就此結束了。
16
我回到趙家之後就讓非凡建築和趙家底下的地產項目達成長期合作了。
我爸對我的能力很是滿意。
每次談生意都會帶上我。
也開始放手讓我陸陸續續接手公司的業務。
我爸天天吃個飯也笑呵呵的。
「爸年紀大了, 以後還得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我爸把我介紹給每個合作商，為我徹底接手公司做準備。
他現在沒事了就跟我媽出去旅遊。
兩個人事少錢多, 天天國內遊完國外遊。
公司有我, 我爸還省心。
聽小時候在鄉下的朋友說, 趙鳴回去第一天就被他爹關在了房裡，逼趙鳴交出我媽走的時候給轉的五十萬。
那朋友說, 趙鳴直接對他爹就破口大罵，說他們是討口子，對自己兒子都不放過。
我可是知道我那養父的德行的。
那朋友說趙鳴直接被幾棍子打進了醫院。
趙鳴想給我爸媽發消息, 可惜, 我爸媽這會兒正在冰島度假, 一會兒沒信號, 一會兒沒網絡, 連我都難聯系上, 更別說趙鳴了。
趙鳴沒辦法，又給我發消息。
「哥, 我求你了，救救我, 這家人根本就是吸血鬼！」
我隻能如實回答：「你工作, 每個月給點兒錢就行了, 我就是這樣過來的。」
這對我來說或許不難，但對趙鳴來說就難如登天。
趙鳴沒有正經工作，我爸媽養他的時候，他伸手習慣了, 覺得隻要有我爸媽，他一輩子都不愁了。
所以他學也不好好上，整天和那些二世祖混在一起，我媽轉多少他花多少，兜裡一毛錢存款都沒有。
沒幾天，我就看見朋友圈裡，趙鳴在低價出售他之前花大價錢買的奢侈品。
可惜, 當時為了跟我爭項目，他的幾輛豪車已經賣出去了。
賣那些衣服鞋子的錢根本就不夠他揮霍的。
更別說他爸媽還跟在屁股後面要錢，不給錢就打他。
爸媽找到我的時候，我穿得又髒又破，戴著個安全帽蹲在工地門口和小工抽煙，他們眼裡的心疼我能看出來。
「作全」不需要學歷的工作, 他又看不上, 需要學歷的工作他又沒有。
最後一次見趙鳴是在法院。
我自己去的。
趙鳴被寵了一輩子, 根本受不了他爸媽動不動就打就罵。
再加上沒有收入。
趙鳴心裡的落差徹底把他逼瘋了。
在他爸媽又一次聯合辱罵他沒本事，不如我的時候, 他衝進廚房拿了刀，把他爸媽全捅了。
我爸媽痛心惋惜, 更是心疼我這二十八年過的苦日子。
趙鳴被判之後, 再看向我的眼神裡, 滿是後悔。
家裡生意有我，他不需要有什麼特別厲害的能力，也能在趙家無憂無慮地生活一輩子。
如果他能和我好好相處的話, 就算是看他陪伴這麼多年的份上，家產也必定有他一份。
可惜，是他不停地作S。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