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被樣式各異的花燈奪走。


還有那些花花綠綠的小飾物,雖不夠精致,卻也別有一番趣味。


 


系統那沒腦子的玩意兒還在催促我關愛男主,可楚黎暄當一個長命的千古一帝,他需要的是關愛嗎?


 


等我盡了興,春花、秋月抱了滿懷,而楚黎暄與蕭扶姿早已不見蹤影。


 


許是幽會去了。


 


春花“呸”了聲:“走時都不知會一聲,殿下您就是性子太好了!”


 


秋月遞了串糖葫蘆給我,而後提議:“殿下,我們去放河燈吧。”


 


選好荷燈後,我興致勃勃地穿過人群,擠到了春花佔好的位置。


 


河面燭影躍動,歡欣熱絡的聲音飄過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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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眼,虔誠許願。


 


“啊啊啊!”


 


願望剛在心中過了一半,一記力道狠狠撞向我的後背。


 


隻聽“噗通”一聲,我整個人便被冰冷的河水裹挾,穿著浸了水的冬衣直往下墜。


 


“殿下!”


 


春花、秋月拼命地向我遊來。


 


好在兩位侍女會水,在喝了幾口河水後,我便脫離了危險。


 


一上岸,我便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冬衣滴滴答答落著河水,又湿又冷。


 


侍女扶著我,準備去馬車上換幹淨的衣裙。


 


此刻時辰已不算早,街上隻零零落落幾個百姓。


 


楚黎暄一身青色衣袍,在深冬的寒夜裡瞧著十分蕭瑟寂寥。


 


我冷得厲害,沒心思搭理他。


 


可落水時還安靜如雞的系統此刻來了勁。


 


【宿主,讓你關愛男主你不聽,現在知道他的腹黑了吧?】


 


我狠狠打了個噴嚏後,不可置信地問。


 


【你的意思是,是他害得我落了水?】


 


系統哼哼唧唧,意思不言而喻。


 


我擰了擰還在滴水的袖擺,身上寒意一陣塞過一陣,心頭卻燃燒著火焰。


 


“楚黎暄,你站住!”


 


我一聲冷喝後,氣勢洶洶衝到他面前,咬牙切齒命令道。


 


“你蹲下!”


 


楚黎暄愣了一瞬,看清我渾身的寒氣後,眸光中迅速劃過一絲戲謔。


 


“黎暄見過長公主。”


 


我咬著牙,恨不得抓花他那張看笑話的臉。


 


“本宮讓你蹲下!”


 


他面上閃過一絲不耐,一旁的春花已經開始撸袖子時,他終於依言蹲下身。


 


我松開秋月的攙扶,和著湿淋淋的冬衣往他背上一趴。


 


水跡很快在青色的衣袍上暈染開來,我能明顯感受到楚黎暄身體的僵硬。


 


“起來吧,就由你背本宮去馬車處更衣。”


 


說完我將雙臂收攏,冷湿的衣物緊貼他無遮無攔的脖頸。


 


他打了個寒戰,身體僵硬地背起我。


 


我不免得意,他不是看我笑話嗎?


 


“走慢點兒,顛著本宮拿你是問!”


 


河水浸透衣袍,眼見楚黎暄後背的水跡暈染開來,我忍著寒冷彎了唇角。


 


長街空寂,陣陣夜風中飄來他咬牙切齒的低罵。


 


“嬌氣!”


 


5


 


“阿嚏!”


 


我緊緊裹住厚厚的錦被,頭腦昏昏沉沉,嗓子又幹又痛。


 


昨夜為了折騰楚黎暄,我故意讓他緩了步子。


 


結果不出意料,回了公主府,我當夜便發起了高熱。


 


太醫開的藥苦得我差點嘔出來,捏著鼻子喝下一碗後,下了早朝便趕來的少年帝王一進門就開始罵罵咧咧。


 


“阿姊無端落水,定是那南楚質子所害,朕就知道他狼子野心,不懷好意!”


 


“小鄧子,去!將楚黎暄扔進河裡,呆滿一個時辰才允許他上來!”


 


蕭扶稷吩咐完神情仍就憤憤。


 


系統又開始瘋狂尖叫。


 


我的腦仁兒都在發疼。


 


“等等!”


 


我叫住了小鄧子,對著一臉疑惑的皇帝解釋。


 


“落水也不過是令他染上風寒,你且放心,我自有法子折騰他。”


 


而後當著他的面,我吩咐春花。


 


“按太醫給的方子再去撿一副藥,加一味黃連。你每日帶藥湯去質子府,盯著楚黎暄讓他務必喝盡。”


 


“至於何時能停……”


 


我攏了攏身上的錦被,喝了一口秋月喂的梨湯,才咬了咬牙。


 


“本宮何時大好,他便何時停藥!”


 


蕭扶稷讓人送來了一箱補品,又陪著我說了會兒話,這才離開。


 


休養的十來日,除卻喝各種藥湯,我最大的樂趣便是聽春花回來,同我講楚黎暄被逼喝加了黃連的藥湯的憋屈模樣。


 


春花眉飛色舞:“殿下,您不知道,質子每次服藥時,那臉色都快與藥湯相近了。”


 


“是嗎?”我好心情地問,“那他風寒可有大好?”


 


那日的故意折騰雖讓我病了好幾日,可楚黎暄亦未逃脫高熱的命運。


 


我摸著下巴,這男主的身體……怎麼有些虛弱?


 


春花一臉敬佩地看向我:“殿下心善,您喝什麼藥他便喝什麼藥,如今已然大好。”


 


這樣啊……


 


我當即道:“經落水一事後,本宮痛定思痛,覺得身邊還缺位會武的僕從。”


 


“春花,去讓楚黎暄搬進公主府!”


 


春花動手能力極強,我吩咐完她便去了質子府,當夜,楚黎暄便進了公主府。


 


晚膳時,楚黎暄像根木頭立在一側,瞧著便很憋屈。


 


我心情十分愉悅,甚至多用了半碗飯。


 


起身準備消食之際,我對上了他的眼睛。


 


那雙眼不似從前的嫌惡,反而冷淡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


 


他什麼意思?覺得我吃得多?


 


被心中的想法氣到,我皮笑肉不笑地扯著嘴角。


 


“質子還未用晚膳吧?剩下的便賞你了。”


 


他唇線緊繃,眸中有惱怒之色一閃而過。


 


我不為所動:“春花,盯著他吃,瞧瞧他那身顯眼骨頭,背本宮,本宮都嫌硌得慌。”


 


系統哀聲長嘆。


 


【姑奶奶,讓你關愛男主,你這下可是把他得罪得透透的!】


 


我冷笑。


 


【他害我落水,喝幾碗加了黃連的藥湯就想了事,我看起來很像好捏的軟柿子?】


 


系統嗫嚅。


 


消了食,春花、秋月去吃膳食之際,我又甩了冊話本給楚黎暄。


 


“念吧。”


 


經方才一遭,楚黎暄此刻神色已經變得平靜,甚至趨於麻木。


 


他撿起我扔的話本,聲音平穩,一板一眼。


 


“既可雄飛,亦能雌伏……翩翩五陵年少,逞風流豔奪嬌娃……”


 


我本起了捉弄的心思,想看楚黎暄那張S魚臉念起風花雪月的話本是何模樣。


 


結果他方念了幾段,我的臉卻猛地似火撩般灼熱。


 


是誰把我藏在枕頭底下的《弁而釵》拿出來的!


 


忙從軟榻上跳下來,我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話本,氣急敗壞地喝斥。


 


“閉嘴閉嘴!誰讓你念的?你不識字嗎?”


 


楚黎暄白玉般的面頰亦覆上淺淡的粉,他悶咳一聲,垂眸抿著唇線,手腳僵直。


 


系統尖叫譴責。


 


【宿主你居然讓男主念情色話本,真是世風日下!】


 


面頰愈發滾燙,我忍住沒去用手貼,忙擺手催促。


 


“本宮要就寢了,你滾吧。”


 


“好……好。”


 


一直低眉斂目的楚黎暄抬頭看了我一眼,面色薄紅,而後垂眸,同手同腳地出了暖閣。


 


我罵了系統一夜,第二日重整旗鼓,務必報落水之仇。


 


我吃不完的膳食?楚黎暄吃。


 


我不想喝的補湯?楚黎暄喝。


 


不想費眼看話本?楚黎暄念。


 


隻是自那夜以後,我學聰明了,有些不能念的話本我藏得嚴嚴實實。


 


楚黎暄也沒坐以待斃,我偶爾自看話本時,一打開書冊,便有蜘蛛爬出,甚至夜裡,窗外還有黑影一閃而過。


 


屈服是不可能屈服的。


 


我選擇了變本加厲。


 


蕭扶姿來時,楚黎暄剛為我端來茶水。


 


她神色不忍,大著膽子說:“長公主,質子遠來便是客,作奴僕如何使得?”


 


我恍然,揮手賞了楚黎暄三大箱珠寶財物。


 


“有了這些財物,也不算虧待質子。”


 


而後我看向楚黎暄假意問:“九公主覺得本宮怠慢了質子,你可願就此回府?”


 


楚黎暄牽動嘴角笑得十分假。


 


“得長公主青睞,黎暄榮幸之至。”


 


6


 


他話音落下,我早有預料,蕭扶姿卻一臉疑惑,甚至神色有些受傷。


 


楚黎暄需要錢財,闔府開銷,隱衛扶植,還有遠在母國的父母……


 


他留了下來。


 


錢財我給的大方,他亦收斂不少。


 


書冊中再也沒爬出奇奇怪怪的蟲子,夜裡窗外也沒了黑影。


 


系統欽佩地誇贊。


 


【宿主真厲害,男主都沒背地使壞了。】


 


我不免得意,亦想誇贊系統終於不再念叨,讓我去關愛楚黎暄了。


 


“阿姊何事這般開心?”


 


少年帝王格外在乎胞姐,一得空便會來公主府看望。


 


受了他半年多的關切照顧,盡管外界傳言皇帝乖戾狠辣,我卻仍生出了幾分親近。


 


我為蕭扶稷斟了茶水後才道:“秋月說玄一觀的齋飯別有一番風味,我想去嘗嘗,順道許個願。”


 


“阿稷可要同去?”


 


少年垂眉耷眼地擺了擺手:“阿姊自去吧,我從不信神佛,且再過兩月便要圍獵,煩心之事多著呢。”


 


蕭扶稷不陪我去,我便去找了楚黎暄。


 


他捧著毛糙卷邊的書冊看得入神,並未立時察覺我的到來。


 


南楚太子十二歲便來北梁為質,此後無人在意他的衣食住行,更無人關心他讀了幾冊書,帝王謀略學了幾何。


 


我扔了他的皺書,拉著他去了玄一觀。


 


來時興致勃勃,可到了道觀門口,那百餘階石梯令我皺了眉。


 


正當我衡量要不要鼓勵自己爬上去時,楚黎暄先蹲下了身。


 


不同於上次的迫於無奈,他神色平和,聲音沉靜。


 


“石梯太長,我背殿下走。”


 


有人代走這一程,我自然歡歡喜喜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楚黎暄背著我走完這百餘階石梯,氣息變得沉重,面上出了層薄汗不說,連唇色都淡了許多。


 


一時沒忍住,我說了實話。


 


“雖說今時今日你的後背已不再硌人,可你這身子未免也太虛了吧?”


 


別的男主還能單手抱女主呢!


 


楚黎暄立時臉色黑如鍋底,他並不說話,側過身,隻留了一後背給我。


 


直到殿內許願時,他仍黑著一張臉不看我。


 


我用手肘撞了撞他:“你不許願?”


 


他滯了一瞬,語中說不出的悵惘。


 


“我不信神佛。”


 


想到蕭扶稷曾說過同樣的話,我不禁納罕。


 


難不成他們做皇帝的,都不信神鬼之說?


 


7


 


自玄一觀回來後,我又多了一項新的消遣。


 


我讓太醫為楚黎暄看診,並開了補藥。


 


監督他每日苦大仇深黑著臉喝那些湯湯水水,成了我的新樂子。


 


鑑於他並未在背地使壞,我還十分大方地找老太師要了許多典籍文書給他。


 


日子一晃便到了圍獵之日。


 


少年帝王騎著駿馬意氣風發:“阿姊,待我獵了狐狸給你做狐皮大氅!”


 


“好!”


 


目送前呼後擁的蕭扶稷離開後,我的目光便落在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楚黎暄身上。


 


他來北梁為質七年,並無至交好友,今日圍獵連結伴之人也無。


 


我難得沒再捉弄他。


 


“太醫說,如今你的身子已經大好,不必再處處規束,今日何不暢暢快快地縱馬打獵?”


 


他神色復雜,眸光中閃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想守在殿下身邊。”


 


他的神情沉靜自然,甚至帶著隱隱的認真。


 


而那目光分明不算肆意,卻異常灼人。


 


我的心髒莫名跳了下,忙撇開目光,小聲嘟囔。


 


“那……那本宮就勉強讓你作陪吧。”


 


語罷,我按了按跳動紊亂的心口,詢問系統。


 


【楚黎暄今日怎的奇奇怪怪,你可知他心中在想什麼?】


 


系統比我還迷茫。


 


【宿主,對不起,我還沒安裝感知人類情緒的插件。】


 


我:……


 


不想再理蠢系統,我半揚著頭努力忽視楚黎暄時不時投過來的視線,心不在焉地亂走一通。


 


“來人啊!有刺客!”


 


春花一聲厲喝,嚇得我當即回了神,還沒細看,就被楚黎暄一把攬至身後。


 


黑衣刺客有備而來,他們手持長劍,人數眾多。


 


我看了看擋在前方的楚黎暄以及春花、秋月,又掃了一眼偏僻的四周,心頓時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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