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生把牛奶潑在我衣服上，竹馬轉天幫我霸凌了她。
我說沒必要，卻撞見他又把人堵在牆角。
「親……親一下就放我走嗎？」
陸晟笑得散漫：「不然呢。」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我們不是一路人。
半個月後，貧困生自導自演被欺負，陸晟踹翻了我的桌子。
「沈音，你有病啊？就之前一杯牛奶，你至於嗎？」
我面無表情地抱起書包。
Advertisement
「不好意思，我有不在場證明。
「我昨天在辦轉學申請，明天就走。」
1
陸晟是我們整個高中的風雲人物。
高、帥、腦子聰明到不學習也能進校前十。
而所有人也都知道，我是他唯一的逆鱗。
不能惹，不能碰。
否則沒什麼好下場。
「沈音，你說陸晟什麼時候能放過那個貧困生。」
「為了堵周小禮，他都翹了一周的課了吧。」
我的筆尖顫了一下。
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座位。
空的。
我垂下眼皮，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知道。」
放學鈴在這時響了。
我抱著收拾好的作業本，跟同桌前後出了教室。
她依舊喋喋不休。
「嘖，也是，護妻狂魔的腦子可不是我能搞懂的。」
我突然覺得喉口有些發澀。
保護嗎？
幾天前，貧困生不小心把牛奶潑在我身上，陸晟當場黑了臉。
他把自己的校服換給我時。
其他人都在提醒貧困生道歉。
「啊？就是不小心的，還要道歉呀？」
「那我牛奶還挺貴的呢……」
她嘟囔著不願意。
有人拉了她一把，小聲說。
「你是不知道，陸晟有多護著沈音，她如果不高興，小心陸晟弄S你。」
聽到這，她哦了一聲。
不服氣地說了句對不起。
而陸晟幫我擦桌子，自始至終沒看她一眼。
全班人都知道。
我跟陸晟青梅竹馬，我是他最在乎，最執意要保護的人。
可現在……
我幹啞地笑了一聲，喊停同桌。
「其實我跟陸晟，也算不上特別。」
「啊？」
她有點蒙。
見我沒接話，她順著我的目光看向校門口。
不遠處的巷子裡，陸晟和貧困生站得極近。
兩人說了什麼，女孩的鼻息幾乎撲到了陸晟臉上。
2
來往的人多。
不仔細看，他們籠在巷子的陰影裡，其實並不顯眼。
陸晟唇角勾著笑，語調散漫。
「今天還欠我什麼？
「說好了的。」
周小禮的臉紅紅的，不敢看他。
踮起腳，飛快地親在他臉側。
「我靠！這！」
同桌傻眼了。
沒忍住，大驚出聲。
也就這一句，陸晟轉過頭，跟我的視線對上。
目光交錯，空氣一瞬間凝滯。
身邊的人後知後覺捂住嘴。
「不好意思，你們聊，我什麼也沒看到！」
然後飛一般逃了。
我捋了捋耳邊的發絲，也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淡漠地笑了下。
「好巧，我也回家了。」
陸晟的目光不輕不重地落在我身上。
什麼都沒說。
我們就這麼在沉默中對峙了三秒。
轉身離開時，我聽見了周小禮的聲音。
「陸晟，她……是不是不高興了？」
「不用管她。」
心髒在這一瞬有些酸澀。
我壓下來，加快了腳步。
認識了陸晟十九年，我突然發現他好像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三天前，知道他開始針對周小禮後，我特意跟他解釋。
「我不在意這種小事。」
「但是我在意。」
他神態認真，一字一頓說。
「你身體不好，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長大，這是他對我說過最多的話。
但也就是那天。
我撞見他把周小禮堵在禮堂牆角。
周小禮打著哭嗝。
「親……親一下就放我走嗎？」
陸晟一改人前的冷漠疏離。
笑得散漫：「不然呢。」
我忘記自己是怎麼離開禮堂的了。
我雙腿發僵，胸腔悶到喘不過氣。
接下來整個下午，我一節課都沒有聽進去。
後來，我終於勸服了自己，人會變。
既然不是同路人。
那以後都不要一起走了。
3
第二天早自習，陸晟沒來。
他逃課大家都見怪不怪。
「但是……」
同桌頓了頓，不知道該不該問。
還是問了。
「你沒跟陸晟一起上學嗎？」
往常，我都是跟他同時進教室，夏天他會給我買早餐，冬天會提前在路上給我準備暖水袋。
這是大家都默認的事情。
但今天我繞過了他家附近那條路。
見我遲疑，同桌很有眼力見地繞開話題。
「哎呀那個，等會兒下自習你打算吃啥早餐呀。」
下自習的時候，陸晟來了。
手裡拎著一袋熱乎的奶酪球。
「天吶，這個不是要跑很遠才能買到嗎？」
「沈音你真有口福，給我分一個唄。」
有人朝我湊過來。
而陸晟根本沒看我一眼。
他拎著那袋奶酪球放在了周小禮面前。
然後回座位開始睡覺。
四周默了一瞬。
「放錯位置了吧？」
「陸大少爺眼花看錯了人？」
周小禮目光落向我這邊，看見了剛剛討要的女生。
捂住袋口。
「不好意思啊，陸晟給我買的，我不分給別人。」
沒人太在意她這句話。
大家欲言又止的目光都圍繞著我。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
「你們鬧矛盾了？」
「不是吧，陸晟平時護著沈音都來不及，哪有突然變性的。」
我沒太意外。
既然戳破了，他也沒有裝下去的必要。
四周的氛圍多少有點令人窘迫。
我做不出任何表情，隻從桌肚裡掏出飯卡。
「沒有鬧矛盾。
「也跟大家解釋一下吧，我跟陸晟就是普通同學。
「其他的，任何關系都沒有。」
我說完這句話就出門了。
陸晟蓋在臉上的校服突然掉了。
他掀起眼皮看我，目光又冷又硬地定在半空。
4
我跟陸晟的微妙變化引起了我媽的注意。
一連幾天，他都沒來我家。
從前他總是和我一起寫作業。
雖然他不寫。
但喜歡支著下巴盯著我寫，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繞著我的發尾。
我覺得煩，去拍他。
他就勾著眉眼笑，像一隻狡黠的狐狸。
「寫完了嗎？要不要出門散步。」
我佯裝慍怒。
「陸晟，你不寫不要打擾我。」
「那你趕我走好了。」
他換一隻手撐著。
語氣很無賴，顯然是知道我不會這樣做。
有時候我寫到很晚。
他會在邊上不小心趴著睡著。
走時，到門口，伸個懶腰，帶著笑朝我揮揮手。
「明天見。」
這就是我跟陸晟的關系。
沒什麼明確的表露，他賴在我的歲月裡，刻意烙上自己的痕跡，張揚地給我所有的偏愛。
所以，誰會不喜歡這樣一個人呢。
我喜歡陸晟。
也小心翼翼地一遍遍幻想過跟他在一起的未來。
也許我們會在一起，也許畢業後，他會鄭重又溫柔地牽起我的手跟我告白。
想到這，我腦中突然晃過了周小禮的臉。
陸晟把她摟在懷裡，勾著笑，任她踮起腳湊近自己的唇。
我猛地閉上眼，眼眶酸得發痛。
我媽在問我。
「小晟最近沒跟你一起放學嗎？
「你們吵架了？
「老師打電話給你張阿姨說小晟談戀愛了，不會是你們……」
我搖頭，打斷她。
「不是跟我。」
我媽一時愣住，還想說什麼。
我突然抬頭，問她。
「前幾天市一中不是為了保送率來勸我轉學嗎？
「我考慮好了，我去。」
之前，陸晟和我說，希望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也有和他一樣的希冀。
但現在。
我沒有理由再留在這了。
5
我跟陸晟默契地開始保持距離。
他和周小禮的戀愛談得盡人皆知。
過去，大家也猜過我和陸晟有沒有在一起。
但我們的相處並沒越界，那些議論也隻停留在猜測。
現在不一樣了。
陸晟逃課，帶著周小禮一起，連老師都知道了。
體育課的時候，同桌突然衝過來。
「沈音！陸晟要把人打S了，你快去勸勸吧。」
我微微一愣。
「打架？」
我記得陸晟以前跟人打架，基本是為了我。
我過去了，發現陸晟把對面按在牆上，兩人嘴角都是血。
他隨便擦了擦，又舉起拳頭。
「再問一遍，你跟不跟她道歉？」
「老子 TMD 都說了，我沒有罵過她鞋子土！」
周小禮躲在陸晟背後。
抽抽搭搭。
「他……他明明多看了一眼我的鞋子。」
陸晟又準備一拳下去。
但餘光掃到我，僵了一下。
我明白了，他是為了周小禮。
那我就不打擾他這種英雄救美時刻了。
剛準備走，牆上的人卻趁陸晟愣神的瞬間抬腳把他踹開，一把拽住我。
我猛地一驚，認出他，是校內出名的混混頭子。
「喲，這是你小青梅吧？」
「敢汙蔑老子，還打老子？陸晟，你今天不給我不道歉，我就讓她挨一拳！」
他SS地鉗住我的胳膊。
我有點慌了。
「你們倆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沒理我。
看向陸晟。
「怕了吧，我聽說你挺在乎她啊。」
也許是太過害怕，這一刻我對陸晟生出了不該有的期待。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千方百計保護我。
可求助的話臨出口，我哽住了。
因為陸晟先一步笑了出來。
「你聽說錯了吧。」
他掀起眼皮，目光輕飄飄帶過我：
「你盡管打，但小禮的事我不會放過你。」
我愣愣地看著他給周小禮擦了擦眼淚，走了。
頭頂傳來一聲怒罵。
「MD，老子就不信了。」
混混咬著牙。
一拳砸在我臉上。
6
我昏了過去。
這一拳太痛，我從來不知道被打是這種感覺。
印象中，陸晟受過很多這種傷。
有時候是為了我打架，有時候是因為不學習被他爸打的。
他總會來求我幫他上藥。
「很痛诶，沈音，你不可憐一下我嗎？」
他說這話時委屈巴巴。
我的心一下下，跳得好快。
我一邊給他塗碘伏，一邊問。
「你能不能好好上學，這樣你爸也不會打你。」
陸晟沉默了。
這樣的話，我隻問過一次。
那天，我跟陸晟之間的氣氛罕見地低了下去。
後來，我知道了。
陸晟的爸媽其實早就離婚，甚至各自有了愛人。
但為了陸晟，他們兩人依舊假裝和睦。
陸晟自從發現這一切後，就開始打架逃課，甚至夜不歸宿，讓所有人都別管他。
知道後，我再沒勸過他好好讀書。
他有自己對抗世界的方式。
他好像很缺安全感，會問我。
「沈音，我以後沒辦法和你一樣考那麼好的大學，你會不會不理我。」
我搖頭。
「不會，你永遠有我陪著。」
夢境就斷在這裡。
耳邊似乎有人在爭吵。
聽聲音，是陸晟的爸爸。
「你腦子裡天天在想什麼！不讀書就算了，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把音音打成這樣！」
陸晟媽媽在旁邊哭。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了，音音小時候從樓上摔下來，你知道她有腦震蕩，你不是一直說你來保護妹妹嗎？」一直沉默的陸晟突然不耐煩嘖一聲。
他踹翻了腳邊的東西。
「Tmd，什麼保護，她不是人嗎？要我保護？」
陸晟爸爸猛地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聲音氣得發抖。
「那個什麼，周小禮！她就輪得到你出頭了！」
「呵……」陸晟輕輕地笑了。
「是啊，她願意陪我逃課，陪我打架。
「沈音算什麼東西。」
7
四周嘈雜，我睜開了眼。
頭好疼。
有一滴淚從眼角落到了枕頭上。
我才知道，陸晟是因為這個喜歡周小禮的。
至於我們在彼此人生中相伴的這麼多年，到頭來什麼也不是。
我媽發現我醒了。
她原本一直垂著頭，忙站起來扶我。
我的目光順著落在陸晟身上。
對視的瞬間，他別開了臉。
表情不太自然。
「還不跟音音道歉！」
陸晟爸爸把他拉到我病床前。
陸晟沒說話。
我看見他緊緊地攥著拳頭，臉上寫滿了不服。
